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盛非凡雖然言語也這麼刻薄,但勝在開車的技術還是極佳的,可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剛回國,還在水土不服中,往常不要二十分鐘的路程,他愣是開足了半個多鐘頭纔到。
下車的時候,我特別真誠地損了他一句:“去了一趟美利堅,回來車技見長啊!”
盛非凡的臉色變了變,不陰不陽地應了我一句:“與其關心我的車技,倒不如認真關心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
我自討了個癟吃,想起他說的一下飛機就直奔酒店參加我的婚禮,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索性扔了句:“您放心,再怎麼着也纏不到您身上去!”咬着牙轉身就走。
果然書上說相見爭如不見,我心裡苦澀得很,他這麼眼巴巴地趕回來看我嫁人,他就這麼怕我會纏着他不放!
早上出來的時候我什麼都沒帶,連鑰匙也沒帶,好在保安是認識我的,不用我招呼就迅速給我開了門禁。大約是心理作用,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隱含着某種看戲般的興災樂禍。
重遇盛非凡的複雜情緒被慚愧和不安佔據,我一路惴惴不安地走到自己家門前,又遲疑了許久,才步履沉重地踏上臺階。
伸手按門鈴時,想着一會門開後可能出現的狀況,又有種即將解脫的感覺。
可即使做好了迎接疾風驟雨的心理準備,許媽來給我開門的時候我還是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出乎我的意料,許媽開門看到我的那一刻只是失聲喊了句:“官官……”語氣飽含失而復得的驚喜。
官官是我的乳名,緣自沒識多少字的許媽對我名字的錯讀。
我媽走得早,我爸一直忙着生意,我基本上是許媽一手帶大的,所以她的這聲官官,喊得我差點就熱淚盈眶。
結果還沒等我感動,她就特用力地伸手一把拉住我,扭頭朝屋子裡嚷道:“先生太太,官官回來了!”
尼瑪,我瞬間覺得許媽這哪裡是失而復得,她這是怕我又溜走,替幫我爸抓人呢!
我爸很快就在許媽的呼喊聲中出現在我視線裡,我頭皮發麻心如鹿撞,擺出知錯的樣子很心虛地朝他弱弱喊了一聲:“爸……”
話音剛落,就覺得許媽抓着我的手被一股挺大的力氣扯開,然後我整個人就被緊緊抱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事發突然,我被這一抱抱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嘴巴磕在對方肩膀上,疼得呲牙咧嘴,正要掙扎,老爸略顯低沉的嗓音就在我耳邊響起:“婠婠,爸爸不好,爸爸讓你受委屈了!”
我有點發愣,腦袋靠在老爸肩上,艱難地嚥了咽口水,心想老爸今天忘記吃藥了吧?!
我爸這個人吧,平時對我雖然百依百順要什麼給什麼的,可一旦我胡鬧過了頭讓他實在下不來臺了,他也是會對我不客氣的。
就像餘阿姨過門那天,我只不過是偷偷在她背上貼了張紙條,我爸就跟我板了一星期的臉,現下我鬧了這麼大一個笑話出來,他不把我皮剝了還反過來說什麼“爸爸讓你受委屈了”,真是讓人……提心吊膽!
別這就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吧?這念頭剛從腦海裡滑過,神色有點拘謹的賀高翔也跟着出現在我眼前。
我張了張嘴,條件反射地想求救,可一聯想到他好像應該也是暴風雨之一,又慚愧地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