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影相隨 分節 37
才被納譜蘭擡手止住。
“這次的祭祀我們有另一件大事要宣佈。那就是,我們的聖果即將成熟。”走至階梯上的大長老的聲音平穩,然而仔細聽還是能感覺到其中的不穩。他擡手示意下面的護送聖果的老者將聖果生長的盆栽送至祭壇上,放置在中間的供案上。
隨着他們的退下,聖果沐浴在月光與火炬的光芒下顯得清晰,紅的鮮豔欲滴,綠的蒼翠晶瑩,祭壇下的人羣涌動,都想一睹聖果的面貌。他們很多人從未聽過,有些人從家中老人的故事中聽過。聖果存在在南疆的歷史裡,聽過的人都會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它不僅僅只是藥用價值,而是代表着又一次摩耶族時代的降臨,這讓在場的所有人屏息以待,儘管有些人茫然也被氣氛感染到跟着緊張起來。
秦黎此時才知道爲什麼要在祭祀時把聖果放在這麼矚目的地方,按他原先想的,幾個人偷偷的吃掉就行了,保險。看着聖果原先實心的顏色,在月光的照耀下開始變得剔透,甚至像是有**在其內隱隱涌動。原來這聖果需要月光照着才能催發。眼看着晶瑩剔透的兩顆聖果就如兩滴**垂掛在枝頭搖搖欲墜,此時不奪更待何時。
秦黎瞬間果斷出手,將近在尺尺的聖女珈藍一掌揮下祭壇,珈藍似碎不及防下毫無抵抗之力地結實捱了一掌滾了極遠才嘔出一口血暈了過去。而與此同時,配合默契得寧非夾着內力的一腳揣向納譜蘭的後背,他狠狠地撲向大長老,雄渾的內力逼的大長老接住納譜蘭時後退了整整一丈遠。這對於本就是高手的大長老來說,已經是驚濤駭浪般的劇變。大家腦海中閃過一句有奸細,高手,然而身體卻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秦黎在出手後的第一時間撲向了供案,暗勁一掃,將盆栽掀起三尺來高,落下之計,聖果終於蒂落,卻被半空中的氣流所截,一股推向寧非,一股推向秦黎。兩人第一時間做出的是將對方擺在了首位,卻意外變成了一場默契的互惠,一人一口講聖果吞入口中。
“嗷!!!”大長老一把將身上的納譜蘭甩開,眼睜睜看到等候半輩子的心血就這麼在眼皮底下被人奪取,氣的目眥欲裂,大吼一聲,手掌向祭壇揮去。一招浮游四海將深厚的內力似水波一般推向祭壇,這一刻似被放慢的鏡頭,幾個護法老者也同時對祭壇上的人揮出最強殺招。
“嘭!!!”的一聲巨響,結實的祭壇像豆腐渣一般碎裂開,石塊飛散塵霧瀰漫,周圍離得近的綠蘼族人死傷大片,後面的潮水一般向周圍奔逃。場面前所未有的混亂。而此時,有些人卻逆流而來,與周圍的侍衛鬥在了一起。有幾名高手竟然摸到了納譜蘭的附近,若不是大長老的蠱衛在一側,此時納譜蘭早已身首異處。
看到這一幕,大長老腦中飛快閃過幾名奸細的身份,是邵殤的人?不管是不是,恐怕邵殤是知道的,更甚至,就是那幾個中原人。他此時後悔不已,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到邵殤回族的那一刻,他一定毫不猶豫的將幾個人擰斷脖子。
“給我追!!!”
南疆的十萬大山是出名的難走,土生土長的南疆人也不說能百分之百不迷路,何況是秦黎寧非兩個初來的外人,儘管是做了不少功課,但是在屁股後面有綠蘼族人追殺之下,也顧不得細看地圖,對着一個方向飛速而去。索性這個方向是他們安排好的,綠蘼族出動了大批的勇士,手拿弓箭,儘管被埋伏在路上接應的炎修宮影衛擋了不少,然而今天的事已經讓他們顧不得理智,對於這兩個奪取聖果相當於滅族大罪的人,他們勢要將兩人斬殺已平族憤。南疆人人口沒有中原多,且部族繁多,然而卻格外團結,一道道悠遠低迷的喇叭聲向萬千深山傳去,其他或依附或友好的部落族羣都高手盡出與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黑衣侍衛鬥在一起。此番炎修宮接應的高手出動了近兩百人,然而南疆人前仆後繼,竟然堪堪追在秦黎身後百米處。
“該死。”秦黎輕功運用到極致,見身後的尾巴居然還沒跟斷,不禁感到有些不耐,與此同時,體內有股熱意開始涌動,不會是這毒被化解的時候還會有什麼不同的反應吧,秦黎禁不住暗忖。
“主子?”察覺到身邊男子的遲疑,寧非疑惑地轉頭詢問,“無礙。”這個非常時期,也顧不得身體狀況,秦黎只想趕緊擺脫身後的追兵,再次提勁將速度提了提,寧非頓了頓也一步不落地跟上。
“嗯……”這股熱意越來越洶涌,秦黎終於感覺出是什麼了,心中不禁大吼天要亡我。體內毒是化去了,然而被銀針封入體內的純陽內力竟然沒了抵制的寒毒後開始在經脈中橫衝直撞,擾亂了他原本的功力運轉。若是平時,這簡直是小事一樁,稍加運功就能化解,然而此時自己內力都用在了奔逃上,無暇顧及,反倒讓這外來之力侵入經脈。
“主上?!”看到身邊男子在半空中的身子猛然跌了下來,飛速躍去將落下的身體接在懷中。只見秦黎面部酡紅,眉毛緊擰,額頭汗珠直冒,似走火入魔之狀。搭上他的手腕一探,果然經脈絮亂,本就是聰慧的人,寧非立即就想到了原因。急忙將秦黎送到一棵粗壯的樹幹上低聲道:“主子,您請速速運功調息,屬下前去阻擋。”說完便沒等秦黎反應放了一束弱不可見的信號煙便立即足尖一點往來路上飛去。
秦黎並不想讓寧非獨自一人抗下那些人,然而自己這情況也談不上幫助了,恐怕會拖後腿,無奈只能沉下心疏導內力。
寧非心中擔憂秦黎的情況,只能盡力爭取時間爲主子恢復功力,於是在追兵到了近處後,提氣朝另一方向縱去,驚起飛鳥蟲獸的恐慌奔逃,也給了來人的方向,因此成功將他們帶離了原本秦黎所處的方位,這一幕與曾經那次奔逃何其相似。前一次主子意外掉落瀑布險險撿回性命,此次難保是否出狀況,寧非不敢賭。他內力當世本也是少有的高手,獨自一人時,憑着身爲影從的隱匿術甩開他們綽綽有餘,然爲了拖住他們,寧非一路躲避一路設下陷阱毒障,片刻功夫,身後的人數量銳減。
“長老,這般追下去對我們很不利。”綠蘼族的勇士之一壓下驚懼感跟一同追擊的幾位長老說道。不止是他,連同避世而居守護聖果的兩位長老也在是面沉入水,這次的追擊讓他們損失慘重,來的人都是族中精英,百來人如今只剩十來個,傷亡還在繼續,他們不想追到了那些賊人留給綠蘼族的也只是空殼子。“中原人就是狡猾,你等先回部落,吾與穹伽繼續追捕。”
從這兩天來不眠不休的追擊看,那賊人必定功力高深,他們就是留下了,到時也幫不上什麼。回去也好助大長老平定綠蘼族內亂。“是。幾人有些猶豫卻又同時心中鬆了口氣。”同伴接二連三的死亡給他們心裡蒙上了一層恐懼的陰影。他們中的有些人甚至一輩子都沒見過幾次死人,他們果然安逸太久了。
繼續追擊的是三名長老,兩名是秦黎見過的守護聖果的老者,還有一名從頭到尾沒怎麼出聲,然而卻極爲配合他們的追捕行動,因穹伽與赤伽兩人已經多年沒有在族中走動,對這名沉默寡言的長老也並不熱絡,只當他與他們是一致的目的。便也沒有多想,事實上就是這個疏忽讓他們死的不要太冤。
寧非察覺到身後的腳步少了不少,便知道自己的方式湊效了。他身上帶的材料藥物並不多,只能製作一些簡易的陷阱道具,配合當地取材到也極爲有效的殺了他們不少人。成功讓他們變得謹慎,謹慎纔好,謹慎就沒了那股拼勁,他也就能爭取更多的時間給秦黎調息。此時見來人是真正的高手後,他也更爲小心。然而他們的距離太近了,穹伽與赤伽本就不是省油的燈,沒了那羣拖後腿的,兩人很快就拉近了距離。
“閣下現身吧,識相地束手就擒。”穹伽對着前方空無一人的密林樹木大聲喝道。他知道對方就在不遠處,雖然氣息察覺不到,但是高手有高手的直覺,太過安靜的環境給了他們提示,這是再高深的隱匿術都無法避免的,大自然中的生物都有避免危險的本能,越是安靜越有可能是有什麼強大的東西存在。
知道躲不了了,寧非也坦然地走了出來。他一聲黑衣似樸素卻又在細節處透出華貴,而通身帶着隱隱的強者氣度與威壓讓穹伽等人神情更爲凝重。“閣下是誰,這般來我族盜寶是否有失道義。”“這聖果我們需要,若是貴族願意割捨,我們必有重謝。”狗屁,吞都吞了才說重謝,搶都搶了,不給又能如何,所謂重謝也只是給點意思性的補償。穹伽內心直爆粗口,表面上極力維持面部的冷靜,如果忽略有些抽搐的眼角與恨意快要溢出的通紅雙瞳。“閣下若有誠意,便隨我等回族內談談。”只要把這男人帶回去,出氣還是什麼就有了下文,否則這重謝也只是個口頭謝語了。
“長老見諒,在下身份卑微,不能做主。需要回去見過我家主人,問過他的意思才行。”寧非慢吞吞地開口說道,語氣稱得上是極爲平和有誠意的。而他的話也在穹伽等人心中炸開,這等實力的高手竟然只是爲人下屬?那豈不是告訴他們,就是抓了他也只是斷了人家的爪牙而已。這種不痛不癢的代價,而己方卻是損失慘重,這無疑是重重扇了他們的耳光。
“你!”穹伽怒目瞪視,胸中滔天殺意讓他的老臉漲得通紅。倒是一旁並沒開口說話的赤伽此時方開口說:“方纔我等追來分明是見到不止閣下一人才對,敢問是否閣下主子就在其中呢?閣下或可請他一續。”這話讓寧非心中一凜,面上卻不動聲色地打太極:“很不巧,我與我兄弟二人是來此行事的負責隊長,方纔我留下與各位協商,我弟當然是回去覆命了。”
“哦?是嗎?這萬千大山豈是這麼好出的。還請閣下與我等走一趟,免得等會請來了你兄弟見不到你擔憂。”赤伽顯然比穹伽更爲冷靜,三兩句話把寧非之前製造迷霧打散了,連帶穹伽也冷靜了許多,兩人蓄勢待發。
寧非本就知道免不了一戰,此時見拖不下去了,就不再開口直接出手。高手對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打完的。三個打一個寧非極爲吃力,邊打邊退,就是此時也不忘記將這幾人帶的更遠一些。然而他沒有想到,秦黎那邊並不見得就安全。
就在秦黎所在的那顆樹的不遠處,一行人堪堪趕到。帶頭的是身穿墨綠色兜帽披風的大長老完顏斬,身後一行四五人其中有兩名蠱衛。這一行無疑是綠蘼族最強的都在了。就是寧非也想不到大長老會這麼下血本的對付他們,或許綠蘼族大多人都不能理解。
“不惜一切代價,將這些外來人抓到。”說這話的大長老眼中暗色涌動,他現在已然瘋狂,大半輩子的心願都在今天毀個乾淨怎麼叫他不恨,他恨不得抓到這些人喝他們的血吃他們的肉。
“是。”身後一行人垂頭領命後各自挑了方向飛速奔去。留下大長老靜靜地站在原地,手中的執杖插在跟前,雙手交疊附在其上,雙眸閉上掩住了其中的恨與絕望,這番模樣似一尊堅硬的歷經風霜的雕像不動自有一股沉沉的威壓。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窸窸窣窣地聲音響起,似站着睡去的完顏斬一瞬間睜開銳利的雙眸,冷意隨着雙眸的睜開而蔓延開,冷而輕蔑地低哼一聲,一羣臭蟲,正好餵我的雙頭蛇杖,在昨晚那兩人毀了他的心血開始,它已經深深地渴望着飲血了。提起執杖,他一步步緩緩向前走去,與此同時已經察覺到自己屬下們的到來的秦黎也是吁了口氣,他的調息已經進入緊要關頭,還需半刻便能收息,他等不及要去找寧非了,那傻男人一定不顧自己安危地自行扛了危險,他怎麼允許。
“主子。”一隊清一色黑色勁裝的男子快速穿過樹叢來到秦黎樹下跪伏,正待秦黎回話時,猛地一驚起身望向不遠處,他們都察覺到危險,紛紛拔出兵器戒備着。只見不遠處已經起了濃霧的密林處緩緩行來一道墨綠色身影,並不高大卻給他們心裡重重的壓力似要透不過氣。這是一個化境高手。衆人紛紛面色難看,擺開陣勢。
“來者何人?”
“……”完全走出濃霧的斗篷身影露出了他的面容,面容上有着一道道滄桑的溝壑,目光冰冷似將他們都看成了一堆死物,輕蔑又厭惡。
“停下!”影衛們並不因爲對方是化境高手便膽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