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上,欒奕聽出王琰這是在借阿黎獻舞一事吹捧自己。平日裡他雖不喜阿諛奉承,但虛榮畢竟是人的本能,尤其在歡快的時候,這種間接的誇讚還是讓他頗爲受用。
他呵呵一笑,舉杯向王琰敬了杯酒,隨即津津有味的欣賞起眼前阿黎的舞蹈來。
欒奕雖不會跳舞,但身邊畢竟有蔡琰、貂蟬兩位大漢首屈一指的音樂、舞蹈大家,平日裡耳濡目染對舞技也算有一番認識和見解。欣賞數息他便看出阿黎這幷州第一舞娘的身份並非浪得虛名,其舞技就算在整個大漢也能名列前茅。
相對而言,蔡琰舞蹈偏向於婀娜,是那種堪登國宴的典雅之舞,繁華如盛放的牡丹,富貴如怒放的芙蓉,翩翩兮如月下嫦娥,娟娟兮似九天玄女。她的舞引人震撼,直讓人覺得她是女神的化身,周身上下充斥着聖潔的氣息,令人不敢直視,生怕自己崇敬的目光玷污了那神聖的軀體。
相較蔡琰,貂蟬的舞姿更加嫵媚,或者更準確的說是魅惑。一身得體的宮廷盛裝穿在她身上,將她傲人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半露的香肩,高挺的雙峰,妖嬈的柳腰,風韻的雙腿,在她舉手投足中幻化成男性荷爾蒙噴發的催化劑。她的一顰一笑,甜如糖果,香似蜜糕,讓人熱血沸騰,直想將她撲倒。
與蔡琰、貂蟬不同,眼前阿黎的舞姿又是另外一種風格,典雅中不失嫵媚,端莊裡又夾雜着奔放,欒奕立刻猜出她的舞技應該是大漢傳統舞蹈與塞外胡舞結合的產物。
想到這兒,欒奕不由細細打量起阿黎的容貌,瓜子臉上柳葉眉,一對美眸含秋水,當真是個絕世美人。她的眸子呈深褐色,鼻樑比漢人明顯要高,藉此可知,此女應當具有一定的胡人血統,是漢胡通婚後的混血兒。
阿黎今日選擇的這支舞,姿態萬千,舉止妖嬈,用千變萬化的姿態展現着寒冬過後萬物甦生、大地復興的意境,與當下春暖花開的很是相合,同時也暗喻着戰亂過後,幷州將在欒奕統御下歌舞昇平,走向繁榮。
顯然,這支舞曲應當是阿黎爲今天的夜宴特地準備,面對如此佳人如此美舞,欒奕說不心動那是騙人的。畢竟他是個正值壯年的漢子,在過去的三年時間裡,他在河北的土地上來回驅馳,沒有一絲觸碰女人機會,現在河北初定,戰事暫休。心,鬆弛下來,難免生出些對異性的嚮往。
方今佳麗近在眼前,再加上些許酒精催情,看向阿黎眼神在不經意間迷離起來。
這幅神采便被王琰捕捉到,並在大宴之後悄悄告訴欒奕,“阿黎對教主仰慕許久,今夜願到教主房中侍奉,可否?”
這樣的要求欒奕當然不會拒絕,點頭不語算作應允。
於是,欒奕在欒福侍奉下泡過熱水澡卸去身上半數酒意和睏乏之後,便見阿黎款款走進了自己的臥房。
顯然,得知阿黎今夜即將侍寢,府中的下人特意對她進行了一番妝點,脣邊、腮後還帶着沐浴後的紅暈,再配以些許胭脂,那紅暈愈發嬌媚。
看到美麗的容顏,欒奕下意識多打量了一陣,但是在他熱切的目光照耀下的阿黎,表情卻有些怪異。
欒奕此生交往的女人算是不少,睡過的女人亦是數量繁多,在過去的時日裡,愛他的女人,如蔡琰、貂蟬、甄宓,在看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愛慕、喜悅、興奮或者羞澀;不愛他的女人,則會因爲他的名望和地位致以敬仰、敬佩、惶恐、崇敬的目光。
哪像眼前這位,呆滯的目光裡有着幾許勝利在望似的喜悅,同時還伴隨着濃濃的緊張以及生死抉擇的糾結。於是,爲免暴露心中的複雜,她迅速低下了頭顱。
“她,在糾結什麼?”欒奕爲之一滯。“擡起頭來。”他對阿黎道。可是阿黎並沒有依令行事。
欒奕索性不再下令,伸出右手用食指頂着阿黎尖細的下巴,將她的面龐勾了起來,期間阿黎還想反抗,可一介小女子的力氣怎可能敵得過天生神力的欒奕,只得就犯揚起面龐,卻不敢與欒奕對視。眼神左偏右轉往復遊離。
“她心虛了……心虛什麼?”這麼多年身居高位欒奕養成了謹慎的習慣,見阿黎行事可以,便添了幾分小心,遂既鬆開箍住阿黎的右手,決定試她一試。他坐到桌邊,對阿黎道:“去,給我倒杯茶。”
“什麼?”阿黎還以爲欒奕會“直入正題”,卻沒想到欒奕會提出這一的要求,所以一時有點發懵。
“我讓你給我倒杯茶。”
“哦……”阿黎強擠出一絲微笑,從托盤裡取出一支竹杯,端起茶壺便往杯內倒茶。
“錯了!”欒奕擺了擺手,“這不是我的杯子。我的杯子在那。”
順着欒奕手指望去,不遠處的書桌上立着一支大銅杯,杯子個頭大得很,至少能裝兩升的水。阿黎未做遲疑,乖乖走到書桌邊取來銅杯,後將整茶壺的水倒了進去,遞到欒奕面前。
“嗯,謝謝!”不過欒奕僅把杯子放在面前暖手,卻並不飲用。“春宵一刻值千金。來吧!咱們早些寬衣歇息吧!”欒奕便脫去了外袍,赤着上身提議道。
“這麼快?教主不先喝口水嗎?”說話時,阿黎的眼神中充滿失望。
欒奕吧嗒吧嗒嘴,“今天酒喝得有點多,這會兒又不渴了。他揚起眼簾盯着阿黎,反問:“怎麼?這麼想讓我喝水?”
阿黎頓時驚慌失措,“沒有!教主不渴,那便不喝便是。“
“嗯!”欒奕又道:“我看你嘴脣蠻幹,想必渴了,這杯茶便上次給你吧!”言訖他將面前的大杯推到了阿黎面前。
而後者聽了這話,頓時臉色刷的一下白了起來,連聲音都隨之顫抖,“阿黎不渴,也不想喝!”
欒奕嚴肅道:“我讓你喝就得喝,這是上令。”
“這……”阿黎的喉嚨猛地抖了幾下,狂咽數口口水,高挑的身軀也隨着口水入腹有節奏的顫抖起來。
見到阿黎這副模樣,欒奕也不點名,哈哈大笑起來,“給你看玩笑的。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對身邊的人沒什麼架子,不過……對敵人卻從不心慈手軟。”說完,他話音一轉,“寬衣,咱們入睡。”
“嗯!”阿黎的眼睛中頓時升起幾分水霧,慢慢吞吞退下外衣,褻衣,將身體赤條條的露在欒奕面前。
“髮簪也摘了吧!”
“是!”阿黎遵從欒奕之言,瀑布般的長髮隨即飄散開來。
“還有那條手鍊。”欒奕指着阿黎光潔的手腕,說。
“這也要摘嗎?” 阿黎臉上寫滿不甘,解釋說:“教主容稟,這是祖母留下來的信物,自打下生起便帶在我的手上,不方便摘。”
欒奕呵呵一笑,眼前的手鍊不是一條普通的鏈子。對鍊金有一定了解的欒奕一眼就看出這平凡的手鍊乃是以珍珠爲掩護配以鋼絲串制而成的。這麼長的鋼絲,足可在他熟睡時置他於死地。“還是摘了吧!萬一深更半夜你用它勒死我,那可如何是好?”
阿黎臉色刷的一下青了,立在原地,緊握雙拳,指甲幾乎嵌入了手掌的肉裡。
欒奕見前期的遊戲玩的差不多了,一改剛纔色眯眯、嬉皮笑臉的樣子,開門見山喝問,“說,誰派你來的!”
“不是教主喚奴家來的嗎?” 阿黎扮無辜,不過她顫抖的眼神再次出賣了她。
“少給我裝糊塗。是誰派你來殺我的?”欒奕問的更加具體。
阿黎侷促不安起來,“教主此話怎講,奴家聽不明白。“
“不承認?”欒奕冷冷一笑,將桌邊的杯子端了起來,“這支乃是我令人特別定製的,足足用了十斤青銅。這麼重的杯子就是尋常男子端着亦是頗爲費力,你一介小女子卻單手持杯依舊十分輕鬆。這代表什麼?”
阿黎解釋說:“奴家自幼習舞,力氣自然比尋常女兒家要大上一些。”
“好個信口雌黃的碎女子。”欒奕道:“我再問你,你手鍊上的珍珠怎麼少了一顆?”
阿黎道:“奴家說過,這手鍊乃是家祖傳承下來的,時日已久難免有一兩顆脫落。”
“先祖串下來的?哼!”欒奕再次冷哼,“這話篇篇別人尚可,卻篇不得我。此鏈乃是用宿鐵鍊鐵法冶煉而成,應是出自我聖教兵器冶煉所的霹靂車上的鋼絲配件,不知怎地被你得了去。而種鍊鐵之術不過是近幾年剛剛研製出來的,何來祖上傳承之說?此外,別以爲你剛纔那番小動作我沒有看見。倒茶之時,你悄無聲息將一枚珍珠丟進茶壺,隨後又倒進了我的杯中。不是下毒又是在做什麼?”
阿黎驚的向後退了兩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教主莫要誣陷奴家。”
“既然你說我是誣陷,那你把這杯水喝掉。”欒奕將銅杯塞到阿黎手中。
到了這個時候,阿黎驚恐的神采反倒一掃而光,長出一口氣,道:“好,喝就喝。”端起杯子便往嘴邊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