夕陽西下,把河面染的一片金黃。
在這種優美的景色之下,白石河裡的幾十艘大船一起拉動鐵錨,船帆也被升起來了。
整齊的讓人喊起了號子。
看到這一幕的蠻兵,不約而同的站起來,望向江面。
不好!
鹽貨要跑了!
簡諞望了一眼不遠處寧家寨子的士卒,又仔細盯着河面的船隊,卻無可奈何。
現如今的局面可一點都不好。
本想着自家寨子能快速吃掉這一支船隊,可惜江面上的漁船太少。
第一次攻擊被奪了氣勢,搶奪徵集漁船的時間內,又來了許多其他寨子裡的人,大家只得停下來,相互戒備。
不過好在派出去的人,聯繫到了大首領,在有半日的路程,大首領率領大部隊就能趕上與自己會合。
若是這支船隊夜裡不走,到了晚上摸黑去偷襲,說不定就能拿下一兩艘貨船,到時候與大首領會合在一起,底氣也就足了。
可偏偏天不隨人願,眼前的這支船隊已經緩緩欲動,就要駛入相思河了。
那可就有點麻煩了。
冼家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就算自家寨子是馮家的親信,可馮家早就沒了先前的威風,在冼家這裡,馮家的面子怕是有些不好使,更何況馮家的人還不在軍中。
到時候真的動起手來,冼家可不會跟你講什麼姻親關係。
在嶺南,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船動了,衆多蠻兵的心也一起跟着動了。
嶺南衆多蠻兵都是屬於家裡橫,出了嶺南,在平原上真的會被唐軍按在地上可勁的摩擦。
大隋的時候,馮戴智被隋煬帝楊廣徵召出兵,結果天下大亂,他也不敢在洛陽待着了,帶領麾下士卒一路南下,想要回歸嶺南。
結果在半路上就被各地起義軍摩擦摩擦,最後馮戴智孤身一人回去與帶兵接應他的親爹會合之後退回嶺南,把嶺南各洞各寨子摩擦的全都服了他爹馮盎。
嶺南部落,別看各山寨之間經常舉行友好的村級械鬥,爲了延續子孫,搶奪別的寨子女人。
可實力在那擺着呢,幾乎不敢踏出嶺南半步。
簡諞見派出傳令兵後,召呼一部分士卒划着搶劫來的小漁船在江面上行駛,等着天黑之後偷偷摸摸的,看能不能搞一艘大船,然後進行跳幫,也總比小漁船要有優勢。
宗楚客在狹小的船艙吃完飯,安慰了一番自己的親哥哥,至於馮家嫡子,現在只是埋頭吃飯,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老老實實呆着還則罷了,馮遠若是不老實,在那麼蠻兵開戰之前,先拿你的頭祭旗。
此事皆因你而起。
宗楚客這話說完了之後,馮遠更是如同一個鵪鶉一樣,在也不見了始安城第一禍害的囂張模樣。
關鍵馮遠平日裡猖狂歸猖狂啊,嶺南叛亂,從小打到也經歷過不少次了。
可他孃的都是在大唐士卒的保護下,站在城頭上瞧着城外的蠻兵,這些蠻兵,只要不昏頭,很少攻擊城池。
如今不一樣啊,自己身在城池外面,還受人所控。
這與父親安排的劇本不一樣啊!
大家族可不養廢物,尤其是嫡子,這麼多年的惡少都演過來了,乃是家族需要。
父親所言讓自己來挑釁船隊,獅子大開口,果然被那人給扣下了,這下子就有了藉口。
這樣吃相不用太難看,馮家也是耕讀傳家的。
這一切按照劇本發展,讓馮遠認爲父親看人很準,心中甚至暗暗竊喜。
說好的就是簡家部落前來發難,就算自己是船上的籌碼,那也有底氣訛詐於他。
可怎麼就來了那麼多的蠻兵,而且還不是一家寨子,連黃家都捲進來了。
這才第二天,不得不說,這場叛亂來的如此迅速,脫離了馮家掌舵人給兒子安排好的劇本。
在加上船隊領頭的少年郎更是一個狠人,船上甚至有軍中利器,軍中士卒,最讓人猝不及防的是他還是一個大唐將軍。
宗楚客與自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定不會欺騙自己。
這下子麻煩大了。
馮遠在想,這樣叛亂如此迅速,一直給人做局的馮家會不會被別人給算計了,陷入局中。
接受世家教育的子弟,一切都以家族爲重,至於個人利益在家族面前不值一提,很少有背叛家族之人。
因爲背叛家族之人,沒什麼好下場。
就算自己真的死在這裡了,在這場叛亂之中,馮家也吃不到大頭了。
這是可以肯定的。
退出是不可能退出這場獵殺之旅的,希望簡家部落大首領能圓滑一些,不要死磕,弄十艘船,就趕緊走,要不然可真的就要做了賠本的買賣。
馮遠眉頭擰成一根疙瘩,在那裡冥思苦想,如何破局,改變自己目前的處境。
“二弟,那少年真的會殺了我們祭旗?”宗秦客欲哭無淚,當初怎麼就財迷心竅,股動始安城第一害蟲來這訛錢花呢。
現在好了,事情一發不可收拾,鬧大了。
要嗝屁了。
可自己真的心有不甘,來嶺南這種窮山惡水之地,都沒有死,偏偏死在訛錢這事上,心有不甘啊!
“大哥無憂,我看那人不大可能殺了咱們,要殺早就殺了。”
宗秦客只得安慰一番,攤上這麼一位愛財的大哥,能有什麼辦法,一母同胞,這是改變不了的。
拿來祭旗的花,是說給馮遠聽的,讓他少猖狂,被他連累,導致三人一塊橫死的結果,宗楚客可不願意。
畢竟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時候,可得認清現實,放狠話也得分場合。
“哎,二弟,船是不是動了?”宗秦客大驚:“是不是有蠻兵殺上來了?”
馮遠也是一驚,緊緊盯着艙門口,要真是被攻上來了,蠻兵可不會認什麼馮家嫡子的身份。
“大哥無驚,弟且去瞧瞧。”宗楚客站起身來,爬出船艙,走上甲板。
只見李易披着披風,站在船頭,望着水面上太陽投射的光芒。
在一瞧船隊,全都揚帆啓航,這是要走的意思。
而且是在黑暗之中行船,當真膽子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