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愛子眼中的掙扎,秦貴妃的心軟了一下立刻就又硬了起來。無論是誰也能擋在愛子基上那個至尊之位的路上,她絕對不允許。她的業兒是未來大魏的帝王,而她也將登上大魏最尊貴最有權勢的女人那個寶座,這天下一定會是她們母子二人的。
“母妃明白,這一去會有什麼後果你心中有數。”秦貴妃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一點:“只是你考慮得也未免有些不周全。”
秦貴妃走到他面前,道:“難道你忘記了母妃曾經對你說過的那些話?”
鳳崇業的目光一緊,心跳也隨之加快。怎麼可能不記得,一絲嘲諷的笑意掛上了他那向來只有溫文表現的俊臉。
鳳崇業目光復雜的看着自己的母妃,對於自己的母妃他除了敬愛、信服還有着一絲戒備。他自認比父皇要了解母妃,對於母妃的手段他從來都是很佩服的。沒有母妃,就不會有他的今日的風光。
只是母妃的心計、手段在在爲他掃除了一個又一個障礙的時候也同樣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絲防備。也正是因爲太過了解母妃的個性和行事手段,他纔會一直在對小花兒的事上事事小心,爲的就是儘量讓不讓母妃發現自己對她的情。
他太瞭解母妃了,在母妃以真心愛上一個女人,可一個帝王卻不能。作爲帝王可以寵愛女人,卻不可以對一個女人有真心。
而這一席話他想他這一生都永遠不可能會忘記。他永遠記得在自己十三歲那年的那個盛夏午後母妃對自己所說的話。是啊,他怎麼可能會忘記。直到現有他也偶爾會在夢中聞到那股濃濃的血腥味,那是自己第一個喜歡地女孩的血。他永遠都記得那個叫珍珠兒的小宮女就因爲自己的真心喜愛。而讓母妃在自己面前活活用庭杖打死,她那死不瞑目的樣子成了他心中一道永不磨滅的傷痕。
當時他那一幅雲淡風輕樣子的母妃就站在那血泊之前,告戒自己那番帝王永遠不可有真愛的話。
所以當他發現那個一見到自己總愛蹭自己東西地小花兒在自己心中的份量日深的時候,他曾經十分掙扎。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一但被母妃察覺小花兒就會很危險,珍珠兒的血和命讓他毫不懷疑母妃地決心。即使小花兒是大門閥葉家的女兒,母妃也一定會用盡手段不達目的不罷休。
不過也幸好小花兒是葉家的女兒,讓他能用葉家龐大的勢力引動母妃主動提出讓他納小花兒爲正妃,成爲他將來名正言順地皇后。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他不得不隱藏自己不得不讓自己只能遠遠的看着她,剋制自己不要太過靠近她。
她爲了救中毒地自己陪同自己去幽州地那段日子。那些年在會元山上相處地點點滴滴。以及他成功地說動父皇。讓他終於同意讓身爲葉家嫡女地小花兒在明年孝滿時成爲自己地妻子地時候。都是自己這一生中最快樂、最幸福地日
就在他以爲他離幸福那麼近地時候。卻得到了她染上傷寒之症地消息。這怎麼可以!他想立刻就飛奔到她地身邊。但是他不敢。除了京城地形勢容不得他離開以外。就是他還抱着一絲希望。不願意讓母妃發現自己地隱藏得極深地真心。不想當她逃過這一劫之後。還要面對母妃地無情地手段。
可當她病危地消息傳來。當各種跡象都表明她這次是在劫難逃地時候。他地心中再也壓抑不住。也不想抑制那份感情了。他決定做一次他這一生來最最隨自己心意地事。去蕪州希望能見到她地最後一
“母妃所說地話其實也是父皇心中所想地。”秦貴妃又道:“只要你今天爲了那個丫頭出了這京城地大門。在你父皇地心目中你就永遠失去了坐上那個高位地資格。你可知道。聖祖爺在月神廟龍御殯天前給歷代繼位地帝王留下過一句什麼話?”麼話?鳳崇業有些疑惑。他從來沒有聽到過這一種說法。
“博情者可爲帝。衷愛者不可爲皇!”秦貴妃擲地有聲道:“這也是歷代帝王在駕崩前會留給繼位者地最後一句話。這是你父皇在一次因傷心過度而飲酒過量下失口說出來地一個秘密。”
說到她會知道有這麼一句話地時候她地眼神也閃過一絲複雜。顯然是想到了什麼讓她有些傷感地事。
一時間整個大殿靜了下來,母子二人都各有心事。再也沒有人說話。鳳崇業是驚出了一身冷汗,那個位子是他從懂事以來就立下的宏願。如今卻差一點點就永遠的與其失之交臂。秦貴妃則是因爲這個秘密而想到了早年的一些傷心事,一時間有些恍惚。
正在這時合上的殿門發出了一陣輕輕的叩擊的聲,這才讓他們兩母子回過神來。
“進來。”秦貴妃又轉身回到了榻上。
垂着頭的鄭春從門口進來後偷偷的瞄了一眼這對尊貴的母子,就迅速再次低下了頭快步走到了秦貴妃的耳旁低語了幾句。
秦貴妃在聽到這幾句話後臉色頓時有了一絲放鬆:“知道了,你先下去。”
當鄭春再次消失在殿門口,那兩張厚重的殿門又再次合上後秦貴妃又一次走到了愛的身邊,那戴着金甲套的雙手搭在了愛子的肩上,眼神中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複雜之情。
“業兒,剛纔從蕪州飛鴿傳回來的消息,葉如花她沒
秦貴妃的話讓鳳崇業半晌沒有能回過神來,起初他以爲母妃是在故意刺激他,可不一會兒他就告訴自己,這不可能。母妃不會在這種事說謊,那麼……
鳳崇業發出一聲抽氣聲,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顧他母妃差點兒摔倒的情況快步朝着緊閉的殿門走去。
“你給本宮站住!”秦貴妃厲聲道:“現在這個時候你要去哪?”
伸手就觸及到殿門的鳳崇業終於還是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道:“我回府去問問這是不是事實。”
“是不是事實你心中不是有數嗎?”秦貴妃再也壓制不住心頭的火氣道:“她死了,她現在就是死了,你預備怎麼辦?”
“我想……”鳳崇業終究還是沒有將後面的所想說出來。
“哼,你不要告訴本宮你還要去蕪州,見到她的屍首才甘心。”秦貴妃的聲音裡充滿了嘲諷:“你不要忘了我才告訴你的事。”
鳳崇業讓秦貴妃的這一句提醒徹底清醒了,他的正放在殿門上的手緩緩的放下了來,無力的垂在了身體的兩側。自己“業哥哥”的小花兒死了!一種說不出的疲累和悲涼涌上了他的心頭。他曾視爲生命中一縷陽光的那個女孩兒終究還是不會屬於自己。
秦貴妃着愛子那好像瞬間蒼涼的背影,心下有着說不出的滋味。她款步走到他的身邊,像他兒時那樣拉起他的手將他拉到榻上在自己身邊坐了下來。
當兩人坐下後她並沒有立即放開他的手,兒子變得寬厚的大掌以及現在他眼中的那種悲涼忽然讓她發覺原來兒子都已經這麼大了,曾經粉嫩的小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這麼寬厚的大掌,當年那個最最喜歡倚着自己撒嬌的孩子已然和自己有了這麼遠的距離。可不論怎樣,她也不能眼看着自己與他的心血全部因爲一個死人而付諸東水。
下定的決心的秦貴妃道:“業兒,她已死了!現在就算是你已經到達了蕪州,也無改變這個事實。你這一去不但救不了她,還會失去登上那個至高無上大位的機會,這樣你最終也只會一無所有!”
秦貴妃放開了他的手,改用雙手擡起他的臉,迫使他注視着自己的眼睛:“告訴母妃,這樣你可會甘心?”
半日後,京城外的官道上,一前四後一行五匹快馬在雪地上飛馳着。爲首的那個穿着一身錠青色大氅的青年男昔的抽打着身下的快馬,並不特別出色的臉龐上有着濃濃的悲痛之色。
跟在他身的四個護衛隨從模樣的人看着爲首那個男子的眼睛裡全是擔心,自認爲是粗人的他們卻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勸慰起。他們不是很明白爲什麼一向穩重喜怒不形諸於色的尚大人到底是爲了什麼事或是什麼人這麼的失常,這樣的尚大人真的很讓他們擔心。
這一行五騎正是從京城中吳王府派往通州督查賑災撫民的特使尚楚歌一行。四個負責尚楚歌此行的王府親衛們心下對此行很是有些困惑,爲何二兩個時辰前不顧一切阻攔堅決親往通州的殿下進了一趟宮後回來突然改派府中的長史尚大人接替他的這一行程。明明不算什麼急務的事,代替殿下出行的尚大人爲何也是這般的心急?只是已經離開吳王府的他們並不知道,現在守在王府的侍衛位心中的疑惑和擔心比他們還要大還要多。不過他們疑惑當心的那個人不是尚楚歌尚大人,而是他們的主子吳王殿下。
正月的寒風颳在臉上生疼,可疾馬而馳的尚楚歌卻絲毫沒有感覺。在他的心中恨不能馬上長出一雙翅膀,飛去個蕪那個叫小葉園的地方,親眼看看那個人是不是真的離開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