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與厭惡,以及發自內心般的嫌棄,幾乎在片刻的剎那就讓澪的表情變得非常陰沉恐怖,此時此刻的她微微低着頭,表情被前額垂下來的頭髮稍稍遮住了一部分。而這,頓時讓她周圍的氣氛變得更加險惡了!
“怎麼?難道我們有說錯嗎?他就是個膽小鬼吧?”
被她毫不客氣地瞪着的兩個女孩子互相看了一眼,緊接着又大聲地強調了一遍。語調高昂,聽上去滿是輕蔑與嘲笑,“只不過是目睹了一場車禍罷了,居然就被嚇得連學校都不敢來了什麼的,簡直太丟人了——你說是吧?”
而且還將臉故意湊過去,不停地挑釁着澪。眨眼間只見她放在桌上的雙手慢慢握成了拳頭,甚至因爲憤怒而微微顫抖,就連指甲也看似好像深深地陷進了肉裡。
“而且,還不得不去做心理疏導,真是——”
這時,澪迅速伸出右手霎時間用力揪住了其中一個高個女孩兒的衣領,眨眼間用像是從覺得冒火的喉嚨裡拼命擠出來的聲音毫不留情地看着她的眼睛說:“閉嘴,你敢再說一句試試看——!”
話音剛落,便舉起了拳頭,“我會讓你從今往後都不能開口說話——!”說完,猛地推了她一把,頓時只見她嚇得瞪大了眼睛,驚呆的瞬間往後退了好幾步!
接連撞開了兩三張桌椅後纔好不容易停下來!
“你,你竟然!?”
剎那間,栽倒在地的她身體大幅度後仰,後腦勺猛地磕到了桌角,發出一陣像是金屬斷裂似的悶響!
緊接着,只見她用手拼命捂着後腦勺,竭盡全力抵抗着接踵而來的目眩感......
連紅色的領結都掉在了地上,頭髮也散開了,蓋住了眼瞼。——真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疼......很疼啊......喂?!”
話音剛落的剎那——
表情痛苦地擡起頭來,滿臉盡是惱羞成怒的樣子。手指着澪不停地顫抖着,看上去既害怕又不敢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事來。肩膀也因咬牙切齒般的憤怒而不停地顫抖着,緊接着就像是下定決心似地朝澪猛衝了過去!
“哼——?”
澪雖然在瞬間露出了有些驚訝的表情,但依舊錶現得非常冷靜,甚至嘴角微微上揚,彷彿在毫不掩飾地挑釁對方似的。“你以爲你是誰啊!?”
自然,這樣的表情徹底把她惹火了,而澪則打量着她那張因徹底的憤怒而扭曲得十分猙獰的臉,露出的表情也非常可怕,簡直就猶如茹毛飲血般的野獸一樣。看着這樣的她,澪看不下去似地嘆了口氣,“無聊——”
緊接着在小聲地嘀咕了這麼一句類似感慨的話後,便順勢抓住了她不顧一切伸過來,想要扼住自己喉嚨的手臂,然後乾脆利落地向後拋了出去!動作毫不留情,就彷彿像是扔沙包似的。瞬間只見她仰面朝天重重地摔在地上!
緊接着,只不過片刻,大概就是閉上眼睛,再睜開這種程度吧?痛楚就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眨眼間通過脊髓直達大腦,最後像是焰火似的在腦海中接連炸裂開來!
就彷彿像是被輕輕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樣。
霎那間疼得她渾身直冒冷汗,雙手雙腳不聽使喚似的顫抖個不停。就像是失去了知覺一樣的麻痹感不斷地衝擊着中樞神經,幾乎讓她無法動彈!
慢慢地視野也漸漸變得模糊而慢慢失去了焦點,看到的景物都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分崩離析——變得猶如泡沫一般,甚至產生了奇妙的錯位感。緊接着是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暈眩感毫不客氣地變得愈發真實......
“你,你做了什麼?!”
另一人這時早已嚇得聲音都彷彿瑟瑟發抖起來,不斷地往後退,直到撞到了之間倒數第二排的課桌之後才停下來——只見綁着麻花辮的女孩兒瞬間跌坐在了旁邊的椅子裡,用手扶着膝蓋的她帶着混亂的呼吸,用難以置信又害怕得不知所措的聲音問。
“如你所見,只是稍微給她點兒教訓罷了。”
澪轉頭打量了她一會兒,用平穩的語調說道。然後掉頭走回了座位,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啊?”然後,只見那個女孩子拼命調整着呼吸,好不容易纔用聽上去不像是那麼狼狽的聲音追問她:“你說這算是‘稍微’?”
說完又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你到底是以什麼作爲判斷基準的啊?”
然後,又發出了乾涸、艱澀的聲音繼續追問着。“這和你沒關係,再說了,也是她自作自受的結果——”說着,又朝那現在仍舊躺在地上的那個女孩子瞥了一眼,輕聲說:“這下你該明白了吧?在你說出那些話的瞬間,就該把這樣的結果也考慮進去喔?”
話音剛落的剎那,還故意笑了一下,“還是說,你覺得我是那種弱不禁風的人嗎?”
然後,又像是故意使壞似的補充了這樣一個根本用不着回答的疑問。緊接着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好意思,辜負了你的期待我很抱歉——”
可是,澪說的話,和她那樣溫和又毫無敵意的笑容卻截然相反。
頓時嚇得周圍的人都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沒錯,沒有人敢在火藥味那麼濃的時候插話。當然,也沒有人敢去扶直到現在還躺在地上的那個女孩兒。
這時候,稍微有點兒刺耳的鈴聲在整個教室中徘徊了起來......
大家都回到了座位上......
接着,捧着課本不慌不忙地走進來的老師,在目睹了七零八落般翻倒的桌椅後,輕輕地將課本放在講臺上。然後用明顯像是在生氣的語調將澪叫到了走廊上,“有什麼事嗎?老師?”
這時,她那事不關己似的語調裡好像也摻雜了點兒焦躁與不耐煩,“那是你做的嗎?”緊接着兩人面對面站在走廊上打量着對方的眼睛與表情。
“是。”
沒想到,這回澪承認得很快,“嗯?”一瞬間甚至讓老師露出了像是嚇了一跳的驚愣表情。不過那也僅僅只是一瞬間罷了,“爲什麼要這麼做?”
沉默了一會兒後,只見老師將食指輕輕地抵着下巴,又問。
嚴肅的聲音裡,好像有着幾分迷惑似的剋制,“因爲她對我哥哥出言不遜——所以,就......”說到這裡只見她慢慢擡起頭來,用像是有些累了的聲音問:“您明白的吧?”
老師見狀有些無奈的皺了皺眉,嘆息了一會兒帶着一本正經的認真表情反問她:“所以,你想說這不是你的錯?”沒想到他的話剛說完就被澪有些粗魯地打斷了,“不——”
頓時,只見她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會說這樣的話,所以無論您之後有什麼樣的處罰我都接受。”然後用像是有些自暴自棄般的語調做出了補充。
“我只是想保護哥哥而已,非常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漸漸的,澪聲音越來越小,而且滿是壓抑與哽咽。片刻後只見她深深地低下頭去,雙手輕輕地從兩邊輕輕地抓住淺灰色制服裙的下襬,“對不起——”然後再一次小聲地道了歉。
這個瞬間,老師頓時啞然,只見他帶着有些懊惱又自責的表情撓了撓頭髮,“唉,你的想法我明白了,但是依靠這樣的方式是沒辦法解決問題的,而且你的處境往後只怕會變得越來越艱難,就算是這樣也沒關係嗎?”
“嚴重的話,會被責令停學的......”
緊接着,老師好像刻意在“停學”上面加強了語調......
說完,他往前邁了一步,耐心的等待着澪的回答——
然而她現在的表情卻被額前垂下來的頭髮遮住了一部分,看不太清楚。“謝謝。老師——”
“但是,沒關係的!”
緊接着再次擡起頭來的澪,剛纔糾結萬分的表情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即便如此,我也不在乎!”頓時,只見她抱着胳膊,大聲地強調了一遍,“對我來說,別人的想法、看法,根本無所謂。”
然後又用彷彿釋然似的開朗語調肯定地說道。——只是這番話,更像是她爲了安慰自己而臨時編造的,聽上去冠冕堂皇的藉口一樣,“所以,您不用擔心。”
說完,她就掉頭走向了走廊另一邊的樓梯轉角,“還有,今天能允許我先回去嗎?”
緊接着,便又是一陣不禁讓人沒法把想說的話好好地說出口的沉默,“好吧......”兩人在對視了許久後,老師總算是給出了回答。儘管,他的語調非常勉強。
“謝謝——”
那之後,澪就離開了學校,然而纔剛剛走出校門沒多久,就在不遠處的一個十字路口被幾個沒什麼印象的人給攔住了去路,“有事嗎?”
領頭的男人比她稍稍高一個頭,在其餘人的簇擁下從腳踏車上下來,往前邁出一步說:“就是你吧?打我妹妹的傢伙......?”他的聲音毫不客氣,滿是火藥味。
“妹妹?”
頓時,澪露出了有些驚訝又迷惑的表情,“你在說什麼?”
瞬間,她的音調稍稍變了些,聽起來好像真的不知道似的,“就是坐在你前面,然後今早被你打趴在地的那個女孩子啊!你在耍我嗎?”
話音剛落,甚至能聽見他那彷彿就快要按耐不住似的磨牙聲——
“嗯?”
這時候,澪稍微歪了歪頭......
這時候,只見他又往澪面前跨了一步。緊接着旁邊的幾個人也見風使舵似的發出了像是在起鬨般的叫喊聲,“啊——你是說那傢伙啊?”瞬間看似終於想起來的澪一邊露出“原來如此”似的微笑;一邊把書包輕輕地放在地上。
然後,若有所思似的朝着身後的電線杆後退了兩步。
“看來你終於想起來了啊?”
男人一邊得意地咯咯直笑;一邊緊盯着她問,“嗯,沒錯。所以,你是想替她出氣嗎?”眨眼間,男人嚇了一跳,頓時啞然——表情也變得有些慌張,他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女孩兒這麼快就看穿了自己的目的......
“是又怎麼樣?!”
頓時,只見他有些自暴自棄般的回答道,“作爲哥哥,妹妹被欺負到那種地步怎麼可能坐視不理啊——?!”說罷,便舉起拳頭,徑直朝着澪的太陽穴附近揮打過去!
速度非常快!
然而即便如此,她仍舊以不可思議的反應速度迅速跳向旁邊避開了,“真是的,我還真是被小看了啊——”在輕聲感慨之後,澪便毫不客氣地轉過身毫不留情地往他膝蓋窩踢去!“呃啊啊!?”
瞬間的衝擊與迎面撲來的痛楚,讓他那圓滾滾的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不由得就跪在了地上!
緊接着便不停發出哀嚎,“疼——!”
“只是這樣就喊疼?你剛纔的氣勢哪兒去了?”話音剛落,澪又毫不猶豫地對着他背部迅速揮出一拳,頓時打得他整個人都不禁僵直了起來,然後就這樣猶如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似的面朝下趴倒在地!鼻子也好像磕歪了,總之聽到了非常不妙的聲音......
“喂,你不是要替她出氣嗎?”
然後,只見澪帶着相當掃興的聲音與口吻蹲在他旁邊,然後用手輕輕拽起他那像是鳥窩似的頭髮,然後慢慢湊近他耳邊用勸告般的語調輕輕問道:“到頭來,你所謂的‘責任’就只是這樣嗎?”
眨眼間,聲音裡滿是鄙夷與輕蔑。
然而,這時候的澪,似乎忘記了還有其他人存在,“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她只有一個人啊——上啊!?”緊接着就聽見了那近在咫尺,像是風聲一樣的,彷彿不顧一切似的怒吼!“嘁——!”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結果又弄得渾身是傷......此時此刻仰躺在草坪裡的澪渾身上下似乎都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嘴角甚至隱約能看見血漬。右半邊臉頰也腫得像個小山包似的,“真是,好疼啊——”
像是感慨般的話語也像是千瘡百孔的海綿一般,處處都流露着虛弱。
而且,從右腕到肩膀部分的袖子,也早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此時此刻她盡力調整着呼吸,儘可能地讓眼前的新鮮空氣重新進入肺裡,然後傻笑了幾聲。頓時,混合着血腥味的某種存在,便毫不猶豫填滿了鼻腔......
然而,即使在胃可能都被掏空了的這個時候,澪仍舊抓着眼前的電線杆,一點點靠着它站了起來。“必須得回去——!”保持着這樣的想法,最後雖然費了點兒勁兒,但她還是撐着搖搖晃晃的身體走到了家門口。
“哥哥......拜託開下門——”
說着,只見澪慢慢地伸出受傷較輕的左手,用力地按了幾下門鈴。然而這之後就只能背靠着門,咬牙不停地喘着氣......聽到妹妹聲音的憂不情願地放下遙控器,“話說,你不是帶了鑰匙嗎?”
轉眼間,他的聲音也與表情一樣也有些不情願。
“抱歉,鑰匙好像掉在半路了——”
澪此時此刻拼命忍着疼,用聽起來有些厚臉皮似的聲音接着說,“給我開一下嘛!又不會少塊肉......”頓時,她的說話方式聽起來就和鬧彆扭差不多了。
憂聽完,帶着好像有些在生氣似的表情從沙發裡站起來穿過客廳,來到玄關把門打開了——然而,妹妹遍體鱗傷的樣子,頓時讓他瞪大了眼睛,“你這傷是怎麼回事......?”
瞬間,非常驚訝且困惑的憂不假思索地伸手接住了妹妹往前倒下的身體。可是顯然,他還沒能理解自己所目睹的狀況,“到底怎麼回事?”
接着,憂一邊讓她將大部分的身體重量都靠在自己肩頭,一邊焦急地追問,“只是被人找茬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澪現在的聲音非常虛弱,甚至有時只能聽見斷斷續續的音節......
所以,他必須把耳朵湊過去才能聽清楚。
“算了——”
憂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地嘆了口氣後將她小心翼翼地扶到沙發裡躺着。然後,便轉身下了樓。但途中又回過頭來,“乖乖躺好,我去找藥箱——”
然後,用稍顯困擾又有些強硬的語調叮囑了一番。
“謝謝,哥哥......”
頓時,澪一邊打量着他漸漸走遠的背影;一邊慢慢彎起嘴角,用彷彿像是在說悄悄話似的語調說,“其實,我只是想要更多的看見你的笑臉而已。所以,對不起——”
這個瞬間,憂不禁露出了有些吃驚的表情,在短暫的沉默後,“別在意......”他好像這麼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