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絡望向風歸影的眼神裡充滿了刻骨的仇恨:“倘若杖刑抵消,微臣將無法向犧牲的御林軍兄弟的在天之靈交代。微臣愚見,希望和風大將軍同時受罰,以警示滿朝文武!”
豐年瑞把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可他不能上前,作爲風歸影麾下猛將,只要他一說話,他就是絕對是錯。在他身旁,水雲遊整雙眼睛血絲滿布,他像是一隻被怒火焚燒着的猛獸,幾乎要咆哮着衝上前去了。然而豐年瑞死死鉗着他的肩膀,不容他上前。
胸膛中的血氣激盪不休,水雲遊腦海裡霎時間掠過風歸影那看似平靜的叮囑——朝廷之上,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和豐年瑞要記得,什麼話都不要說。
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這不是讓人活活憋死麼?!
正當水雲遊憋足了勁準備衝上前去,身旁有人忽而輕輕拍了拍他肩膀。他擡頭一看,卻見方纔爲風歸影辯護的老頭正微笑着看着他,水雲遊曾聽說鎮東軍主帥正氣逼人,處事公道,卻沒料到他竟是個如此和藹可親的老頭。他瞬間生出一種父輩的殷切教導之感,神色也剎那間平靜下來了。
壽南山朝他鄭重地點了點頭,隨即饒有興致地偏開了視線,脣邊牽起一抹淡淡的略帶深意的笑容。水雲遊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見得安陽郡王如風聽雨一般面露難色,顯然現在的情況也超出了他的預算範圍。
風歸影上前冷笑一聲,眉宇間透出一股森然的殺氣。他昂首挺胸面對跋扈囂張的金絡,朗聲道:“既然金副統領對玉帛不感興趣,微臣亦願意與他繼續幹戈,一同受罰,望皇上成全!”
“兩位愛卿這又是何苦呢?你們一個是左僕射的愛子,一個是安陽郡王的掌上瑰寶,無論誰被打傷了,都難免傷了和氣。朕看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吧。”
“既然風大將軍也同意,微臣懇求皇上成全!”
“兩位愛卿……罷了罷了。”皇上長嘆一聲,“把他們二人拖到午門,廷杖處罰。”
“慢着!” 金絡突然一聲高呼,換來衆人不解的目光和風聽雨陰陽怪氣的恥笑:“金副統領現在是臨危生懼,想吃後悔藥了?”
金絡皮笑肉不笑:“微臣自是不懼。微塵身負重罪,死不足惜,只是爲臣認爲應該平等嚴懲的人,除了微臣和風大將軍,還有風大將軍的同謀——湘大人!”
聽說人死之前會喜歡拉個人陪着,黃泉路上好做個伴,看來這話着實沒錯。
湘廣陵提步準備上前發話,豈料身旁有人已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略帶遲疑的望向那人,太子的如墨雙眸驀地映入眼簾。他朝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能上前。
湘廣陵頓時明白過來,於是後退一步,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
“湘大人是微臣的門生,他的行動亦是微臣命令的。因此,微臣懇求皇上答應,讓臣代替湘大人接受五十廷杖。”
“風大將軍既肯一人承擔,臣也就無話可說了。”金絡扯出一個尖銳冷諷的笑容,“一百廷杖對於風大將軍者等常年征戰的猛將,不過是瘙癢罷了,想來風大將軍根本不會將之放在眼裡。”
“承蒙厚愛,風歸影擔當不起。”風歸影回以一個同樣尖銳冰寒的諷笑,“金副統領可要小心訓導你的部下。不認清楚風歸影的長相,胡亂對我動手的話,下次死的可就不是幾個小嘍囉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曉風歸影話中的意思,但又所有人都裝瘋賣傻,權當自己什麼都沒聽到——他的意思是:金絡如果還敢派御林軍的部下去刺殺風歸影,寂國的修羅王可就要大開殺戒,不但要拿御林軍開刀,還連他們的主子,金副統領也一併剿滅掉了。
好你個風歸影,朝廷之上竟敢大言不慚地恫嚇我!
金絡狠狠咬緊了牙關:“風大將軍請放心,我一定好好管束自己的部下,迫使他們正確而順利地完成我下達的任務,絕對不會再節外生枝。”
這句話裡的反諷之意也是十分明顯:金絡一定好好督促御林軍的全體成員,務必使他們對風歸影這個危險人物打醒十二分精神,一旦下次對他採取暗殺行動時,絕對要一擊即中,不留活口,以絕後患。
“如此,風歸影隨時靜候金副統領賜教。”
這話一出,全場文武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風歸影這是擺明了要和與御林軍爲敵,擺明了要與金絡死鬥到底了。
“諸位卿家有沒有要爲他們說話的?”皇上嘆了口氣,“風愛卿和金愛卿如此堅持,朕真的覺得很頭疼。”
寂明暄雙膝緩緩下跪,朗聲拜道:“望皇上成全!”
太子首先贊同,風聽雨和安陽郡王見情況已壞得無以復加,只得雙雙拜謝:“望皇上成全!”
滿場整齊的拜謝響徹天地:“望皇上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