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感謝四火領取大神光。
楊端午不解:“學黑子的走法?”
周瑜恆笑着拿了一顆黑子,在棋盤邊角處落下,“黑子明明已經可以贏掉白子,可是,黑子卻偏偏走着空白無意義的棋步。”
端午看過去,玉白棋盤上,因爲剛纔黑子的幾步,原先逼的白子進入死衚衕的局面竟然被破解。
可是,救白子破解的,竟然是黑子本身。
“黑子爲何要步步退讓?”楊端午凝視周瑜恆,似有所悟,“難道黑子已經不想贏了嗎?”
周瑜恆伸手摘了一束梅花,讓身後的鸚哥接着,“梅瓶裡的花,應該要換了。”
鸚哥行了個禮,“是,公子。”就捧了梅花走了。
端午看着鸚哥心想,鸚哥早先來楊府上時,還是什麼都不懂的蠻撞丫頭,如今被周瑜恆調教的如此懂禮。
“其實黑子不是不想贏,而是,黑子還記得的事,白子都已經忘記了。”周瑜恆的聲音淡然而溫柔,好像冬雪初融的聲音,帶了點冷冽。
端午不明白,“那麼白子忘了什麼事。”
“賭約。”周瑜恆忽然垂下眸子,定定的看着棋盤,“端午姑娘非常健忘,在我們都還小的時候,我們之間,立下過一個賭約。”
端午有點心虛的說:“是,我是都忘了。你知道,楊家發生了這麼多事,我實在是對小時候的事,都記憶不豐了。”
她本來就是穿越而來的靈魂,又如何記得原身小時候發生的事。可是,她又不能如實告訴周瑜恆。縱然是告訴了,也是沒人會信的。
畢竟,穿越這件事,太過於荒謬。
周瑜恆長睫毛覆蓋住了他眼中的淒涼。
端午忙說:“不過,雖然我忘了,你可以告訴我呀。說吧,究竟我們曾立下什麼賭約。”
周瑜恆擡眸微微一笑:“端午姑娘既然已經想不起來了,也就無所謂提起了。只是,這個賭約,一直都在我的心中。”
他說完,又在棋盤上落了一枚黑子,然後就走了。
端午仔細一看,這回,黑子似乎是故意走錯了一步,白子已經完全突圍而出了。
本來必輸的棋局,竟然變成白子佔了上風。
天氣越來越冷,白日也越來越短,工人們也越發細緻起來。
這柞蠶雖然比桑蠶耐寒,卻也是不能半點馬虎。
稍有不慎,這柞蠶很有可能就不吐絲而直接死掉。
這個時候,要像照顧家中的新出生的嬰兒般細心照顧。
其中,柞蠶的飼養環境,是第一重要的。
爲了讓蠶房能夠暖和些,工人們要把晾曬乾燥的秸稈鋪在蠶房內,特別潮溼的地方,還需要多鋪兩層。
這秸稈也是很有講究的,以往因爲處置不當,白白死了好些蠶種。
如今,工人們都要把秸稈的根給扎掉,只留取中間段的秸稈。
因爲根部在泥土中,難免不會感染些病蟲害,而蠶種,是很怕這些病蟲害的。
另外,新鮮的秸稈是不能馬上進蠶房,而必須在太陽下暴曬七天以上,除去了所有的水分之後,然後還要用煙燻一遍,這樣纔算合格。
冬季,柞蠶的天敵好多都已經冬眠了,但仍然有些土鱉蟲,鳥類來偷吃。
工人們爲了給柞蠶更好的保護,常常夜宿在蠶房,空氣裡太過乾燥的話,就灑點井水。
這其實並不是楊端午的要求,但所有的工人,幾乎都很自願的這麼做。
柞蠶的腹足常常是緊緊抓着柞枝的,工人們對需要移蠶的柞蠶,不能用蠻力直接移動,而是要採用剪枝的方法,將柞枝連同柞枝上的柞蠶一起移動,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保障柞蠶的存活率。
工人們按照指導,將柞蠶分爲兩類,一類稱作種蠶,主要是用來產卵延續蠶種的,這種柞蠶的飼養,不能太安靜,平日裡要多移動,工人們常喂以鮮嫩的柞葉,而另外一類,是以養繭抽絲爲主,是主要的原料來源,也是重要的經濟來源,這種柞蠶就要少移動,而在移動過程中,更要細心,防止蠶絲鉤破劃斷,爲了使吐出來的絲耐用多產,工人們便以一些老的柞葉爲食料。
柞蠶越冬的時候,氣溫的波動不能太大,工人們便常常取桶水放在蠶房內,一來可以平衡溫度,二來,也可以讓蠶房內的溼度保持穩定,這些對於柞蠶的生長,都很關鍵。
因爲新蠶種的大豐收,楊家作坊推出了新的絲綢品種——祚蠶絲。同時也推出了絹帛製品。
冬季貴婦人非常喜歡保暖的柞蠶絲做的衣裳,走到哪裡也離不開隨身帶着手絹兒,所以,楊家作坊製作的新產品,自然是風靡一時,獲利頗豐。
這日,楊端午走進周瑜恆的議事廳,周瑜恆正在審覈新制作出來的柞蠶絲綢,柔軟保暖的絲綢滑過他的手,他緊緊皺眉,一絲不苟,長衣曳地更增加了他的丰神俊朗之姿。
端午進來他都沒發覺。於是端午咳嗽了幾聲。
周瑜恆轉過身來,見是端午,忙把絲綢放好,“今日可是什麼風,把端午姑娘給吹過來了。”
端午說:“你若是忙,就等你忙好再說。父親不在身邊,很多事我做不了主,我是想和你商量。”
周瑜恆說:“我不忙。”於是坐下來,開始泡紅茶。
“每次來見你,都可以喝到最好喝的紅茶。”端午笑了,“害的我現在啊,領略了紅茶的好處,都不要喝綠茶了。不過呀,這紅茶冬天裡喝啊,別的不說,倒是讓身子非常的溫暖啊。”
周瑜恆笑容如玉,細長如柔荑的手指輕輕握住茶匙,攪動茶湯,一碗紅透清亮的茶葉,放在端午面前。
聞着就香。
“端午姑娘可看過最近的絲綢?柞蠶絲綢比桑蠶絲綢更爲光滑亮澤,並且,還少了一道工序——柞蠶絲綢無需染色。”周瑜恆說,“這對於林家染坊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端午說:“我正爲這事而來。我們和林家有合作協議在前,若是沒有給林家染坊保持一定的業務量,就是屬於違約。當然,林公子不會責怪我們,可我們更加不能這樣。所以,我打算在推出我們新的柞蠶絲綢之餘,開設一家布莊。布莊的名字就叫林楊布莊。林字放在前面,以示對林家的尊重。”
周瑜恆說:“這是個好主意。我這近也一直在看布莊的地點,開布莊最好的地方,自然是京城了。”
“清河縣不能開嗎?京城雖然生意好,可競爭也大,畢竟,京城已經有那麼多的布莊了,並且,還有不少胡人來開的小布莊。”端午擔憂的說,“我們又是初開,沒有經驗,不怕競爭不過嗎?”
周瑜恆搖搖頭:“既然要開布莊,就不能在小地方。我們現在已經和很多布莊簽訂了協議,光是提供給他們布料絲綢都已經夠我們賺的了。如果我們自己要開布莊,開在清河縣生意就不會很好,白白浪費了人力。雖然開在京城競爭大,可我們的布料新穎好看,放在哪裡都會是搶手貨,再加上,林安夜在京城認識不少生意人,京城那個圈子他是很熟悉的,根本無需擔心競爭不過。”
端午說:“有你這番話,我就放心了,不過,這新的柞蠶絲綢雖然好,可知道人還太少,就算是在清河縣,知道的也不多。要想個辦法,給它宣傳宣傳。”
周瑜恆說:“這個我已經都想好了。這絲綢我們推給各個布莊,除了底價賣給他們以外,還規定賣出一定的數量,就贈送一丈絲綢。如此,必然大大增加各個布莊賣出我們的柞蠶絲綢的積極性,不用我們宣傳,各個布莊自然會宣傳的。”
“好主意,等他們把我們的柞蠶絲綢都宣傳好了,我們自己的布莊應該也已經開起來了,到時候都不必花額外的廣告費,大家都已經知道柞蠶絲綢了。”楊端午喜滋滋的說,“最好在柞蠶絲綢的邊角處,再用針織勾勒出我們楊林二字招牌。這樣,不管這些絲綢賣到哪裡去,都其實是給我們楊家和林家打廣告。”
周瑜恆也連連說好;“只是那樣需要一個熟練針織的女子。可是,作坊裡的女子,繅絲很熟練,可針織卻不怎麼在行。如果是府上的奴婢,只怕手藝也沒那麼的精美。這畢竟是我們的招牌,第一批絲綢,必須要手藝非常好的姑娘給我們針織。”
端午說:“那不必想了,我妹妹美丫,繡花織布的手藝,算不上是第一,也可以說是第二了。我找美丫代勞一下。”
周瑜恆說:“如果有五小姐幫忙,那我就放心了。布莊就不怕競爭不過了。”
都商量好,端午正要離開,周瑜恆忽然問道:“端午姑娘,上回你說,在晉州被襲擊,遇上一個坐輪椅的公子救了你,對嗎?”
端午感嘆一聲:“對啊,可是我回家後一直在打聽這個人,就是沒有任何消息。”
“我最近也在幫端午姑娘打聽了。我倒是聽說有一個人。”周瑜恆說,“可是,那個人又不像姑娘所說的。”
“哦,你不妨說來聽聽。”端午說,“找到他,就多了一線找到重陽哥哥的線索。”
周瑜恆搖搖頭:“京城吳家有一公子,在幾年前得了腳疾,一直沒好,可是,他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吳宅。應該不至於會跑到晉州去救你。”
端午一怔:“吳家的公子?你說的可是邊關大將軍吳四火的獨子,吳瑾?”
周瑜恆眼睛一亮:“看來端午姑娘也聽說過這個人。”
端午嘆了一口氣:“只因吳家沒有全額納稅,父親寫信過來談到這個事,我便多有關注。原來這個公子是叫吳瑾。他是坐輪椅的。”
周瑜恆說:“本來這天下坐輪椅的也是很多,可是,吳瑾作爲一個曾經的軍人,卻也坐了輪椅,故而比較有名。所以我正好想到這個人。不過,端午姑娘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吳瑾就是吳瑾,怎麼也不會變成倪重陽了去。”
端午認真的說:“我會去查。但是我可以肯定,那天坐在輪椅上來救我的人,一定是重陽哥哥。”
端午走了,周瑜恆嘆了一口氣,他總覺得端午什麼都好,可是,在對倪重陽這件事情上,端午有點神經失常了。
端午回去就寫信給楊康,希望多調查一下吳瑾的消息給她。
楊美丫聽說可以幫楊家做點什麼,自然是很高興的。
周瑜恆於是把新做好的柞蠶絲綢都運到楊美丫的院子裡,男女畢竟不怎麼方便,就由鸚哥留下來幫忙。
鸚哥只是簡單的告訴了楊美丫花樣樣式,楊美丫就懂了。
她拿起針線就織了起來。
很快,絲綢邊角處都嵌上了“楊林”二字的水印花樣。
因爲用的是五股棉線,打在絲綢上面就好像印上去的一樣,緊實無紋,這可不是一般的繡工可以學的來的。
楊端午和謝靈都過來看,讚不絕口。
倒是謝靈,想到了什麼拉端午到一邊,輕聲說道:“你五妹妹也不小了,過了年也要十六歲了,是時候要給她許一門親事了。”
在古代,十六歲還沒婚配,就是比較晚了。只因之前楊家還沒得到平反,所以,就把美丫的許配給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