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茂性格,泬佷放肆。
就是說,別看曹茂人不怎麼樣,可脾氣是一等一的桀驁不馴。
曹操膝下二十五個兒子,除了幼年早夭的幾個,以及過繼出去的曹均,到了曹丕時代,曹茂是唯一一個沒有封王的。
史書有載,“茂性泬佷,少無寵於太祖。”
他既沒有教養,也沒有能力,偏偏還很自以爲是,說話難聽,做事又蠢。
按照現代的說法來看,曹茂這個人,絕絕子。
當然,他雖然沒有教養,沒有能力,但並不代表他蠢。
曹茂耳邊聽司馬懿說,要讓自己去頂罪,立馬就察覺出來狀況不對。
他一邊往外跑,一邊大喊大叫,想仗着曹家公子的身份,爲自己爭取一條活路。
然而,太遲了。
早在他們幾個離開宛城,偷偷溜進許都時,曹丕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切。
如果,他們成功的刺殺了曹昂,一定會惹得許都大亂,曹操那邊,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曹丕料定這一點,所以早就打算把一切罪責全都推諉到曹茂身上。
況且,因爲曹茂的性格脾氣,以及曹操、曹昂對待他的態度,曹茂是最有理由行刺的。
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還沒走到最後一步,就要提前把他給結果了……
夏侯楙緩緩轉身,擡了擡下巴,對身後侍衛道:“把公子攔下來。”
幾名侍衛也都有曹丕的密令,當下毫不遲疑,抽出長劍,幾步跳到曹茂面前。
“公子,還請你安靜些,否則,就別怪我等不客氣了。”
曹茂目眥欲裂,咬咬牙,憤恨的道:“你們,你們膽敢造反!我是曹家公子,你們,你們得聽我的。”
侍衛們淡然一笑,壓根就不理睬,眼見曹茂吵吵嚷嚷,始終不肯消停,一人直接翻過劍柄,用力撞在了他的心口處。
曹茂唔的一聲,身子一軟,慢慢的軟倒在地。
夏侯楙對司馬懿一擡手,指着曹茂道:“先生,除了這廢物,你還要用什麼?”
司馬懿搖了搖頭,荷哧荷哧的笑道:“有了他的人頭,其他的都好說。”
“夏侯將軍,你找幾個人,要下手狠的,把曹茂打死吧。”
“打死?這,這……”夏侯楙愣了愣,問道,“不能給他個痛快嗎?”
司馬懿臉色陰沉,渾濁的眼珠突然一睜,冷冷的道:“這草包殺了王家長子,殺了他老爹老孃,還想要個痛快?笑話!”
“動手吧!老夫要親眼看見他被活活打死!”
司馬懿能夠活命,王家長子出了很大的力。
而且,他也是司馬懿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雖說,司馬懿也好,王家長子也罷,都沒將彼此的關係看的有多重。
但對司馬懿來說,救了他一命的王家長子,大概是他在此生之中,最後的掛念。
幾名侍衛將曹茂吊了起來,用麻布堵住了他的嘴,找了幾條棍子,開始對着他的腦袋猛抽。
一棍子下去,曹茂當場就被打懵了。
幾名侍衛回頭看了看,見夏侯楙微微嘆息,對衆人低聲說道:“繼續吧,下手重些,把他打死就行了。”
侍衛們心知肚明,大家都清楚,司馬懿在泄憤,而不管怎樣,曹茂今天是必死無疑了。
幾人手上加重,又一棍子敲在了曹茂腦門,頓時打出來一個大洞。
曹茂吭都沒吭一聲,直接軟了。
司馬懿津津有味的瞧着,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比眼睜睜看着曹家子孫一個一個的慘死更好的事情了。
別管庶子嫡子,別管受寵不受寵,只要是曹操的兒子,甚至只要他姓曹,司馬懿都想弄死他。
他太恨了,恨的撕心裂肺,恨的不得安寧。
當初,他受曹操徵召,前往司空府的時候,曹操就是這樣對待他的。
司馬懿記得很清楚,曹操要讓他出仕爲官,自己沒同意,曹操便直接把他押進了大牢。
之後,找了好幾名大漢,要活活的打死他。
只不過,司馬懿命硬,荀彧有替他說了幾句好話,打了一夜,仍是沒死。
曹操眼見如此,便給他灌進了一杯毒酒。
然而,毒酒也沒把司馬懿毒死。
他又活了過來……
司馬懿荷哧荷哧笑了一陣,突然間咳嗽兩聲,幾乎要喘不過氣。
他立馬伸手入懷,取出一包藥丸,撿了幾粒,放入口中吞了下去。
藥效起了作用,他的喘息聲才漸漸穩定,只是臉色,依舊蠟黃恐怖。
夏侯楙見狀,急忙靠近詢問道:“先生,你沒事吧?”
司馬懿擺了擺手,冷冰冰的道:“廢人一個,有事如何?沒事又如何?老夫早就告訴你了,我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地方。哪怕是五臟六腑,也大多全都壞了。”
“老夫被人狠狠打了一整夜,還沒緩過勁兒來,又被灌了一碗毒酒,能保住一條命,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還想怎樣?夏侯將軍,曹茂死了嗎?”
夏侯楙眉頭緊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走到院子中央,伸手探了探曹茂的鼻息,接着,便滿臉不忍的道:“死了……”
“嘿嘿,嘿嘿嘿嘿……”
司馬懿頓時笑了起來,聲音如夜梟,如豺犬。
他渾濁暗淡的眼神,再一次迸發出異樣的光彩。
“讓老夫瞧瞧,來,讓老夫好好瞧瞧……”
司馬懿雙手拄着柺杖,走過去,盯着曹茂仔仔細細的看了許久。
他心滿意足,又無比暢爽,幾乎要樂得跳起來了。
“曹操,你等着,我司馬懿早晚有一天,要弄得你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我司馬懿受的苦,要十倍百倍千萬倍的着落在你兒子身上。”
發完幾句狠,司馬懿揚起柺杖,對着曹茂的屍體,狂抽起來。
小院之中,癲狂怪叫聲,啪嗒鞭屍聲,此起彼伏,久久不散……
此時的程陽,仍住在莊園裡。
他把王家長子的婆娘李氏,王家的小女兒瑤瑤,以及許褚、馬鈞等人,全都叫到書房。
王家小兒子也在場,他一直住在莊園裡,僥倖躲過了一難。
程陽盯着李氏,一字一頓的問道:“要挾你們的那位公子哥,是何模樣?你知道他的名字嗎?”
李氏點了點頭,忽而又搖了搖頭,“我記得他的樣子,一舉一動全都記得,但名字就不清楚了。當時那種場合,我,我太過害怕,腦子裡一片空白,全是懵的。”
程陽點了點頭,表示可以理解。
一個人在極端的恐懼下,能清楚的記得很多事情,但也容易忽略掉很多事情。
不知道名字,其實也沒關係,許都城中敢對曹昂下手的,除了曹丕還能是誰?
這時,王家小女兒瑤瑤突然說道:“是什麼貓公子,我聽他手下人說起過,就是貓公子。”
“貓公子?”
程陽思索片刻,便小聲詢問道:“曹茂?茂公子?”
“對!就是他!”李氏、瑤瑤,立馬驚呼出聲。
程陽點了點頭,深深吸了口氣,隨後又緩緩吐出,“八九不離十了,估計,曹茂被人當了槍使,背後的主謀,多半仍在外郡。”
他轉身看向許褚,吩咐道:“你收拾收拾,咱們馬上回許都,以免司空府裡再生什麼事端。小王,李氏,瑤瑤,你們也跟我走吧,別住莊園裡了,不安全。”
“回到許都,我給你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