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惜殺~

我顫聲道:“無論怎樣,我都不會讓你離開!”

珍妃笑道:“兩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此次離開,你心中會念着我,愛着我,有時間的時候,還可以去探望我們母子,若是我依然留在皇宮之中,我便會中日戰戰兢兢,害怕我們之間的事情有一日會東窗事發,我們的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又如何能夠安然成長?”

我虎目之中竟然落下淚來。

珍妃道:“說句心裡話,剛剛知道自己懷孕之初,我也曾經想過一死了之,免得留在世上拖累到你,可是每當我想起你的眼神,我若是死去,你該會怎樣的傷心?我……”一滴晶瑩的淚水落在我的嘴脣上。

我的喉頭哽咽了,若是珍妃死了,我恐怕再也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

珍妃道:“我在宮中多年,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幾乎每天都發生在我的身邊,我累了,也怕了,更不想我們的孩兒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倘若我心中真的有我,便安排我離開這裡,讓我們的孩兒無憂無慮的成長。”

我重重點了點頭,珍妃的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我又怎能拒絕?

我低聲道:“我答應你。”

離開沐恩庵,已經是黎明時分。多隆仍然恭候在半山的小亭中,手中的燈籠因爲瞌睡掉在了地上,早已燃燒殆盡,他靠在柱子上,疲憊的睡了過去,做奴才也不是那麼的容易。

我輕聲咳了一聲。多隆這才驚覺,慌忙起身跪下,怎奈身體已經麻木,險些一頭摔倒在地上,我笑着攙扶起他來:“多總管,今年多大了?”

多隆恭敬道:“奴才六十有三了。算起來入宮至今已經五十五年。”

我點了點頭道:“是該好好歇息一下了。”

多隆不知我這句話的真正意圖,一時間呆在那裡,反過神來,慌忙跪倒在地上:“主子,奴才不知做錯了什麼,主子儘管責罰就是,千萬不要將我趕出宮去。”

我淡然笑道:“你想得太多了,我想讓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多隆恭敬道:“主子儘管吩咐。”

我回身凝望沐恩庵:“多總管。我想讓你護送珍妃和玉鎖離開這裡,將她們在外面安置妥當。”

“老奴謹尊聖諭。”

我本想去楚兒那裡歇息,途中卻遇到前來找我的車昊,他形容嚴肅。看來又有事情發生。

“左家出事情了!”

“哪個左家?”我有些奇怪道。

車昊解釋道:“左逐流地兩個兒子逃了!”

我的目光猛然一凜,冷冷望向車昊道:“何時的事情?”

車昊道:“應該是最近的事情,我原本讓人監視他兄弟二人的動向,可是最近忙於歆德皇的葬禮,接着又是陛下登基,所以對他們有所疏忽,讓他們找到機會。”

我不由得攥緊雙拳。緩緩向前走了兩步,猛然回頭道:“左玉怡呢?”

車昊猶豫了一下,終於道:“她仍然留在回龍院,不過……”

“不過什麼……”

“她或許是勸阻兩位兄長不要離去,所以發生了爭執,被刺了一刀……”

“什麼?”我目眥欲裂。

車昊慌忙道:“陛下放心,我已經找來大夫爲她診治,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

我來回走了兩步,咬牙切齒道:“這兩個禽獸不如地東西。居然敢對自己的親生妹子下如此毒手,車昊,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將他們二人給我抓回來,生我要見人。死,我要見到他們的首級。”

車昊點了點頭:“我已經讓人去辦這件事了。”

我一陣心煩意亂,揮了揮手道:“你馬上給我準備車馬,我要去回龍院。”

車昊提醒我道:“今日的早朝……”

“反正沒有什麼要緊事,讓他們等等再說!”

一路之上,我的腦子裡都是紛亂之極,左東翔兄弟的出逃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要緊事,不過因此讓左玉怡受傷,卻讓我心中歉疚之極,我雖然和左玉怡有了肌膚之親,可是一直以來,我幾乎就要將她忘記。正因爲此,我才更加感到慚愧,如果不是因爲我,左玉怡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來到回龍院,我徑直前往左玉怡地閨房,室內光線昏暗,秀榻之上帷幔低垂,我掀開帷幔,卻見左玉怡背朝我躺在那裡,虛弱道:“香雲,你回來了?”

我抑制住內心的激動,低聲道:“是我!”

左玉怡的嬌軀明顯的顫抖了一下,緩緩回過螓首,俏臉之上已經是淚流滿面,原本嬌豔地櫻脣因爲失血的緣故,已經變得無比蒼白,顫聲道:“陛下……我……以爲今生今世……你都不會來了……”

我緊緊擁住她的嬌軀:“委屈你了……”

左玉怡撲到我懷中大聲哭泣起來,許久方纔止住哭聲。

我牽掛她的傷情,小聲道:“究竟傷在何處?”

左玉怡蒼白的俏臉之上,飛起一抹血色,纖手指了指胸口,我小心解開了她的長裙,玉怡羞得閉上了雙目,卻見她左乳處被紗布包裹,從滲出的血跡來看,顯然傷得不輕,若是稍有偏差,定然戳中她地胸口,只怕會香消玉殞,看在眼裡,我更覺心痛,吻了吻她微涼的櫻脣道:“都怪我……”

左玉怡搖了搖頭道:“我兩位兄長想要逃走,我不願隨他們離去,他們罵我辜負爹孃養育之恩……二哥一怒之下,用刀刺傷了我……”

我怒道:“他簡直不是人,居然對自己的妹子下次毒手。”

左玉怡黯然道:“玉怡這顆心永遠屬於陛下,無論如何也不會隨他們走的。”她說到激動之處,輕輕咳了兩聲,又道:“玉怡還想求陛下一件事情。”

我點了點頭道:“你說!”

“玉怡希望陛下能夠放過我的兩位兄長,他們雖然如此對我,可是對大康並沒有做出什麼壞事,還望陛下能夠體恤賤妾的苦衷。”

我心中大爲感動,玉怡的身上果然發生了莫大的變化,由昔日一個刁蠻任性的貴女,成爲一個凡事都爲他人着想地閨秀,我摟住她的香肩道:“想要讓我放過你的各個倒也不難,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你要答應我,隨我入宮!我要立你爲妃!”我在心底已然下定決心,此次無論如何我都要給她一個名份,不再讓她孤苦伶仃的在宮外苦候。

左玉怡螓首低垂,沉默許久方纔點了點頭。

當日我便將左玉怡帶回宮中,將她暫時安置在百寧宮內,納妃之時雖然不大,可是處於對楚兒的尊重,我必須和她商量,在此之前我曾經和楚兒提過一次,結果遭到了楚兒地反對,心中已經做好了此時棘手的準備,果然不出我所料,楚兒在立左玉怡爲妃這件事上,仍然堅持原來的立場,堅決反對這件事。

“胤空,左玉怡乃是左逐流的女兒,朝中昔日被左逐流迫害的大臣不在少數,而且左逐流謀反之事天下皆知,現在你要立她爲妃,如何服衆?”

我低聲道:“可是玉怡待我情深意重,這次又因爲我差點被她的兄長害死,她一個弱女子在康都已經舉目無親,我之時想讓她入宮,好能給她一些照顧。”

楚兒冷冷道:“現在並不是談論照顧她的事情,而是立妃之事,以左玉怡的身份,根本無法嫁入皇室。”

我見到楚兒如次堅持,心中不由得升起怒火,大聲道:“爲何你對他人皆能容忍,卻偏偏容不得玉怡一個!”

楚兒道:“我並非針對左玉怡一人,而是爲你的聲譽着想,我不想一國之君揹負好色忘義的罵名!”

我怒道:“楚兒,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內心如何作想嗎?你心中排斥玉怡,岳父和左逐流向來不睦,你是不是還記掛着當初我立妃之事?”當日我立妃,在左玉怡和楚兒之間二選其一,後來我選中了楚兒,這件事纔是造成楚兒對左玉怡戒心的真正原因。

“你楚兒拍案怒氣,美目之中涌出晶瑩的淚光,她咬了咬櫻脣,用力的跺了跺腳,轉身向殿外跑去。

我心中憤怒,抓起几上的茶盞狠狠的向牆上摔去,瓷片摔得四散飛濺,周圍的太監宮女從未見我發這麼大的火,嚇得一個個跪在地上。

冷靜下來,我心中卻有些後悔,自從我和楚兒婚後,兩人之間還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激烈的爭吵。

殿外響起輕柔的腳步聲,卻是雲娜聞訊趕了過來,我有些懊惱的坐下。

雲娜來到我的身邊,向周圍太監使了一個眼色,兩名小太監慌忙將狼藉一片的現場收拾乾淨,走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我們兩人,我苦笑道:“怎麼?來聲討我是不是,爲何不和姐妹們一起過來?”

雲娜嫣然笑了起來,輕聲道:“在我的印象之中,你還從來沒有和楚兒生過氣呢。”

我嘆了口氣道:“剛纔我的確有些激動,不過……”我心中對楚兒反對我立玉怡爲妃的事情,仍舊耿耿於懷。

雲娜道:“我雖然對左玉怡的瞭解不深,可是我相信楚兒既然要反對,一定會有道理。”

“你們姐妹情深,自然你要幫着她說話。”

雲娜道:“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多年以來,你終日身邊依紅偎綠,楚兒何嘗埋怨過你,你終日忙於國事,這後宮之中,究竟是和人爲你料理,我們這些姐妹相處如此融洽,又是誰功勞最大?”

雲娜一連串的問話,讓我汗顏,想起剛纔對楚兒發的那通火,心中更覺歉疚。

雲娜道:“你啊你,難道當真染上了帝王的毛病?早知如此,我們還不如留在綠海原快活。”

我慚愧道:“此時我恐怕錯了,楚兒此時在哪裡?我去給她賠不是。”

雲娜笑道:“你再不去,只怕燕琳和綠珠兩個會拿着刀子來找你拼命!”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反了她們,居然敢欺君犯上嗎?”

雲娜道:“是誰說過千萬不要將他當成什麼皇帝?跟自己相公之間有什麼事情不可以做呢?”

我此時心中的那點怒氣早已煙消雲散,笑道:“我還是什麼鳥皇帝,家有悍妻,家有悍妻啊!”

我在永壽宮外的蓮花池旁找到了楚兒,她靜靜站在蓮花池前,香肩仍然不住的顫抖。

我內心涌起一陣難言的歉疚,輕聲道:“小叮噹!”

楚兒怔了怔,卻仍然沒有回過頭來。她忽然想蓮花池前走去,我駭然道:“你做什麼?”

楚兒對我不理不睬。竟然向蓮花池中跳去。

我大驚失色,顧不上除下外袍,全力向蓮花池跳了進去。

蓮花池水並不深,只淹沒到我的胸口,可是楚兒的嬌軀卻消失在水面以下,我驚恐萬分,潛入水中,摸索到楚兒所在的位置。抱起她的嬌軀來到水面以上。

楚兒的長裙已經爲池水溼透,臉上卻盪漾着甜甜地笑意,我此時方纔知道上了她的大當,苦笑道:“母儀天下的楚兒居然也會惡作劇?”

楚兒伸出玉臂摟住我的脖子道:“你若是不下來救我,我便永遠不浮上來……”

我雖然知道她是玩笑話,可是心中仍然有些害怕。緊緊摟住她道:“不要離開我,楚兒,不要離開我。”

兩顆晶瑩的淚水沿着楚兒嬌美的面頰緩緩滑落,她輕輕點了點頭,螓首埋入我的懷中,柔聲道:“萍哥哥,剛纔原是我的不是。”

我掩住她地櫻脣道:“都是我的錯。你是爲我好,立妃之事,我不會再提。”

楚兒輕聲道:“這件事先緩上一陣,日後再說,玉怡對你付出如此之多,若是我一味反對,也有些太不近人情。”

我們之間說出這番話來,剛纔的那點芥蒂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彼此心中盪漾着暖融融的情意。只覺得這冰冷地蓮花池成了世上最美妙的所在。

楚兒道:“你還記不記得這裡?”

我重重點了點頭,當然記得,這是我和楚兒兒時首次相逢的地方,我如何能夠忘記,就是在這裡我救起了楚兒。從此我的身影便佔據了她的整個芳心。

我們久久對望着,彼此的目光都融化在對方的濃濃情意之中。

幾名太監看到我和楚兒站在蓮花池中,嚇得慌慌張張跑了過來,驚呼道:“陛下,皇后娘娘,奴才一時失察,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我和楚兒相視一笑,攜手從蓮花池中走出,早有太監宮女那着毛毯衝了上來,爲我們披上。

一陣冷風吹來,楚兒禁不住打了兩個噴嚏,我關切地摟住楚兒的香肩,附在她耳珠旁輕聲道:“楚兒,千萬不要着涼了,我們回去,練練合體雙修的工夫如何?”

楚兒一張俏臉因爲我的這句調情話兒變得緋紅,臉上水漬仍然未乾,如同出水芙蓉,越發顯得明豔照人。

楚兒讓人將淑德宮收拾停當,讓玉怡暫時在那裡養傷,玉怡善解人意,對楚兒的安排並無任何怨言,或許是因爲經常能夠和我相見,再加上慧喬這位妙手神醫的精心照料,玉怡的情緒變得好了許多,身體恢復的相當迅速,一個月後,傷勢已經完全恢復。不過玉怡知道自己和其他人身份有別,很少與他人聯絡,多數時間都是留在宮室之中刺繡養花。

此時已是中秋佳節,按照常例本應與民同歡,在皇宮擺設酒宴,遍請王公大臣,可是歆德皇葬禮不足三月,我身爲孝子賢孫,自然要避人口舌,取消了一年一度的皇宮團聚,只是在御花園中擺上五桌酒席。喚上我地嬌妻愛子,一家人聚在一起,其樂融融,比起和羣臣的聚會要溫馨許多。

玉怡也破例參加了大家的團聚,我環顧四周,唯獨缺了慧喬,不由得有些奇怪,轉身向易安道:“慧喬呢?”

玉怡笑道:“慧喬姐姐說九鼎山上的芙茨果兒都是中秋方纔結果,而且要在月圓之時,一個時辰內採摘,方能達到最佳的藥效,她讓我們不要等她,晚一會兒,就會來了。”

我知道慧喬想來對醫道癡迷,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就算採藥也不要挑這個時候,讓其他人去嗎,今天畢竟是中秋。”

楚兒笑道:“採藥豈是普通人能夠代勞地?易安,你去九鼎山看看,儘量讓慧喬早些回來,我們便了天邊等着她,畢竟中秋乃是團圓之日,一年只有那麼一天。”

綠珠道:“或許高麗沒有中秋的說法。”

燕琳笑道:“小妮子,難道北胡就有中秋嗎?”她和綠珠向來玩笑慣了,稱呼上也隨意的多。

我笑道:“不如這樣,我們趁着這會兒功夫,施展各自的技藝,相互娛樂一下如何?”

衆人齊聲叫好。

輕顏有孕在身,微笑道:“我來撫琴。”

谷纖纖道:“我來鳴瑟!”

酈姬道:“我來彈奏琵琶。”

楚兒道:“我來舞劍!”雲娜笑道:“我來陪你助興。”

燕琳本想舞劍,可是被楚兒和雲娜佔了先,只好道:“我只會擊缶。”

綠珠、索沫兒和阿依古麗攜手而起道:“我們三個來跳舞吧!”

瑤如微笑道:“瑤如陪着你們舞上一曲!”

玉怡笑道:“玉怡沒有別的本事,不過我自小學習茶道,願意爲大家烹茶助興。”

我興致大發,起身道:“今日既然這麼高興,那我的筆墨紙硯來,我將今晚的情景盡數繪於畫中!”

思綺高興的拍起雙手道:“我來給陛下磨墨!”

我揮手向身邊太監宮女到:“你們先退下去!”這樣的場景,我不想外人來打擾。

我不由得想起當日在白晷府上,和酈姬、思綺姐妹初次相遇的情形,心中不由得一暖,轉眼之間,多年已過,昔日的心願,近日總算達成,我忽然想起遠在漢國的桓小卓和慕容嫣嫣,仍然留在秦都的曲諾,傷心遠避天堂島的紫凝,隱居與楚州,既講臨盆的珍妃,遠離塵世的採雪和玄櫻,不知下落的幽幽,還有讓我黯然神傷的晶後。

丈二百宣平鋪在我的面前,我緩緩閉上了雙目,恍若諸女全都來到了我的身邊。悠揚銷魂的琴聲在我的耳邊響起,將我帶入往日一幕幕難忘的場景之中,一曲情深,幾多難忘,我猛然睜開雙目,手中的羊毫輕輕落在宣紙之上。

月光宛如薄紗一樣籠罩在我們的身上,誘人的花香、迷人的樂曲、溫柔的劍光、充滿韻律的舞蹈,清新潤肺的茶香,一切是那樣的美麗,一切是那樣的和諧……

我在宣紙上畫下最後的一筆,思綺接過我手中的羊毫,將一方潔白的毛巾遞到我的手中,美眸粘滯在我剛剛完成的畫幅之上,久久不願離去。

我接過玉怡手中的茶盞,大口飲下,卻沒有向畫面上看上一眼。

衆位嬌妻全都圍攏上來,看着我的圖畫,讚賞不已,每人應該都在畫面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的思緒仍然沉浸在畫面之中,我畫得乃是我心中的理想,我畫得乃是我一段段刻骨銘心的感情,融合了我的真心,融合了我的真情……

身後傳來思綺的嘆息聲,然後是瑤如,然後是燕琳……隨後一切重新恢復了寂靜。

過了許久未見人聲,我正想轉過身去,卻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右手慌忙扶住了身邊的花樹,一種難以名狀的虛弱感充斥着我的體內,我竭力迴轉身去,卻見我的愛妻一個個都倒在地上,我心中大駭,竭力睜開雙目,卻感到眼前景物突然變得模糊起來。

內心中一個聲音拼命提醒自己,決不可閉上眼睛,我的耳邊聽到一聲陰冷的笑聲。

左玉怡靜靜站在花叢之中,一雙美眸流露出陰冷的殺機,昔日對我的那種種柔情,早已爲冷酷所取代。

我頓時明白了什麼,冷汗沿着我的背脊簌簌而落,苦於四肢的麻痹感卻是越來越強,身體軟綿綿的沿着花樹坐倒下去。

左玉怡拿起我剛剛繪完的畫卷,目光之中露出悽楚無比的神情,她吶喃道:“這畫面之上,爲何獨缺我一人?”

我心中一怔,此時方纔憶起這畫卷之上果然少了她,我怎會如此疏忽?可是轉念一想,她絕不是因爲畫而對我下毒。此時方纔想起昔日楚兒的勸導,實則是懊悔到了極點,我的惻隱之心,隱然鑄下大錯,不但害了自己,還連累了我的諸位愛妻。

左玉怡緩步走向我的面前,她輕輕擡起我的面孔,向我嘴中塞入一粒藥丸,藥丸入口即化,口舌的麻痹感頓時消失,我喉頭動了動,竟然能夠說出話來。

“玉怡……你這是爲何?”而今之計,我只有佯裝糊塗,穩住左玉怡,期待會有人前來救我。

左玉怡冷笑道:“爲何?難道你當真不明白嗎?昔日你納妃之時,選林楚兒而舍我,可曾想到會有今天?你利用陰謀詭計,抓我爲質,四處散佈謠言。壞我女兒家清白之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你殺害我父,迫害我兄長,毀我家園,滅我族人之時可曾想到過會有今日?”

我凝視左玉怡地如水雙眸,從中看到的只有刻骨銘心的仇恨,根本沒有任何的愛意。我的內心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我一直以爲左玉怡對我情根深種,沒想到我從一開始就錯了。

我苦笑道:“我只有一句話問你,在你心中。有沒有喜歡過我?”

左玉怡緩緩搖了搖頭。她咬牙切齒道:“我犧牲女兒家清白,不惜一切的接近你,就是爲了今天,就是爲了讓你爲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她的目光轉向地上的楚兒她們,冷冷道:“你支不知道。世上最痛苦地事情是什麼?”

我沒有說話,從內心卻感到一種深深地恐懼。

左玉怡美麗的俏臉上流露出一絲瘋狂的微笑:“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親眼看着心中的至愛死在自己地面前,龍胤空,你今夜很榮幸!”

她緩步向楚兒走去,從頭上拔下寒光閃閃的髮簪,指向楚兒得頸部道:“林楚兒!自從納妃那日開始,你便無時無刻的與我爲敵,我入宮之後,你又千方百計的刁難於我。我不殺你,勢不爲人!”

我駭然道:“玉怡,你心中恨得是我,殺害你父親,比走你兄長的也是我,此事與他人無關,你要殺便來殺我!”

左玉怡冷冷凝視我道:“你心中始終維護着她們,你當我是什麼?”

我心中一動。她既然介意此事,足以證明她對我並不是毫無感情,我低聲道:“玉怡,能夠死在你手中,我無怨無悔。無論你怎樣對我,我都不會怪你,我相信回龍院發生的所有一切,都是出自你的真心……”

“住口!”左玉怡聲音尖銳的大叫道,她握住髮簪的手不斷顫抖,顯然激動之極。

我充滿深情道:“既然我難免一死,這句話我始終都要講出來,在我心中早已將你視爲我的妻子,我……”

“騙我!”左玉怡尖叫一聲,她猛然舉起髮簪向楚兒得頸部戳去,我痛苦的閉上雙目,心中一個聲音呼喊道:“若是楚兒死了,我也不活了……”

尖叫聲突然中止,我聽到左玉怡痛苦的呻吟聲,睜開雙目,卻見左玉怡的身軀痛苦的蜷曲在地上,楚兒竟完好無暇的站起身來,手中拿着左玉怡的那隻髮簪,遠遠丟了出去。

眼前地變化實在太過突然,我心中又驚又喜,不知如何表達此刻的心情。

左玉怡輩楚兒猝然擊中了軟肋,痛得無法挪動身軀,她顫聲道:“林楚兒……你……你……一直都在騙我……”

楚兒冷冷道:“並不是我在騙你,而是沒有人相信你!”

雲娜、燕琳、綠珠、思綺、瑤如……一個個都完好無暇的站了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鄙夷的神情。

我心中暗自慚愧,搞了半天,我地諸位嬌妻每人都看出了其中的破綻,識破了左玉怡的奸計,唯獨我一人被矇在鼓裡。

楚兒端起一杯茶水,冷冷道:“左玉怡,你好歹毒的心腸,竟然在茶水之中下了‘酥骨散’!”

左玉怡駭然道:“你……怎會知道?”

楚兒微笑道:“無論我不知道,你親手烹製的茶水我是絕對不會喝的!再說,你在宮內種花,夾雜在其中的藥草就怎能瞞過慧喬的眼睛?”

左玉怡臉色蒼白:“原來是她,早知如此我便該將她殺了!”

楚兒搖了搖頭道:“慧喬心地善良,自然不會聯想到你會做出如此惡毒的事情。”

我駭然道:“你講慧喬怎樣了?”

“我沒有事情!”身後響起慧喬溫柔的語聲。

確信慧喬平安無事,我這才放下心來。

慧喬道:“玉怡,陛下對你如此恩寵,你爲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左玉怡自知大勢已去,悽楚笑道:“原來你們早就串通一氣,只有我矇在鼓裡而已。”

慧喬來到我身邊,將一粒綠色的藥丸塞入我的口中,一股清流沿着我的喉頭直入胸腹,不多時我四肢的痠軟盡褪,周身重新充滿了力量,我活動了一下手臂站起身來。

慧喬道:“玉怡在我的茶盞中下了蒙汗藥,我被她麻翻,幸虧楚兒及時過來就我。”

楚兒微笑道:“我也是收到訊息之後,方纔去地窖中找你。”她目光投向紫依言道:“你還算有些良心,終究沒有對慧喬痛下殺手。”

我有些後怕道:“你們既然知道她要在茶水中下毒,爲何還讓我喝下去?”

燕琳氣呼呼道:“有些人被美色迷昏了手腳,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怎會相信?”

我不由得臉上發燒,這件事的確是我咎由自取。

雲娜道:“我們當然不會讓你冒險,慧喬在玉怡的住所找到了幾味草藥,在加上院內所栽種的藥材,慧喬確信她是自行配製出‘酥骨散’,想用此來害大家。”

谷纖纖道:“我們都相信,左玉怡最恨的是我們,她對你還會手下容情。”

我暗自苦笑,心中道:“她哪裡是對我手下容情,只不過是想讓我親眼看着愛妻們一個個死在我面前罷了。”

楚兒轉向左玉怡道:“你自以爲刑事周密,可是處處都留下破綻,栽種藥材是一,爲了害怕被慧喬揭穿,將她支開是二,大家相聚之時,你主動要求烹茶是三。”

左玉怡俏臉已經毫無血色,她悽慘笑道:“林楚兒,我終歸鬥不過你!”她搖搖晃晃站起身來,環視周圍道:“難怪近日你們全都沒有帶上兒女,難怪你們近日對我如此親熱……”

楚兒幽然嘆了一口氣道:“若是你沒有居心叵測,我們本可以成爲要好的姐妹……”

“姐妹?”左玉怡呵呵狂笑了起來,許久笑聲方住:“我們永遠不會成爲姐妹,過去不是,現在不是,以後更不會是,你多走了我的一切,我入宮之後,卻連一個妃子得名份都不願給我……”左玉怡的臉上浮現出無比怨毒的眼神:“林楚兒,這世上,我從來沒有這樣恨過別人。”

她轉向我,原本充滿怨毒的目光此刻竟變得溫柔了起來:“你好好回答我一句話,在你心中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我微微一怔,想不到她竟然當衆問出這樣的話來,猶豫許久,我終於搖了搖頭。

左玉怡的眼中流露出悽楚無限的眼神:“龍胤空,我果然沒有恨錯你……”她忽然瘋狂的笑了起來,臉色突然變成了鐵青色,身軀軟綿綿向地上倒去。

我心中大駭,顧不上考慮許多,上前將她抱在懷中。左玉怡抓住我的手臂,手指深深陷入我的肌肉之中,顫聲道:“你……你……會後悔……我……我……”她口中吐出烏黑的血水,身軀變得僵硬起來。

慧喬慌忙上前,用金針封住她的三處穴道。

左玉怡慘然笑道:“太晚了……”

衆女雖然不恥左玉怡的作爲,可是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一個個也於心不忍,紛紛垂下頭去。

左玉怡的嬌軀在我的懷中慢慢變冷,我黯然抱起她的身軀,心中默默道:“玉怡……你何必如此……何必如此……”腦海中仍然縈繞着左玉怡的那句話,你會後悔的,她所指的究竟是什麼?隨着她生命的逝去,或許這個迷惑將伴她長眠於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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