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謀害太后,的確可以以這個爲藉口治楊湘蝶的罪。
但楊湘蝶如今是楊家最大的希望,如果楊湘蝶出事,楊康侯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所以太后沒有選擇這麼做,一來,是不想給自己樹敵,二來,也是這個方法太容易被猜到,即便大家不說出來,心裡也明白。
可要是換一種方式......
從楊湘蝶進門,太后就已經開始算計了,要找個合理的理由讓楊湘蝶給她敬茶,非常容易。
等楊湘蝶敬了茶,她再佯裝不舒服,讓芳雅姑姑和雲妃一唱一和,引楊湘蝶答應若此事與她有關係,便全權負責的話。
楊湘蝶根本沒對那杯茶動過手腳,在場又有那麼多人可以作證,自然敢說這樣的話,而她一說,便中了太后的計謀。
說到這,蘇緋色不得不嘆一句佩服太后,她之前一直不明白太后爲什麼要提出晨省,還一下子召見這麼多人,單獨召見要對付的那個人不就行了?
如今終於明白,太后之所以召見這麼多人,一來是爲了讓楊湘蝶放鬆警惕,更容易的掉進自己的陷阱裡。
二來......也是爲了讓這些人幫自己作證,證明楊湘蝶確實和這件事情有關係,也真的說了全權負責的話。
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陷害了人還要落得一個被害者的名聲,算計如此精明,如何不讓人佩服?
而楊湘蝶說了這話,中了她的圈套,她便可以讓太醫上場了,太醫是太后提前就收買過的,自然按着太后的吩咐說話。
這一來二去......
楊湘蝶就是心裡再不願意,爲了保命,也得按着太醫的吩咐做。
可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莫名的不受控制,理智告誡着不可以,身體卻控制不住。
特別是對於這種噁心的事情,已經超越理智範圍,而是身體本能反應了。
楊湘蝶的身體本能想吐,她忍不住,便徹底遂了太后的意。
因爲太后一開始要治的就不是下毒的罪名,而是......大不敬之罪!
在太后面前吐,還是因爲噁心太后吐,這個罪名不該治嗎?
該治!
而且從頭到尾不管是太后,芳雅姑姑還是雲妃,她們做的都只是引導,並沒有強硬的要求楊湘蝶應該怎麼做。
等於說,所有的事情都是楊湘蝶自己選的,就算太后要罰,她也不能爲自己申辯什麼。
難道她要說,幫太后吸痰真的太噁心,她受不了嗎?
不能!
說了,只會給自己招來更大的禍患。
所以,這就是太后的高明之處,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根本不需要污衊和陷害,就讓楊湘蝶自己挖墳,自己把自己給活埋了。
高明,實在是太高明瞭!
蘇緋色佩服的同時,又忍不住多了一個疑問。
既然太后此舉的目的是爲了對付楊湘蝶,召大家過來也只是爲了放鬆楊湘蝶的警惕,順便做個見證,那召她入宮的用意又是什麼呢?
若只是爲了做個見證,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而她又是這裡面唯一的王妃......
就在蘇緋色思索的時候,突然察覺到了一道異樣的目光朝自己看來。
她趕緊轉頭看去,只見......是太后!
太后仰着頭,表情依舊難受,但她的目光卻冷然如冰,就這麼看着蘇緋色,好似挑釁。
這......
太后這麼看着她,難道就不怕被她看穿嗎?
又或者說,太后早就知道她會看穿這一切是計謀,才故意召她一起過來的。
可太后此舉的目的又是什麼?
難道......是爲了向她示威?想借此震懾她?
不等蘇緋色多想,芳雅姑姑已經擰着眉冷冷開口了:“放肆,湘妃娘娘,您這是什麼意思?您若是不願意爲太后效力,只管說一句,難道太后和奴婢會勉強你嗎?會拿刀架着你嗎?你又何苦髒了這萬壽宮!”
芳雅姑姑字字如針,根本沒把楊湘蝶的身份放在眼裡。
楊湘蝶吐了一個乾淨,胃裡終於舒服了,如今又聽芳雅姑姑這番話,理智迅速回到腦中,只覺得脊背一涼,連身子都抑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完了完了,她怎麼就這麼不爭氣,怎麼就沒忍住呢......
這下慘了,不僅當着太后的面做出如此污穢的行爲,還是對太后的大不敬,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太后的病情不容延誤,除了雲妃娘娘,其他人都退下吧,至於湘妃娘娘......來人啊,先將湘妃娘娘關起來,等太后身子舒服了再行處置。”芳雅姑姑沉着臉說道。
她的話音才落,立刻有萬壽宮的宮人進來要將楊湘蝶拖走,楊湘蝶驚得就要掙扎,卻被宮人死死抓着,只能大喊:“太后娘娘,芳雅姑姑,臣妾知錯了,臣妾真的知錯了,臣妾下次再也不敢了..... .”
“下次?還能有下次?拖下去!”芳雅姑姑猛地將手一揮,宮人便把楊湘蝶拖下去了。
楊湘蝶的哭聲淒厲,和她剛來時的明豔簡直形成了一個正比,衆人不禁嚇得縮了縮脖子。
“既然太后娘娘的病情不容耽誤,那臣妾就先告退,不打擾了。”
“臣妾也是,還請太后娘娘好好保重身體。”
“那臣妾也改日再來探望......”
妃嬪們要走,芳雅姑姑也不攔着,沒一會,房間裡的人便走得差不多了。
而蘇緋色見此也緩緩起身:“太后娘娘多保重,緋色退下了。”
芳雅姑姑意味深長的看了蘇緋色一眼,這纔開口:“九王妃慢走。”
只等蘇緋色離去,雲妃這才略帶忐忑的轉頭朝太后問道:“太后娘娘,您沒事吧?”
太后坐直身子,回覆原本淡定的神態:“你看哀家像有事的樣子?”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雲妃舒了口氣,又看了太后一眼,忍不住說道:“太后娘娘,臣妾......臣妾始終覺得心底有些不安穩,九王妃剛剛離去的模樣,好像已經知道了什麼,她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