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對啊!
他不久前還說,這裡是河面寬闊,視線裡良好,可以探查四方。
又是個唐將,手裡有兵,船裡有軍中利器。
宗楚客認爲他已經選好戰場了,在這裡要打的那些蠻族跪在地上叫爸爸。
怎麼就要冒險黑夜行船,莫不是他怕了?
宗楚客叉手行禮道:“敢問將軍,爲何夜晚行船,可是冒險的很啊,說不定就會碰上暗礁。”
“船多的很,觸礁就觸角。”李易看着江面的景色道:“晚上遛大狗,人少,不傷人。”
對於李易來說,貨物不值錢。
船也不值錢,回去的幾十艘船早就把這一趟的錢給賺翻了。
這些蠻族想要搞事情,李易不介意跟他們玩玩。
反正他們是有所求,放不開手腳。
只是叛亂來的如此迅速,規模又大,肯定是有幕後黑手。
對於算計自己的人,李易也不介意跟他過過招。
現在河岸兩側已經聚集了大批不同陣營的蠻兵,只有在夜晚趕路,才能更好的製造麻煩,讓他們出亂子。
誰讓他們都心懷鬼胎呢。
如今的形勢就好比各自統領的螞蟻羣,發現了一塊美味的蛋糕,都想着要獨自吞掉。
分潤別人?
別想了,誰搶到就是誰的。
就算是黃家部落也別妄想着說一句話,就能讓各自寨子的蠻兵全都聽你的號令,你以爲你是馮盎啊!
沒有這種威望,還想出來主持大局,誰鳥你啊!
遛狗?
晚上人少。
不傷人?
這些話,宗楚客有一思明悟,卻又抓不住重點。
這個少年郎說話雲裡霧裡的,異於常人,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到底是哪個世家子弟,能培養出如此‘怪胎’?
天才宗楚客見的不少,可是像眼前這種人,還真的是第一次見。
對什麼彷彿都不在意一樣。
這船上的貨物,說價值連城一點都不過分吧?
河岸邊那些蠻兵,都盯着船隊呢,只要露出一點缺口,就能讓他們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
可眼前的少年將軍一點都不在意。
越揣摩人家的心思,可你怎麼都揣摩不透。
宗楚客很擅長此道,否則在宗家三兄弟之中,也不會獨得天后的信任。
面對李易的時候,卻是一丁點辦法都沒有。
完全掌握不了主動權。
船隊在江面上緩緩行動,由慢變快,河岸兩側的蠻兵除了小部分在蒐集船隻,剩下的大部分都在跟着船隊行軍。
還有些許腦袋靈光的蠻兵將領沒有跟上船隊,而是在砍伐竹子,做成竹筏。
準備趁着黑夜,在後面摸幾艘大船。
夕陽無限好,只是天快黑了。
讓人欣賞美好景色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夜色降臨。
殺戮總是喜歡在黑暗中降臨。
李易剝着栗子,看向河邊兩岸的星星火把,好似數條長龍,美得很。
“劉宏。”
“在。”戊團校尉劉宏立刻抱拳。
“太安靜了,安排幾艘船,往兩岸斜射幾發大弩箭,專找亮光最多的地方射,聽聽響。”李易用力的捏開一顆栗子。
“諾!”
劉宏應聲之後,立刻派出傳令兵,傳達將軍的命令。
沒過一刻。
船上的大弩射出幾發弩箭,在黑暗中,不曉得傷了多少人,穿了幾根糖葫蘆?
火龍開始變得躁動起來了。
能聽見,傳出不少讓人不解的話語。
李易笑了笑,這纔有點意思嘛。
趕路趕得死氣沉沉的,一點意思都沒有,那怎麼能行。
李易在船上看熱鬧,可岸上的蠻兵受到了驚嚇。
大家都是本着肥肉來的,誰都不信任誰,保持井水不犯河水。
可如今自家行軍士卒中,猛地出現數個死人,還是被長箭所傷。
偏偏感覺這箭是從前面或者後面射來的。
儘管這箭矢明顯像是大唐器械,但難免會引起懷疑,是不是被前面或者後面寨子的人給暗算了。
時至今日,大家縱橫嶺南這麼長時間,寨子裡難免會有些前人留下的大唐好玩意。
沒有被射中的蠻兵部落,耳邊聽到前方一陣喧譁,大喊敵襲等等,也是一陣戒備。
在這種四處都是豺狼與羊羔時刻轉變的場合之中,誰都沒有真正的放鬆時刻。
你的對手從來都不是那船隊,而是岸邊這一羣羣的豺狼。
他們纔是阻礙你寨子發財的最大絆腳石。
時至今日,船隊都沒有顯示出有多大的武力。
只是大家都沒有船,周遭又猛然出現許多其他寨子的人,就算拿下船隻,也會被其他人撿了便宜。
奇怪的對峙就這麼產生了。
只是在黑夜裡,猛然間出現了這種背後傷人的事,讓人猝不及防,心中戒備越發的重了起來。
這幾發大箭就像幾點火星,終於間接的引發了爭端。
黑暗中,小規模的衝突產生了。
河岸邊開始出現喊殺聲與慘叫聲。
簡諞指揮士卒停下,前面就是戰場,這幫傻瓜貨都沒拿到,竟然開始打殺起來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人可是被唐軍的弩箭射殺過,應該是大唐軍械。
不曉得他們爲何會在黑暗中作戰,但此時河邊不是一個跟蹤的好地方。
遂讓先頭部隊換個方向,暫時離開河邊,免得被波及。
就讓這幫人打出狗腦子好了。
這事他不摻和。
簡諞覺得自己應該當一個獵人,坐等這些蠻兵湊集小漁船,小竹筏,讓他們先攻打這支船隊。
放他們去趟路,讓他們去接受大唐器械的洗禮,等他們拿下船隻,自己在派人與他們廝殺。
這樣,大家的軍械裝備就在同一條水平線上了。
有鹽貨在前,士卒的士氣也會更好。
各人都有個人的打算。
李易聽到後船的彙報,說是河岸邊傳來喊殺聲,好像是有蠻兵在相互火併,規模不算大。
李易點點頭,瞧了瞧掛在天邊的彎月,開口道:“過了子時,若是沒有船觸礁,咱們就在河岸邊鑿露一艘船,給這些蠻兵留些彩頭。
省的不曉得他們到底有多肥,來的人這麼少,是不是看不起我有多富裕?”
“諾。”劉宏在次拱手應許。
一旁的宗楚客,心中卻翻起滔天海浪,太陰險了,你這是要搞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