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手掌裡溫熱的鮮血,濃濃的血腥味直衝進鼻孔,茫然着擡起頭,眼前的世界也全是血一樣的紅色。
是他的血嗎?全部都是他的血嗎?她害怕極了,下意識地張口驚叫,卻聽不到任何聲音,耳朵裡盡是瘋狂刺耳的槍聲……
她大汗淋漓地從夢中醒來,心彷彿還在胸口震跳,眨了眨眼,原來自己不知不覺趴在他的牀沿睡着了,外面是什麼時候了?
她轉過身看向窗外,發現了自己的右手被一隻霸道的大手像所有物一樣緊貼在*****的健壯胸膛上,熱熱的體溫透進掌心裡,有種不可名狀的暖流隨之盪漾到全身。
她記起來了,早上從診所出來後,他隨即昏睡了過去,杜朗說他需要休息和靜養,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包括貝爾。
她也想下去休息,可他像落水者抓住稻草一樣緊攥着她,她試了幾次想要掙開,他卻用兩隻大手緊裹住她纖細的手。
她無可奈何,只得留了下來,一夜沒睡,她也累極了,然後就睡着了。
“咕咕……”她摸向乾癟的肚子,兩天一夜都沒有進食了。
目光四處搜索着,看能不能找到水果之類的先填一下肚子,令她失望的是,什麼也沒有,房間裡除了一個豪華氣派的酒臺,上面擺滿了各式洋酒之外,似乎沒有任何食物的蹤影。
她認命地耷拉下頭,咦,牀沿上放着一部手機,這不是她的手機嗎?被安德魯綁架後,手機就落到了他們手裡,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
黑人貝爾推門進來了,她拿起失而復得的手機,顧慮還在昏睡的鄭卓,刻意壓下嗓音,“貝爾管家,是你幫我找到的嗎?”
貝爾聳聳肩,“恰巧在安德魯身上找到了,順手而已。”
“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這次帶人來救我們。”絮兒感激地笑着,不自覺地把她和此刻躺在牀上的魔鬼說成了“我們”。
貝爾突然彆扭着轉開臉,“我只擔心主人。”
絮兒不在意地抿起脣,只當他是古怪脾氣,低頭查看着新手機有無損傷。她可能永遠不知道的是自己說這句感謝時,貝爾心裡覺得難堪,因爲之前他還存着犧牲她的想法。
她剛打開手機,按下開機鍵,聽到一陣響聲,這纔看到貝爾手裡推着餐車,視線緊緊盯着那些食物,絮兒就差沒流出口水來,肚子又在咕咕叫着。
貝爾一聲不吭地把餐車放到她的身旁,拿掉罩着在上面的銀質圓形餐蓋,然後退了出去。
餐車上放着冒着香味的豐盛早餐,她顧不得形象,一陣狼吞虎嚥,一口氣吃掉了兩份三明治,一大杯牛奶,又把盤子裡的兩份金黃的荷包蛋全部掃進了肚子裡。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滿意地打了個飽嗝。不經意一轉頭,一雙深邃的眼眸正盯着自己,她驟然驚了一下,這傢伙什麼時候醒的?還有……還有她好象吃了兩份三明治,那豈不是她把他的份也吃了。
怎麼辦?她像做錯事被當場拽到的小孩低下頭,“那個……我把你的那一份吃了,我馬上去叫貝爾管家再送過來……”
她急欲起身離開去叫還沒走遠的貝爾,剛一站起來,又被一股力拽着坐下去,這傢伙還抓着自己的手。
吃人嘴軟,她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卻見他按下了牀邊的服務鈴,貝爾頓時出現在房間門口,身後跟着一名推着餐車的女傭。
絮兒這下傻眼了,貝爾有千里眼嗎?他怎麼知道她把這些食物吃掉了,又重新送過來一份。只有一種解釋這個怪現象,起初送過來的食物全部是爲她準備的。
“主人,杜朗提醒要給您吃清淡的食物。”隨着貝爾揮了下手,女傭將圓形銀質餐蓋打開,一股粥香彌散在空氣裡。
這下子印證了她的猜測,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幾天沒吃飯了,所以讓貝爾特意準備的。
這個魔鬼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有人性?她一臉疑惑地望着他,他該不會精神錯亂,在醒着的時候也把她當青黎吧。
貝爾和女傭不知什麼時候悄然退了出去,她扭轉着被他抓住的手,輕輕說着,“你放開我。”
沒想到這次他竟然鬆開了手,高深莫測地凝視着她,“難得你主動餵我。”
什麼?她什麼時候說過要喂他了,她活動着被他長時間抓住的手,眼裡流露出驚愕的神色,愣愣地看着他。
他眯起眼眸,低沉的嗓音裡含着不悅的暗示,“怎麼?難道你不想餵我嗎?我是爲誰受的傷?嗯?”
這個傢伙竟然用這件事逼她就範,她恨恨地咬着牙,心裡一軟,好吧,就當她報他救命之恩好了。
噘着脣起身去端那碗粥,用勺子輕輕攪動着,一股撲鼻的粥香傳來,是皮蛋瘦肉粥,她曾在報紙上看到過皮蛋瘦肉粥有補血養肺的作用。
她舀了一勺粥放在脣前輕輕吹着,然後再遞到他脣前,他含了一口在嘴裡,脣角稍稍牽動起一抹上揚的弧線。
以爲他這個表情是指粥燙,又舀了一勺吹久了一會,再遞到他脣前,這次他痛快地嚥了下去,琥珀色的眸底閃漾着異樣的神采。
她想着早點喂完,早點離開他的房間,低頭一勺勺舀着碗裡的粥,然後輕輕吹一會,不斷重複着喂粥的動作,不到一會兒,一碗皮蛋瘦肉粥就見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