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本就已經靠近楚國南邊,啓程數日,隊伍已經駛出了遼州,再往前,就到陳國疆土了。
“阿嚏!”
唐寧揉了揉鼻子,雖說他們一路都在向南行駛,但天氣如今已經入了秋,還是越來越冷,晚上要提醒趙蔓換厚被子了。
前方就是十里林,當初他們來的時候,在那裡遇到了伏擊,幸虧他機智的和對方交換了人質,纔將危機消弭與無形。
何瑞從馬車上下來,看着前方的林子,面色複雜。
陸騰騎着馬過來,說道:“今天夜裡,怕是又要在林中露宿了。”
“那就加快速度吧。”唐寧看着前方的林子,說道:“今天住一晚,明天晚上就能在封州休息了。”
陸騰點了點頭,看着後方,說道:“繼續前進!”
隨着隊伍漸近,林中忽然有人影出來,禁軍們先是擺出防禦的架勢,但見對方只有幾人,便過去一隊,問詢情況。
不多時,陸騰便帶了幾人過來,說道:“唐大人,他們是十里林的匪首,這次是來給我們帶路的。”
爲首的一人立刻道:“不不不,這位將軍,我們已經從良了,不是賊了。”
那人看着唐寧,期待的說道:“大人,我們現在已經從良,不當賊了,而且每天都聽您的吩咐,多做好事,懲惡揚善……”
唐寧差點兒都忘記了還有這一茬,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做的很好。”
那人搓了搓手,說道:“既然如此,大人,能不能把解藥給我們,我們保證,服下解藥以後,還是會和以前一樣,只做好事,不做壞事,懲惡揚善,廣積福報……”
唐寧揮了揮手,說道:“其實你們沒有中毒。”
現在下毒,一年之後才發作,不知道世界上有沒有技術含量這麼高的毒,至少唐寧自己沒這個本事。
那人怔了怔,乾笑道:“大人說笑了……”
唐寧看着他,問道:“你不信我?”
那人哆嗦了一下,立刻道:“信,信,我們以後還是會多做善事,一年以後,大人可一定要派人送解藥來……”
說真話他不信,唐寧也沒有什麼辦法,那匪首不敢再多言,陪笑道:“小的去前方給大人帶路……”
有這些地頭蛇帶路,這次從十里林到封州,要比上次順利的多。
到了封州,唐寧才驚訝的發現,那匪首說的居然是真的。
他們是不是從心裡改邪歸正不說,至少在行動上已經做到了,這兩個月,封州忽然多了一個好人幫,幫中兄弟數百人,以做好事傳愛心爲宗旨,修橋鋪路,打地痞懲流氓爲第一要義,在封州收穫了百姓不少的叫好聲。
不管是不是發自真心,他們的行爲都值得稱讚,唐寧將一包藥粉扔給他,說道:“一碗水化開,每人喝一口便可解毒。”
這藥粉其實是從楚國買的胭脂,花瓣做的,純天然無添加,他這次回來買了不少,除去給趙圓代購的,還有好多好多。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曾經的十里林匪首,如今的好人幫幫主跪倒在地,感激涕零。
唐寧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走回驛站,看到陳舟時,叮囑道:“看好那個女人,別讓她跑了。”
“大人放心吧。”陳舟拍了拍胸脯,說道:“用了三根繩子,綁豬都沒有綁過這麼緊,她越掙扎越緊,跑不了的。”
唐寧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錯。”
雖然和完顏嫣一樣是俘虜,但這位公孫大娘在這裡的待遇就沒有這麼好了。
她武功不俗,又懂得蠱術,雖然她的蠱蟲都被唐寧搜出來燒掉了,但以免意外,她一路上都是被綁着,也沒有資格獨自乘坐一輛馬車,而是被塞在貨車裡,驛站裡也沒有她單獨的房間,只能在柴房裡湊合。
對付這種危險分子,絲毫不能麻痹大意。
回去的這一路他可謂是歸心似箭,一點也不願意耽誤,到封州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而他打算明天早上就再次啓程。
如果路上不耽擱什麼時間的話,十月初就能回去了。
他走回院子,老鄭手裡拎着刀,在院子裡轉了轉,問道:“看見我的磨刀石了嗎?”
“沒有。”唐寧搖了搖頭,說道:“你去問問廚子吧,驛站裡肯定也有。”
老鄭的刀不常用,但卻總愛磨,三天兩頭拿出來磨一磨,不知道這是什麼癖好。
要說用刀,他只是喜歡用它切豬耳朵,晚上下酒。唐寧不得不承認,老鄭切出來的豬耳朵,薄厚適中,真的比一般屠夫切得好吃。
鄭屠夫走到廚房,問正在竈前忙碌的廚子道:“有磨刀石嗎?”
廚子正在忙着做飯,頭也沒回,說道:“有,就在隔壁柴房,你自己去找找。”
鄭屠夫推開柴房的木門,四下裡尋找起來。
柴房正中的柱子上,中年女子被綁在那裡,鄭屠夫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掃而過。
中年女子看着他,某一刻,忽然開口問道:“你在找什麼?”
鄭屠夫四下裡看了看,問道:“有沒有看到磨刀石?”
中年女子低下頭看了看,擡起腳又踩下去,說道:“在我腳下,你過來取吧。”
鄭屠夫目光望過去,果然在她的腳下發現了一塊深色的石頭。
他走到中年女子身邊,彎下身子。
中年女子雙目微凝,眉頭挑了挑。
與此同時,她頭上的一根髮絲忽然飄落,在空中扭動了幾下,仿若活物一般,直奔鄭屠夫的面部而去。
仔細看去,才發現那物要比髮絲粗上許多,轉瞬就要鑽進鄭屠夫的鼻中。
中年女子面上帶着一絲冷笑,那是她最珍貴的銀線蛇王蠱,平日裡潛藏在頭髮中,也是她最後的保命絕招。
銀線蛇王速度極快,距離這麼近,哪怕是絕頂高手也無法閃避,更何況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屠夫?
鄭屠夫擡起頭,隨手一捏,那物便被他捏住了首部,身體還在不停的扭動。
他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那物便停止了掙扎,一動不動。
他拍了拍手,像是撣去灰塵一樣,擡頭看着那中年女子,說道:“銀線蛇王,藏得夠深啊……”
中年女子雙目緊縮,顫聲道:“你怎麼知道……”
眼前之人不僅知道銀線蛇王,捏死她最厲害的蠱蟲,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將中年女子最後的希望摧毀之餘,也讓她心中驚詫萬分。
鄭屠夫搖了搖頭,說道:“萬蠱教剩下的人不多了,不想着將教統傳承下去,跑到草原上湊什麼熱鬧?”
聽到“萬蠱教”這三個字時,中年女子的面色首次大變,厲聲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就一殺豬的,沒別的意思,只是你踩着我的磨刀石了。”鄭屠夫蹲在地上,說道:“乖,擡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