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皇宮絕對不是一個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地方,就算你沒做過,也極有可能被人陷害,但......
有這麼多人看着,她根本沒機會對那杯茶下毒,她倒要看看雲妃這次會如何陷害她!
“好,有湘妃娘娘這句話就夠了。”芳雅姑姑冷冷接下,眸色一亮,好似奸計得逞。
這不禁讓一直看戲的蘇緋色眯了眯眼。
從剛纔的種種情況可以看出,太后此次晨省的目標就是楊湘蝶,而太后如今的難受也十有八九是裝出來的。
模樣可以裝,太醫可以收買,就算剛剛那杯茶裡沒毒,太后也能讓太醫說成有毒。
可即便如此,又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這毒是楊湘蝶下的呢?
那麼多雙眼睛看着,楊湘蝶根本沒有機會對那杯茶下毒,可如果無法證明這杯茶裡的毒是楊湘蝶下的,太后演這一出的目的又是什麼?
雲妃和芳雅姑姑又爲何偏要楊湘蝶說出如果此時和她有關,她就對此事全權負責的話?
她們......究竟在玩什麼花樣!
不等蘇緋色多想,太醫已經匆匆跟着宮人進來了。
如蘇緋色所料,這個太醫是早就被收買過的,所以幾乎沒怎麼給太后摸脈,又隨意用銀針在太后喝過的那杯茶裡沾了沾,便洋裝爲難的擰眉開口。
可太醫開口說的話,卻完全出乎了蘇緋色,甚至是所有人的意料:“回各位娘娘,芳雅姑姑的話,太后娘娘並沒中毒,微臣還檢查了太后娘娘剛剛飲過的那杯茶,銀針沒有變黑,表示這茶水裡也沒有毒。”
這......
太后演這一出不就是想害楊湘蝶嗎?
爲什麼這茶水裡又會沒有毒呢?
想不通,她想不通,這茶水裡沒毒,也就證明了楊湘蝶的清白,既然證明了楊湘蝶的清白,太后又何必要演這一出......
一切都是矛盾,蘇緋色只得皺着眉,繼續靜觀其變。
“哦?不是中毒?那太后娘娘怎麼會變成這樣,太醫您是不是......”爲了反映得更真實,太后只交代了雲妃該如何做,卻沒告訴她全盤計劃,所以如今雲妃一聽太醫說茶裡無毒,瞬間就蒙了。
差點要把後面那句太醫您是不是診斷錯了說出來,可又覺得要是說了,豈不是有種故意要害楊湘蝶的感覺,只得生生嚥下。
“雲妃娘娘您稍安勿躁,太后娘娘之所以會變成這樣,的確不是中毒,而是剛纔喝茶的時候喝急了,不小心嗆到,咳出一口熱痰,如今這口熱痰堵在喉頭下不去,只要有人願意將這口熱痰吸出來,太后便會沒事了。”太醫一邊收着銀針,一邊朝衆人說道。
這......
太醫的話音才落,衆人的臉色立刻就變了,面面相覷了一番,皆是不由自主的退了退。
喉頭裡卡着一口熱痰已經很噁心了,如今竟然還要她們把她吸出來?
“太醫,這吸......究竟是用什麼方法吸?”雖說噁心,卻還是有想上位的人。
後宮雖大,人數最多,卻不是每個人都像雲妃,楊湘蝶這樣有母家做後臺,這些沒有後臺的人想要出頭,就必須另想奇招。
比如......把主意打到太后身上,能討好太后,今後就算不能大富大貴,安穩度日也是不難的。
沒想到話音才落,便被太醫白了一眼:“自然是用嘴吸。”
嘴......
一想到要嘴對嘴的幫太后吸喉嚨裡的熱痰,衆人的臉色立刻變得更加厲害了,還有人忍不住捂住胸口,好似強忍着胃裡的翻滾。
就連剛剛問“如何吸”的那個人,也頓時鴉雀無聲,似乎不敢再打這個主意。
她們就算出生不如雲妃和楊湘蝶這般金貴,卻也都是小姐的身份,平日裡連髒都見不得,又怎麼能幹這麼污穢的事情?
一時間,房間裡鴉雀無聲,連空氣裡都瀰漫着緊張的味道,所有人皆是低着頭,生怕芳雅姑姑會點到自己的名字,讓自己上前幫太后吸喉嚨裡的熱痰。
“怎麼都沒聲音了?剛剛不都還太后娘娘前,太后娘娘後的嗎?”芳雅姑姑略帶嘲諷的說道,語氣裡卻沒有半點驚訝,好似早就想到了。
“這......”
“不是我們不想幫太后娘娘,而是......而是我們都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萬一弄不好,反倒害了太后娘娘,那我們豈不是天大的罪過?”
“對啊對啊,我們實在是......”
芳雅姑姑冷哼了一聲,本來也沒指望她們,所以並沒有多說,而是將目光落到了楊湘蝶的身上:“湘妃娘娘剛剛不是說如此證實此事與您有關,您就要全權負責嗎?如今太醫也說了,太后是因爲喝了您奉上的茶,不小心嗆到才導致的熱痰卡喉,您說,此事算不算與您有關?”
“這......”楊湘蝶一聽芳雅姑姑這話,腸子就立刻悔青了。
這件事情說和她沒關係,太后的確是喝了她奉上的茶才嗆到的,又怎麼能沒關係呢?
可要說和她有關係......她會不會也太冤了一點?
太后自己喝了茶被嗆到,還能怪到她頭上?
早知道她就不敬這杯茶了,早知道她就不說剛剛那句話了,早知道......
千金難買早知道,要是有那麼多早知道,她......
見楊湘蝶遲遲沒有開口,芳雅姑姑乾脆將聲音又提高了一個音量,好似生氣:“怎麼?湘妃娘娘是不願意?”
芳雅姑姑的身份雖說只是個奴才,比起楊湘蝶,可謂卑賤了許多。
但打狗也要看主人,誰都知道芳雅姑姑是太后最寵幸的人,得罪了她,就等於得罪了太后,得罪太后......
那可就不是什麼小事了!
想到這,楊湘蝶趕緊搖頭:“不不不,臣妾......臣妾沒有這個意思,能爲太后效勞,是臣妾......是臣妾的榮幸。”
“那湘妃娘娘就請吧。”芳雅姑姑冷冷做了個請的姿勢,自己則退到一旁。
而其他妃嬪皆是瞪大了雙眼,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楊湘蝶後來者居上,才入宮便是妃位,已經得罪了不少人,再加上她今日穿得如此豔麗,又比下了不少人的鋒芒。
這新仇舊恨加起來,大家還不得趁機落井下石?
只可惜,楊湘蝶現在根本顧不上其他人的眼光,她眼裡只有那個倚在主位上,一副白死不活模樣的太后,而她心裡......也只有卡在太后喉頭的那口熱痰......
吸出來......
嘴對嘴吸出來......
楊湘蝶一步一步的朝太后走去,走得越近,她胃裡就翻騰的越洶涌,等她走到太后跟前,看到太后把嘴緩緩張開......
她受不了了,她再也受不了了,嘴對嘴幫太后把卡在喉頭裡的熱痰吸出來,開什麼玩笑?
楊湘蝶只覺得一股熱流從胃裡涌出,她趕緊捂住嘴,猛地就趴到痰盂上狂吐了起來。
見她這樣,衆人皆是一陣皺眉,唯有蘇緋色注意到,芳雅姑姑和太后的眼神不對勁。
不是失望,不是厭惡,而是......一種說不出口的譏消。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爲什麼太后和芳雅姑姑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按理說,太后出事,芳雅姑姑應該是最緊張的,而她現在看起來卻異常的淡定,好似就算沒有楊湘蝶幫太后吸出卡在喉嚨裡的熱痰,太后也不會有事一樣。
爲什麼......
爲什麼......
蘇緋色的腦子裡就好似被塞進了一團亂麻,每一個細節都好似一條線索,可她就是理不出來。
不行,她必須靜下心來好好整理整理,只有這樣,她才能明白太后此舉的用意。
想到這,蘇緋色立刻不再理會太后,芳雅姑姑和楊湘蝶,自顧自的想了起來。
從她剛到太后寢宮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不對勁了,太后和芳雅姑姑很明顯是有意在等楊湘蝶的,也就是說,太后早就計劃好了要對楊湘蝶下手。
她本以爲太后會借用剛剛那杯茶污衊楊湘蝶下毒,畢竟這裡是她的寢宮,太醫又是她的人,如果她一口咬定是楊湘蝶下的毒,就算沒有確鑿的證據,楊湘蝶也逃脫不了干係。
最重要的是,如果太后真這麼做了 ,在場的妃嬪們一來爲了討好太后,二來又可以除掉一個嫉妒已久的競爭對手,一定會站在太后這邊。
到時候,楊湘蝶根本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可太后並沒有這麼做,她沒有讓太醫陷害楊湘蝶下毒,而是用了另外一種方式......
想到這,蘇緋色的雙眼突然就亮了起來。
她懂了,她完全搞清楚了!
太后的確一開始就想好了要對楊湘蝶下手,只是......太后就是太后,她很聰明的避開了所有人都能猜到的污衊,而選擇了另外一種更高明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