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保鏢傳來消息,說被綁的嫌疑人已經醒了,陸池城起身要去審問,林亦凡跟了過去。
“你待在這裡,把傷養好了。”
林亦凡抓住他的衣襟,“我也要去,”見陸池城臉色還是如同寒冰冷漠,又解釋了句:“Ken的事是我在跟進,我不能不管。”
陸池城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帶着她走了。車子一直往淮城的另一偏郊開,開了半個多小時林亦凡認出這是她燒燬的陸莊的地盤,進入舊陸莊後面的林園,曾經關押唐文的地方。
兩人在保鏢的擁護下進了地下通道,黑衣人正盤腿坐在牢裡,藉着微弱的光,林亦凡看到一張輪廓分明,頗有男子漢氣概的臉。這五官似乎很熟悉,而且還不止一次見過!
她走近幾步,黑衣人擡眼跟她對峙,林亦凡忽然想起這是在哪裡見過!目光正對着黑衣人也盯着她,不禁倒吸口冷氣。
保鏢把一份資料遞給陸池城,“這傢伙是鬼莊的人,名號十七,也是上次在追蹤中逃掉的人!”
“沒錯,是他們,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另一個保鏢也說。
林亦凡心裡像繃了根弦,鬼七的人被她救出來“散夥”後,怎麼還出來幹這種殺人的勾當?那晚是她用暗器刺暈了牢房的保鏢,才把人放出來,一路掩護鬼七離開,要不是她使了調虎離山計,鬼七一幫人也不能順利脫逃。只是,這個叫十七的人怎麼成了陷害Ken的嫌疑犯了?
“你,見沒見過這個人?”陸池城問林亦凡。
林亦凡只想從鬼七一幫人知道孔於珍的地下消息,還不想他們這麼快死!思考了一會兒說:“我沒有印象了。池城,對付我的是鬼七,就算他是鬼莊的人,也只是聽他差遣!”
陸池城看向那個叫十七的人,“我未婚妻的帳我慢慢跟你算!現在可以說,你跟這個人是什麼關係吧?”
地下室通往地面的通道打開,幾個人的腳步聲傳來,是醫生和一名看護擡了一個擔架走進來,上面躺着一個人。林亦凡望過去,看到那個又啞又被刺傷的電工。
電工已經被救醒,看着四周的人,嚇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嘴裡“啊啊”的求助。
醫生和看護戴着口罩,包裹得嚴嚴實實,戴手套的手遞給保鏢一個東西,保鏢遞到陸池城眼前:“這是電工脖子上取下來的,跟這傢伙身上藏的暗器一樣!”
“憑這點,就斷定人是我傷的?”
“你們的人威脅當班電工在電梯上動了手腳,還傷了他的聲帶封住他口,知道有人在調查他就企圖用暗器把他殺了,要不是我未婚妻還有兩下子,你是不是打算也對她動手?”
男子沒有吭聲。
陸池城接過保鏢手上的暗器,“咻”的朝十七脖子就刺了過去,十七低哼一聲,脖子的地方溢出一道血。
“從泄露氣體到電梯事故,就是一宗契合犯罪!一個人根本做不出來!鬼七跟Ken只是賭債恩怨,犯不着大動干戈設計他!說吧!是什麼人指使你們?”
“我一個人的事,跟鬼莊無關!”
陸池城又發出去一個暗器,朝十七鎖骨鎖了一針,傷口破裂的聲音令林亦凡握緊了拳頭!
“管你一個人十個人,你們的人跟我有私仇,早晚要落到我手上。我只問你Ken的事!”
“呵!”十七艱難的擡起頭,目光變得怪異,“是誰指使我?我說出來你信嗎?”
“死到臨頭還那麼多廢話!”保鏢掏出手槍,就往十七額頭上頂,十七忍住傷疼,身子反而往前送,迎着槍口頂過去,“說不說都是死,還不如快點了結了我!”
“伺候好人,別讓他死了。”陸池城吩咐下去,帶林亦凡準備離開,男子突然開口:“指使我的人,就在這裡!”
腳步聲嘎然停止,陸池城和林亦凡看向男子,保鏢勒令道:“別給我耍花樣!”
“你怎麼不問問,我們被囚禁在鬼莊牢籠,是怎麼逃出來的呢?”十七反問。
“怎麼逃出來的?”
“看守牢籠的人中了暗器昏過去,醒來的時候牢籠已經被打開,你們怎麼不去查是誰搗的鬼?”
林亦凡心裡一悸,他說出這個事是要做什麼?
“除了你們的同伴,還有誰?”保鏢質問。
“是啊,你們以爲鬼七就是鬼莊的大佬,卻漏掉落網之魚。鰲路的手段那麼厲害,卻連個落網之魚都捕不到,就是因爲你們忽視了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十七嘲諷的看着一羣人,“那就是,他就在你們身邊!”
“你到底在說什麼?”林亦凡終於忍不住開口,腳步剛一上前,就被陸池城輕輕攔下,護在她前面。
“林小姐,事到如今,你還要瞞下去嗎?”十七擡頭看着她,目光鄭重而冷厲,這話一出,所有人目光都移到林亦凡身上。
“你說什麼?”林亦凡怔住。
“是你指使我設計的電梯事故,是你要我斬除後患,對電工下狠手。我被抓到了,沒有利用價值,你就打算犧牲我了是嗎?”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Ken是我的客戶,我怎麼可能派人害他?”
“我只是聽你的命令行事。”
林亦凡啞口無言,愣愣的看向陸池城,卻看不出他的表情是在猜疑還是思索,無力的喃喃解釋:“不是我……”
“你說我未婚妻跟你們是同夥,那你們在鬼莊傷了她是怎麼回事?”
“那是她要把那個死娘炮勾出來,取得他信任,耍的手段!”
“你……你胡說!”林亦凡莫名其妙,沒想審問到最後是這個格局!
“是你!你就是兇手!”十七目光堅定而機械的定格在林亦凡身上,那眼神似乎在宣告終究的真相,看得林亦凡心裡發毛!
地下室出乎意料的沉寂,忽然保鏢想到了什麼,湊近陸池城,“那天追趕鬼七途中撞上放他們走的同夥,人給溜了,但中了一槍。應該大腿上還有傷口。”
林亦凡吃了一驚,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池城,他見過她赤身裸體的樣子那麼多次,不能不信她。
陸池城轉臉看着她,目光深邃,林亦凡眉頭微蹙,輕輕對她搖了搖頭。
“敢不敢當着這些人的面證明給他們看!”男子用威脅的口吻說,就對上陸池城狠狠的目光!陸池城冷不丁從保鏢腰間拿出手槍,往他膝蓋射過去,男人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放肆!”
杵在一旁的醫生突然走過來,摘下口罩,露出一張英氣的面孔,林亦凡目光一亮,是槿言!原來槿言再次假扮陸傢俬診的醫生來了,想必那個無辜的電工遭暗算後,被陸池城的人知道了,派人把他送去私診就醫,槿言假扮何醫生順水推舟就把他救了。
槿言開口道:“如果要檢查傷口,我可以代勞。”
陸池城側目看他,認出他是上次給球球治病的何臨軒,彬彬有禮,器宇軒昂,只是這個男人的眼裡似乎永遠帶着挑釁,讓他很不爽!
“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陸池城喝道,攬住林亦凡的腰,就要離開。
“池城,你做什麼?”林亦凡神情流露出一抹驚慌。
“你渾身上下都不知道被我看了多少遍,還怕看這一點?”說完,橫打把她抱起來,感覺到懷裡的人微微一抖。
他抱着她走了出去,林亦凡擡頭觸碰到槿言的目光,看到他陰沉的臉上,蘊藏怒火。林亦凡莫名其妙就被推到風口浪尖上,朝他投去無助的眼神,槿言不禁握緊了拳頭。
林亦凡被陸池城抱進停在林園的車子裡,車門“嘭”的被他帶上,林亦凡即刻感覺到一股陰森的氣息。
“你有什麼要辯解的?”陸池城冷聲道,透過照射進車窗的月光,她看到他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不是在看她,眼睛沒有這麼空洞過!
她支吾了一下,說:“人不是我殺的……唔!”
話音剛落,林亦凡的手腕就被陸池城抓住,他身子朝她傾了過去,鼻息間的氣息纏繞在她臉頰,再次問:“你有什麼要辯解的?”
“你……你不信我?信他?”她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好像所有隱瞞他的事情都被識破了一般,傾盤而出,自己惡劣的身份敗露無遺。她不知道哪裡出了錯,讓他今晚的態度變得這麼冷漠,也不知道哪一步做錯,把自己逼到危險的邊緣。
“你到底是誰?從哪兒來?留在我身邊是爲了什麼!”
“陸池城!你別忘了,是你自己說要娶我的!”
“呵!又是無辜的眼神,每次你一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整顆心都軟了!女人,你玩弄人的手段就不能再新鮮一點?”
他語氣那麼重,口吻變得嘲諷而陌生,已經在質疑她的人格!林亦凡感到委屈,鼻子一酸,淚水奪眶而出。
“我到底做錯什麼了?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她小臉蒼白,抿着嘴不敢發聲,那樣子讓他突然痛恨起自己!陸池城猛地壓在她身上,把她兩手舉起鉗住,“你……到底是什麼做的!爲什麼總是把我玩弄在鼓掌!既然要玩弄我,就玩弄得徹底一點!不要讓我看穿,不要讓我患得患失!”
“誰玩弄誰,你說清楚一點!你纔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你纔是莫名其妙的怪物!總是在我快愛上你的時候,讓我變得患得患失!”
陸池城身子一怔,沉寂了一會兒,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我說你是怪物!莫名其妙!”
“不是這句!”陸池城把她摟緊,大手輕易的揉住她的身軀,迫切的看着她,像要探索一個接近真相的答案。
“我……我什麼都沒說。”林亦凡意識到剛纔口快,蒼白的臉上抹過一陣緋紅,別過臉不看他。
“小妖精!”陸池城嘆了一句,脣齒猛烈的啃噬她的臉和脣,在她肌膚上掠奪了一陣之後,才低沉着嗓音說:“你不知道我有時候多恨你……”
他恨她?開什麼玩笑?被他欺壓在身下的人是她啊!林亦凡扭動掙扎,突然看到車窗外一個黑影靠近。陸池城的車子窗戶是定製的,外面人看不到裡面,裡面可以看得到外面,林亦凡看到有人走了過來!
“你……你放開我,有人!”她着急的要把他推開,陸池城全然沒理會,伸手要去反鎖,卻慢了一步,車門被外面人猛地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