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王姨她兒媳要生孩子,她回老家了,東西給我吧!”夏依淺將頭垂得低低的,害怕一擡起來就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美婦將手中的行李放進夏依淺手裡,心神微微有些震盪,她去了美國三個多月,回來後,卻是親切感夾雜着一種陌生的物是人非的生疏感。一瞬間,只能有些木訥地跟在她後面。
家裡還是以往的佈局,好像更多了些空明,美婦的手指細細擦過樓梯扶手,纖塵不染,讓她很是滿意。
“姑娘,你是晟軒新請來的保姆嗎?以後好好在我家幹,我們不會爲難你的。”
夏依淺竭力擺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來,諾諾地應了一聲。心裡卻出現一萬個問號:如果,她認出了自己,知道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也不知道現在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東西拎到他們房間的時候,夏依淺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涔涔細汗。她完全沒料到池晟軒的父母搞偷襲,竟然一聲不吭地就回來了,害她一點準備都沒有,現在心裡還小鹿亂竄。
如果單單是她跟池晟軒結了婚這件事,她倒是沒什麼害怕的,就算是他們嫌棄她,她也可以理直氣壯地回擊:“是你兒子逼我的。”可是,有那些陳年宿怨,事情就沒這麼好搞了,更何況,夏依淺知道,那個超級難纏鬼,麻煩精池錦央即將登場。
該死的池晟軒!
思及此,夏依淺有些嗔怨地掘起了嘴,完全忽視了旁人忍不住跺了下腳。
耳邊響起一陣男人的輕笑,夏依淺擡頭,正對上了和顏悅色的池父簇滿笑意地望着她。
“小姑娘,你這表情很容易讓人誤會你對我們的回來有不滿啊!”
夏依淺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先生,歡迎您和夫人回家,只是 我都沒來得及爲您們好好清理房間,我這心裡很過意不去啊!”
池父樂呵呵地笑起來:“沒事,這屋子的防塵效
果好得很呢,不用打掃。”
夏依淺乾乾地笑了兩聲,匆匆找了個藉口便開溜了。
跨出了那道門,夏依淺簡直覺得直接從地獄升到了天堂,空氣裡都是自由的味道,深深地呼了幾大口,她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喂,池晟軒,你爸媽……”她的話沒說完,池晟軒已掛了電話,混着她的聲音,她聽清了他說的那幾個字:“下來拎東西。”
感情是早就知道了他父母的突返,他MM的,就這樣瞞着她,讓她一個人驚慌失措?太陰險了。
她顯示着憤怒的步伐卻慢慢減輕,如果池晟軒此刻就在門口,那麼池錦央是不是和他一起?
7年未見,她看自己的眼睛,是不是還是隻有瘋狂的仇恨?
帶着這樣的擔憂,她走出了屋子,走到了池晟軒停着的車旁,走到了池錦央對面。
7年的時光讓一個女孩子迎來了最美的綻放的時刻,淺色禮服襲身的池錦央美得像朵不食人間煙火的丁香花,落落大方,亭亭玉立。而她自己呢?粉色的針織衫已經染上了污水的痕跡,外面繫着的圍裙還沒來得及摘下,何爲雲泥之別,何爲天壤之差,就是這樣。
夏依淺努力地撥了撥眼前的留海,用手背擦擦臉,試圖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狼狽,可是氣質上的懸殊,已經註定了這輩子她就不會有這樣女神的時候,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她便果斷放棄了。
池錦央打量着她,眼神冰冷,看到她小丑一樣的動作,嘴角扯出一個上揚的弧度,那張臉上呈現出來出比譏諷跟讓人難受的表情。
“這才幾步路啊走了這麼長時間,你平時不是像個馬達一樣嗎?”池晟軒略微有些抱怨,將從車裡抱出的東西一大撩地加在夏依淺身上,然後對着她一陣耳語:“今晚的晚餐就交給你了,好好表現啊!爭取給我爸媽留個好媳婦的印象。”
說得輕鬆!老
娘憑什麼要討好你們家的人!夏依淺毫不客氣地回了他幾個白眼,可她抗議的方式就僅此而已,馬上還是認命地抱着一大堆東西進了廚房。
池錦央走進來的時候,夏依淺正在颳着魚鱗,看到她手上快速運行的動作以及還在浴血掙扎的魚,池錦央微微驚歎後便是嘲諷:“夏依淺,你還真是心狠得很啊!這樣一條生命就在你手中沒有了。”
夏依淺手上的動作更加用力,一字一字地回擊:“害它性命的不是我,只是人類的貪念而已,要不是有人嘴饞了要吃它,我又怎麼會動它?”
“你……”池錦央怒氣集結,很快就憋紅了臉蛋,可是看看依舊風輕雲淡的夏依淺,迅速調整了心態:“要怪也就怪它命不好而已,明知是鉤還是咬了上去,只能成爲別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我想殺就殺,想吃就吃,說到底,害它的,也是它自己戒不掉的貪念而已。”
戒不掉的貪念,夏依淺苦笑。也許吧!引誘她上鉤的不就是貪戀池晟軒的虛假的柔情嗎?現在想想,夏依淺啊,你不止是貪,你還傻還笨還天真啊!
看到她不語,池錦央燃起一種勝利的喜悅,從遇到她的那一天起,她就在想着怎樣打敗她,怎樣將她踩在腳下,怎樣將她擠出她的世界,現在,這些想法依舊,變了的不過她求勝的方式。
一個星期前接到哥哥的電話,得知他娶了夏依淺,她沒哭沒鬧,只是安靜地聽着哥哥陳述,因爲她知道哥哥這樣做,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果不其然,他對自己說的是:“收爲己用,一邊壓榨,一邊剝削,還可以一邊報仇,一舉多得。”
她知道折磨一個人最好的方式不是快刀痛斬,而是糾纏無盡的慢磨細擦,這樣才能將痛發揮到極致。她更知道折磨一個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她愛而不得,明明近在眼前卻又天涯永隔,這麼多年來,她就是活在這樣的痛苦和折磨中,無法自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