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節父子還在說着這事,門外的大畫家李思訓走了進來。
對於李貞父子選擇叛亂之事,李思訓也實屬無奈,出了這麼檔子事,天后定會大舉屠刀,剪除異己,特別是皇室子孫。
李思訓都不曉得李貞那麼大歲數了,做事還這麼沒譜。
現在李家皇族有那種實力能夠反抗天后嗎?
沒有!
怎麼還看不清眼前的情況呢!
現如今又頭腦發熱,拐着廬陵王李顯往嶺南跑,這是什麼狗屎一樣的腦子能夠想出來的對策?
生怕對上朝廷天軍,不敢接戰,就往南下跑。
還敢打嶽州的主意,要曉得就李易那性子,管你是不是親戚,觸及到了他的利益,肯定會先幹掉你的。
現在吃虧了吧!
“伯父!”
“堂祖父!”
李思訓點點頭,坐在一旁開口道:“九郎,你可看見李貞了嘛?”
“不曾!”
“我想與他談一談,莫要踏足嶽州。”李思訓摸着鬍鬚道。
李家父子對視了一眼。
“堂祖父,開弓沒有回頭箭的。”李易鄭重的道:“就算您與李貞談一談,可隨他一起叛亂的士卒能答應嗎?
他李貞能答應嗎?要曉得許多皇族已經因他們而被武后斬殺了,年幼者發配嶺南,現在他還想着率軍前往嶺南,說不定還沒到,士卒都跑光了,就我看亂軍之中的戰力,可不怎麼強悍。”
李思訓終究是嘆了口氣道:“不能放他一條生路嗎?”
“他已經是個死人了。”李易無所謂的聳聳肩:“堂祖父,你要知道,武后殺起李家皇族可一點都不手軟。”
“他糊塗啊!”
“對啊,他糊塗啊!”李易揉揉眼睛,嘆了一口氣:“可我們這些還活着的人不能在糊塗啊,要不然就被武后給殺光了。”
“你要滅了他?”
“死在亂軍之中,總比被梟首傳到洛陽要體面的多。”
“九郎,你可有把握?”
“沒有,總歸要試試,其實我不在乎他死不死,於其讓別人把他平叛得了賞賜,莫不如讓我滅了他,正好肥水不留外人田,還能讓我們更安全。”
“哎,理應如此!”
李思訓也不是個迂腐之人,只是沒料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
皇家子孫就是如此,薄情的很。
爲了那個位置,兄弟之間相互殘殺,實屬正常。
更何況還是一個遠親叛亂的王爺。
李素節一直沒說話,知道確切消息的只有他們父子二人。
李貞父子早就身死,現在想要摟草打兔子的是朝廷天軍。
自家兒子殺的人就是朝廷的士卒。
聽兒子的這番話,是打算繼續把這糊塗裝下去,直到裝不了那刻在攤牌。
少一個知道事情的真相的人,秘密才能保守的更加長久。
在李易看來,至少丘神勣的大軍還沒有傷到根本,此時攤牌對己方不利。
還有,李易在等,朝廷肯定會接到丘神勣的異動,也好看看武后的反應。
試探嗎?
怎麼可能會沒有危險呢!
“伯父勿要太過憂慮,叛軍不足爲慮,小侄擔心的是這些亂兵會禍害嶽州,畢竟好不容易纔有了現在這種局面。”李素節皺着眉勸慰了一陣。
“某現如今只是一個鄉間野人,也就你們還願意叫某一聲堂祖父。”大畫家李思訓無奈的道:“只是心裡覺得咱們李家如今風雨飄搖,還是要緊密團結在一起,方爲上策。”
“不,堂祖父所言差矣。”李易搖搖頭:“若是我們李家皇族現在緊密的團結在一起,肯定會招來武后更大的反應,到時候李家恐怕只會剩下她親孫子那兩輩人。
我們現如今只有鬆散,讓武老太婆看見她想看見的,我們李家不再是威脅,這樣她纔會安心。”
“吾兒所言不虛。”葛王李素節也勸解道:“伯父,雖然我也知道李家族人過的不好,但如今人人自危,絕不是一個團結的時候。
要曉得,韓王等人,就是因爲與李衝有過緊密來往,全部被殺了。”
“罷了罷了,你們說的都對,我好好的畫某的畫就好了,非得摻乎這些事做什麼。”大畫家李思訓站起身,往外走,着實有些意興闌珊。
堂堂皇家子嗣,落入如此下場,倒是莫大的諷刺。
本應該是世間最爲尊貴的身份,可如今因爲這個尊貴的身份都在面臨着血光之災,莫不是大唐真的要完了。
也只有亡國的時候,皇家子嗣纔會有此下場。
葛王李素節瞧着堂伯父走出大廳,隨口道:“易兒,此事你覺得我們還能瞞多長時間?”
“我也不曉得,儘量延長就好了。”李易想了想,“實在瞞不住的話,我先把丘神勣的大軍擊潰,到時候看朝廷給咱們一個怎麼樣的答覆。”
“也只能如此了,易兒,爲父在軍事上不懂,你就多費心了。”
“沒得問題。”李易笑了笑:“我還以爲朝廷大軍有多精銳,現如今不過如此,若是他們敢攻城,定會好好招待他們的,我其實是怕他們沒太多的勇氣攻城。”
“報!”
有士卒單膝跪在地上,抱拳道:“稟雲麾將軍,據哨騎回報,叛軍已經全部逃回北岸,在北岸安營紮寨,看樣子,今日不會在渡江了。”
“好,繼續監視。”
“諾!”
士卒抱拳退下。
李易猛地站起身來,哈哈大笑:“豬一樣的對手,打起來真的是毫不費力,當主將的一點魄力都沒有,有本事你玩破釜沉舟啊!
越拖着,對他們反倒不利,優勢兵力開展不開,朝廷可不一定支持你丘神勣這麼做,不趕緊快刀斬亂麻,才響起來要修養,那你還跟我打個屁的仗啊,虧得小爺還做了如此多的應對,怕是有一半都用不上了。”
看來今天半渡而擊的效果不錯,不敢再讓他們貿然進入嶽州境內,圍困湘陰縣,這下子可操作的空間可就太大了。
“來人,把薛志給我叫到刺史府來。”
“諾。”
門外自有傳令兵跑向城牆。
李素節摸着鬍鬚,見自家兒子如此興奮,隨即問道:“易兒,你待如何?”
“如何?當然是在揍他一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