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謝清溪當頭問道,不過眼睛卻是盯着她看個不停。那女子顯然也沒想到,房中會突然出現這麼個小姑娘,只嚇得低頭朝地上望着。
謝清溪見她這模樣,越發覺得可愛。還記得當初在宿舍中,她和另外一個姑娘,對於這種美若天仙的女人可謂是愛得深沉。每次出街看見漂亮的女生,她都要指給自己看。
“我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回啊,”謝清溪放低自己的聲音,生怕將面前這個美女嚇着了。
不過這美人兒只低着個頭,喏喏地並不說話,忒害羞了些呢。謝清溪還以爲自己嚇着她了呢,便樂呵呵地說道:“難不成我竟是長得這般嚇人,把姐姐你嚇着了?”
而此時站在一旁的硃砂,越聽越不對勁。自家小姐怎麼越說越像是個話本寫的調戲良家女子的無賴啊,她正伸手要拉謝清溪的時候,就聽對面穿着水紅比甲的女子開口了。
“奴婢不敢,”可是這美人兒的聲音卻不那麼美妙,聽着有點粗還有些尖銳,總之是怪異地很。
連硃砂都忍不住看她,要說這婢女可真是漂亮,比自家姑娘要略高些,那皮膚白嫩的竟是一絲細粉都沒擦,那嘴脣也豐潤光澤。
謝清溪也被這婢女開口唬了一跳,果真上天是公平的,給了你一張美貌無雙的臉,卻讓得了這麼一把嗓子,實在是可悲可嘆可憐。
唉,不對啊……
她呵呵笑了一下,假裝沒發現異常,只跟着面前的人笑道:“你們這院子怎麼都沒瞧見人?難不成你們平日裡竟是這麼當差的,我少不得要去跟母親說了。”
“主子恕罪,”這婢女彆彆扭扭地說道,只是那說話的聲音更如掐細一般。
“你要我怎麼恕罪啊,”謝清溪說這話的時候,竟是在她臉上摸了一把,這皮膚白滑的,果然是滿滿的膠原蛋白啊。
硃砂要不是及時捂着嘴巴,險些尖叫出聲,小姐怎麼怎麼……這麼摸人家的臉蛋啊,感覺就跟那什麼登徒浪子一般。
當然硃砂年紀還小,還不知道登徒浪子這詞,只是她覺得自家小姐這麼摸人家的臉頰的動作實在是太過……
顯然這婢女也被驚了一跳,連往後面竄了幾步,有些驚疑地看着面前的人。
倒是謝清溪還頗爲坦然地看着她,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地,顯得無辜極了。她問道:“哎呀,姐姐你的皮膚可真好啊?”
對面這個顯然年紀也不大的婢女,先是被嚇了一跳,見這個漂亮地不像話的小姐只是問了這麼一句話,便有些安心。
她還是細着嗓子說道:“謝小姐誇讚。”
“謝什麼啊,姐姐你只要告訴我你皮膚是怎麼保養的就好了嘛,”當謝清溪將那個嘛字長長地拖了一下。
硃砂心頭一麻,忍不住想說道,小姐,你能正常些說話嗎?
不過謝清溪可不管她的想法,相反她往前踏了一步,朝那婢女靠的更近些了,突然伸手便挽住她的手臂。她歡欣地說道:“我見着姐姐便是高興呢,簡直一見如故。要不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讓我娘將你調入我的院子裡?”
“呵呵,”這婢女乾乾笑了兩聲,顯得爲難極了。
謝清溪一下子頓住,身子一扭站在她面前,這婢女比她高些,她微微揚起頭,用一種惋惜地神情說道:“唉,真是可惜極了。”
“不過沒關係,要是姐姐你哪日在主子跟前伺候得不開心,只管來我找我就是,”誰知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手便是往那婢女的胸前摸了一把。
“小姐,”硃砂驚叫了一聲,顯然是被謝清溪這流氓舉動嚇死了。
硃砂朝那美貌婢女看了一眼,又朝自家小姐看了一眼,顯然是沒想到小姐她她她……竟然好這一口。
那婢女受的驚嚇可不比硃砂少,她瞠目結舌地看着謝清溪,顯是沒想到有一日自己竟會被一個小姑娘調戲。
就在其他兩人的三觀都受的嚴重衝擊的時候,就聽謝清溪閒閒地說道:“姐姐,你的胸掉了。”
硃砂和那美貌婢女同時往下看,只見一個白麪饅頭在地上滾了幾圈,終於停在謝清溪的繡鞋旁邊。
“啊,”硃砂又是尖叫了一聲。
那人顯然也是驚呆了,待他正要轉身的時候,謝清溪一個眼疾手快便上前,一個擒拿手便是將他的手臂拿着,誰知這人也是個會武功的,一個屈肘又反身。結果他剛轉身的時候,腿上便被狠狠地踢了一腳,他趔趄了下,人就被謝清溪反手鎖住。
“硃砂,去叫人,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居然連閣老家都敢闖,”謝清溪扭着這男扮女裝的人,厲聲對硃砂說道。
硃砂還沉浸在自家小姐摸了別人胸的衝擊中時,就見小姐擒住了這個人。她有些害怕地哭喪着臉問道:“小姐,他究竟是男還是女啊?”
“你見過姑娘往自己胸口塞饅頭的嗎?還不趕緊去叫人,”謝清溪恨不得立即去擰她的耳朵,這種時候居然還關心這種問題,沒看見自己正在擺造型嗎?
這人顯然也是有功夫的,就在他要動的時候,謝清溪呵呵一笑,手上用力使勁,就聽見他嗷地叫了一聲。
“我勸你還是不要動,要不然把你胳膊擰斷了,我可不負責任,”謝清溪好心提醒道。
這少年痛的臉都扭曲了,那驚人的美貌顯然也被破壞,他喘着粗氣問道:“你還是個女人嗎?下手這麼重。”
“我當然不是女人,”謝清溪理所當然地說道,她強調:“我還是個女孩。”
噗,這種問題,陸允珩覺得他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居然會遇上這麼個人,身爲一個姑娘那麼大膽的摸別人胸就不說了,他媽的,居然還會擒拿手。
“與其關心我是不是女人,我覺得你倒不如還是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男扮女裝闖入別人家中,你就等着你的狗腿被打斷吧,”謝清溪手上又使了下勁,陸允珩的臉又抽動了一下,這會他咬緊牙關就是不叫出聲。
“我倒要看看誰敢打斷爺的腿,”陸允珩咬着牙狠狠說道,還扭頭瞪着站在他身後的謝清溪。
謝清溪左等右等就是不見硃砂帶人回來,這丫頭真是越發地不靠譜了,叫了人有這麼難嗎?
“我勸你還是趁早放了我,要不然待會有你好看的,”陸允珩惡狠狠地說道。
謝清溪一聽就笑了,喲,拽成這樣啊,她還真是頭一回見呢。
“那咱們就看看好了,我聽說按着大齊朝的律例,私闖民宅的人可是能亂棍打死的。”謝清溪突然冷笑一下,靠近一步說道:“你說我是送你去順天府好呢,還是就地正法好呢?”
陸允珩突然耳朵一麻,她說的話又輕又柔,可是陸允珩卻覺得這女人真敢這麼幹。
“九爺,”就在兩人怒瞪着對方的時候,一個人匆匆過來。
謝清溪擡頭就看見她的三表哥蕭文桓走過來,而蕭文桓一看見謝清溪擒住陸允珩便神色慌張,他趕緊道:“六妹妹,趕緊放開九爺。”
“三表哥,這個人男扮女裝,私闖我們謝府,我可不能私自放了。這事太過嚴重,我需得立即稟告祖父大人,讓他老人家定奪,”謝清溪一見蕭文桓過來,便知道這大概又是一起京城貴公子湊在一起之後的惡作劇。
蕭文桓沒想到,自己這個小表妹長得溫柔可人,可性子卻是這麼鐵面無私。他一聽居然要稟告給謝大人,立即嚇得腿都軟了。若是此事讓謝大人知道,自家那邊定是瞞不住的,到時候他爹還不得打斷他的腿。
“好表妹,你便看在表哥的面上,這次便算了吧,”蕭文桓趕緊說好話哄她。
不過謝清溪卻一本正經地說道:“不行,如今居然不知什麼人都能闖進我們謝家。可見我們家定有奴才擅離職守,這可是亂家之源,我需得立即稟告祖父。”
謝清溪說的正義凌然,蕭文桓恨不得立即給這位小表妹跪下,他今日就不該帶九爺過來,要不然此事也不會弄得如此不可收拾。
可如今他只能再哄勸道:“表妹,權當是表哥求求你了吧。這次就算了,並不是旁人擅離職守,實在是我們做了些小手段而已。”
謝清溪就知道,肯定是這幫人搞鬼,要不然她大哥哥的院子裡怎麼可能一個人都沒有。
“哼,”謝清溪霍地鬆手,陸允珩往上前趔趄了幾步,險些摔倒,還幸虧蕭文桓將他扶住。
“你這個……”陸允珩手臂一被放開,便轉頭要破口大罵。
謝清溪這會才仔細打量這個被稱爲九爺的少年,說實話,她之所以一開始沒認出他是個男子,實在是覺得這樣的美貌天生便該是女子。而他年紀應該也只有十二三歲的模樣,屬於男性的特徵還並不十分明顯,所以這才能在剛開始的矇混過關。
至於之後,謝清溪爲什麼會發現,呵呵
“三表哥,你帶着人男扮女裝闖我們家,我回頭就要跟舅舅說去,”謝清溪雖然這會放了人,不過可沒打算就此算了。
這會還好,他只是來了大哥哥的院子,可是以後他男扮女裝闖入後院中,那謝府的女眷還要不要名聲了。
“表妹,都怪我們思慮不周,還請表妹饒了這次吧,”蕭文桓在家中也是次子,在譚氏跟素來也是受寵愛的,這撒嬌求饒用慣了的。
謝清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們兩人,問道:“那聽表哥的意思,是指着下回計劃周密了,再來了?”
“不來了,不來了,哪還敢有下次啊,”蕭文桓笑道。
旁邊的人卻冷哼了一聲。
謝清溪見硃砂久久沒回來,便道:“我的丫鬟是不是被你們攔住了?”
蕭文桓沒想到這個表妹竟會這般聰慧,簡直是聞一而知十,他當即尷尬笑道:“不過是開個玩笑,倒不值得驚動這樣多的人。”
“那這種玩笑,表哥下次還是少開吧,這會幸虧是遇到我這樣通情達理的,”謝清溪一副這次勉強放過你的模樣,看着陸允珩直咬牙。
他立即冷哼道:“就你還通情達理?”
這會謝清溪才仔細聽這個陸允珩的聲音,難怪他剛纔掐着聲音說話那般怪異,有一種又粗又尖細的感覺。因爲他本身的嗓音並非那種少年的清澈,反而是有些低沉,用專業術語就是,天生自帶低音炮。
這麼一張美到只能用精緻精細來形容的臉蛋,居然配個這麼個低音炮的嗓音,可更奇怪的是,這兩樣搭配到一處竟是一點都不怪異。
“我要是不通情達理,你的狗腿已經斷了,”謝清溪瞪他諷刺地說道。
噗,蕭文桓覺得自己要一口血噴出來了,狗腿……
他看了一眼盛怒中的九爺,又看了一眼對面凌人的小表妹,覺得這兩人實在是不能在一一塊待着,犯克。
再說,現在這兩個他都得罪不起,還是趕緊先拉一個走吧
於是他趕緊笑着拉旁邊的九爺說道:“九爺,咱們還是先走吧。”
陸允珩不情不願地被他拉走,不過離開前還回頭狠狠地瞪了謝清溪一眼。
喲吼,謝清溪本來還想着這事就算了的,見他居然還瞪自己,便立即喊道:“站住。”
蕭文桓被她這冷不丁的一聲嚇得抖了一下,他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打什麼賭啊,偷什麼表哥的貼身衣物。他堆起笑臉轉頭看着謝清溪問道:“表妹,又有什麼吩咐啊?”
“吩咐不敢當,只是麻煩這位九爺,”謝清溪的視線盯在他的胸前,只見他此刻胸口一高一低,着實有些不對稱,她揚起壞笑:“麻煩你把你的胸帶走。”
她的繡鞋微微點了下地面,蕭文桓和陸允珩兩人同時看着她腳邊,只見那個白白胖胖的饅頭,因爲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已經佔滿了泥土。
陸允珩一下子臉漲成豬肝色,這女人簡直是有辱斯文。
蕭文桓哪敢真讓陸允珩去拿,只呵呵笑了下,便趕緊過來將饅頭撿起來,拉着陸允珩就匆匆離開了。
他們走後沒多久,硃砂就回來了。她有些懊悔地說道:“小姐,蕭家表少爺讓他身邊的奴才,看住了奴婢,要不然奴婢一定能叫人過來的。”
“好了,我知道,這次不怪你,”謝清溪安慰她。
“那這事咱們還告訴太太嗎?”硃砂試探地問道。
謝清溪立即道:“當然不說,要是說了,以後還拿什麼把柄威脅三表哥。”
“小姐你要威脅三表少爺什麼啊?”硃砂不放心地問道。
謝清溪淡淡回道:“現在還沒想到,留着以後再說吧。”
“小姐,你究竟是怎麼看出來,那人是男扮女裝的啊?”硃砂到現在都沒想出來,那人真的好漂亮啊,雖然聲音有些怪,可她也只是惋惜一個美人沒有好聲音,根本沒覺得他竟然是個男人唉。
謝清溪擡頭望着天空,深沉地說道:“她的胸好大。”
“啊?”硃砂無語,這也算理由。
“這人看着和我一般大,結果胸居然那般大,你說怪不怪,所以我肯定那一定是假胸,”謝清溪點頭說道。
硃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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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爺,您別生氣,”等陸允珩一出來,臉色黑的跟包青天一般,身邊這幾個貴族子弟才知道這玩笑開的大了。
其實先前不過是玩鬧,後頭就有了彩頭。八爺和九爺年紀一般,兩人關係好,於是八爺就說,既然是比賽好歹也有個彩頭。
結果也不知是誰出了主意,就說輸的人要替贏的人做一樣事情。
結果八爺這邊贏了,九爺這邊的輸掉了。於是八爺就讓九爺男扮女裝去偷謝家大公子的貼身衣物。蕭文桓剛聽到這彩頭的時候,險些腿都嚇軟了。這樣多的貴族公子裡頭,就他一人和謝家沾親,肯定是他帶着九爺去啊。
先前他還勸着,九爺也不願男扮女裝,可誰知八爺幾句激將,九爺就應下此事了。
於是今天他們就過來,打着是請教學問的名頭,當然他們之所以會來偷謝清駿的貼身衣物,就是因爲這些人有人不服氣謝清駿。家中長輩對這位謝家大公子可是推崇至極,每每提到他那口吻,都是恨不能讓自家這些不肖子孫和人家調換了纔好。
先前謝清駿去了江南,這些長輩提的少了,可他不過纔回來幾天,就作了一篇據說有狀元之才的錦繡文章。這些京城中十七八歲左右的少年,就再次生活在謝恆雅的陰影之下了。
待陸允珩重新洗漱之後,穿了一身雨過天青色的袍子,腰間明黃的帶子彰顯出他身爲皇子的尊貴。
“九爺,咱們這次輸了不要緊,頂多下回再贏回來便是了,”這幫人中有幾個是陸允珩的伴讀,但也有些是他母妃孃家的表兄弟。
而蕭文桓之所以和陸允珩相熟,是因爲他母親譚氏的外家與成賢妃的孃家成家有些親故。此時他顯得心事重重的,若是表妹告訴了姑母,那姑母只怕就會告訴他爹。
這幫十五六的少年,正值膽大妄爲的時候,簡直是什麼都敢做。而當中又有皇子撐腰,這種事情只怕還不是頭一回幹。可蕭文桓真是頭一回,要是被家中長輩知道,只怕打的一月下不了牀都是可能的。
“文桓兄,想什麼呢,”九皇子笑着問他。
蕭文桓不敢撒謊,只得道:“我只怕表妹會將此事告訴姑母,到時候只怕家父會責怪。”
“對了,方纔那姑娘是你表妹?”陸允珩簡直是明知故問。
“表妹年少不懂事,還請九皇子不要怪罪,”蕭文桓還以爲他還記恨着謝清溪呢,便趕緊代自家表妹說好話。
陸允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笑道:“你那位表妹可不是年少不懂事,我看她是太懂事了些。”
蕭文桓:“……”
而這事對謝清溪來說,就是個生活的小插曲而已。不過她之後也猜測過陸允珩的身份,蕭文桓可是永安侯府的嫡次子,就算日後沒有繼承爵位的機會,可也不至於在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屁孩面前唯唯諾諾。
於是謝清溪大概也隱約猜到那日那少年的身份,只是她沒想到,皇子都有這樣的奉獻精神。他是覺得皇室在百姓心中太過高大上,所以特地化身逗比來搞笑的嗎?
至於問謝清溪爲什麼不緊張,呵呵,她又不是沒見過王爺的。
這日蕭氏讓四位姑娘都到了院子中來,幾人一過來便看見擺在桌子上頭的布匹。謝明芳立即高興地拉着謝明嵐,對着這些布匹指指點點。
倒是旁邊的謝明貞有些不定的模樣,顯然是有煩心事。其實謝家姐妹當中,謝清溪同大姐姐的關係最好了,只是自從大姐姐和杜家議親開始,她娘就拘束着她,不讓她再去煩擾大姐姐。
“咱們回來有些時日了,按理說早該到了換季準備新衣裳的時候,只是先前咱們在船上不好準備。今日你們二嬸將府裡的份例送來,先前在金陵的時候,清溪是一季八套衣裳,而你們三人則各是六套。不過如今到了府裡,就該守着府裡的規矩來,”蕭氏環視了四個姑娘說道。
連謝清溪都忍不住看着她娘,其實吧,這管家反而有些累,她可不願意讓她孃親管家。可是她娘可是謝家的大太太,按理就該是她娘管家。當然她們是剛回來的,也不好立即奪了人家二嬸的管家之權。
可是謝清溪有一種,她們都寄人籬下的感覺。
“府裡的規矩是,嫡女每季六套衣裳,每月六兩例銀,而庶女則是每季四套,每月五兩例銀,”蕭氏剛說完,幾位姑娘或多或少臉色都不太好看。
特別是謝明芳,她立即撇嘴道:“才四套衣裳,哪裡夠穿嘛。真是小氣。”
旁邊的謝明嵐也沒象往常那般拉她的手,反而也是嘀咕了一聲:“就是。”
“好了,好了,既是府上的規矩,咱們大房倒也不好不守,不過我也同你們父親說過,姑娘家都是嬌客,不好委屈了。所以呢,大房出私房,再額外給你們每人做兩身衣裳。至於例銀的話,就不補了,咱們剛回來,也不好同別的房太不一樣,”蕭氏緩緩說道。
這大家族生活便是這般不易,要說這大房吧,就算是給每個姑娘做上十八套衣裳都是夠的。可是你單單給你們家姑娘做了,那別的房姑娘怎麼辦?如今家中可是沒分家呢,除了媳婦的嫁妝外,家中子弟可是不允置辦私產的。
蕭氏能出私房給這些姑娘們做衣裳,已是不易了。所以幾個姑娘便歡天喜地挑選起布料起來了,蕭氏也說,要是有自己想要做的款式,只管同繡娘吩咐便是。
待幾個姑娘都挑選好之後,蕭氏看了大姑娘才又說道:“還有這首飾的事情,你們大姐姐如今到了出閣的年紀,所以我也同你們爹爹說過,這回打首飾先緊着你們大姐姐來。”
謝明貞立即起身道:“女兒身爲長姐,理應謙讓妹妹纔是”
“你素來就體貼妹妹,回回都是你謙讓,倒也不好。左右其他姑娘也有這種時候,倒也不妨礙這一回,你們說是吧,”蕭氏雖然說這話,不過眼睛卻是看着謝明芳姐妹兩。
不過四位姑娘都低頭稱是。
先前大姑奶奶回門後,很是誇讚了自家侄子一頓,當然也說了,要是明貞嫁到杜家三房去。先不說有自己這個姑姑在撐腰,那三房的大爺已經娶親了,這伺候婆婆的時候還是有大兒媳婦來,明貞這個小兒媳婦日後只管享福便是了。
謝大姑奶奶將杜家三少爺反正說的天下地下只此一個,總體就是,大姐姐嫁過去那就是享一輩子的清福。
不過謝大姑奶奶也說了,三房大少爺娶的也是名門嫡女,身份自是不用說了。這嫁妝當初可是有九十八擡之多的,每擡還都是實擡,沒有虛的。當初杜家上門去清點嫁妝,可都是足足清點了一整日呢。
所以大姑奶奶的意思就是,明貞這庶女的身份本身就矮了一頭,所以這嫁妝上頭可不能給的少了,要不然以後在婆家也是擡不起頭的。
按着謝家的公中份例,庶女出嫁的嫁妝就只有六千兩,若是嫁到一般人家倒也夠了。可如今你嫁的可是伯府的嫡子,這嫁妝要是隻有六千兩可就不好看了。
這話大姑奶奶說的有些過,好像蕭氏不貼錢進去,就是虐待庶女一般。所以蕭氏只淡淡回了句,明貞是長女,出嫁時他們自然會補貼的,不過這下面還有兩位姑娘,要是補貼了明貞,不補貼她們那豈不是不公平。
小姑奶奶聽了她的話自然是悻悻的,謝老太太看蕭氏這個大兒媳婦就更加不順眼了。
不過因着方姨娘是府中的家生子,也不知是通過什麼途徑,知道此事的,當即便歡喜極了。要是老太太也出面,讓太太多給些嫁妝給大姑娘傍身,那她這輩子便是死了也瞑目了。
所以她當即將此事告訴了大姑娘,可謝明貞是個聰慧又明理的姑娘,在金陵的時候,蕭氏曾經教過她理家的事情,也曾經教導過她這大家族之間的交際和避諱。說實話,嫡母對於自己的教導,可比這些銀子來的重要多了。
爲什麼別人一提庶女,就覺得比嫡女差一頭。這並不單單是因爲身份上差,還有就是兩者受到的教導是不一樣的。主母願意手把手地教自己的女兒,這大家族裡頭的陰私也不避諱,可是到了庶女,別說是這些*的東西,就連最尋常的理家之事都教的不經心。
待明芳兩人走了之後,蕭氏看着留下的明貞,便笑着問道:“這是怎麼了?”
“女兒有事想同孃親說,”謝明貞垂眸道。
蕭氏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便讓謝清溪出去玩,只留下謝明貞在身邊。
謝清溪知道她娘不想讓自己聽,只得帶着硃砂出去了。
“女兒沒有這樣的事情,還請母親明鑑,”明貞只得將方姨娘告訴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遍,不過她並不敢提是方姨娘從老太太那頭聽過來的,畢竟一個姨娘打聽老太太房裡的事,擱在哪家都是大罪。
蕭氏輕笑:“我以爲什麼大事呢,你是姑娘家,按理說這些事我原不該同你說的。可咱們娘倆之間倒是沒有不好說的。就是你大姑姑不提這事,我同你爹爹也是要給你補貼的。”
裡面正說話呢,謝清溪就看見謝清湛鬼鬼祟祟地過來。
她笑着問道:“你幹嘛呢,六哥哥。”
“六妹妹,我跟你說個事啊,”謝清湛看了一眼周圍,欲言又止地說道。
“你幹嘛呀,有事就是說唄,”謝清溪不在意地說道。
“我剛纔看見杜同霽了,”謝清湛壓低聲音說道,謝清溪看他搞得跟特務接頭一般,特別地怪異。
“杜同霽誰啊?”她問。
謝清湛恨不能敲開這個親妹妹的腦子看看,怎麼就那麼抓不住重點,他又壓低聲音說道:“就是大姐姐的那個……”
謝清溪想了半天才想起他說的誰,她有些無語,不過見他這般鬼祟,突然也興奮地說道:“你不會是在青樓看見他了吧?”
“你想什麼呢,”謝清湛啪地在她後腦請拍了一下。
“我是在戲園看見他了。”
謝清溪正想說,切,不就是戲園。不過她隨後意識到,這年頭這戲園子可不是一般人去的地方。象謝清湛這種年紀的人去,是要被家中長輩打斷腿的。
“你居然去戲園子,我要告訴爹爹。”
“好了,先不說我的事情,我告訴你,那個杜同霽他他他……”
謝清溪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謝清湛唰地一下臉紅了,謝清溪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臉紅,也搞的漲紅了臉頰。
他不會真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