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欒奕向黃敘講述聖母教的核心理念,既衆生平等,以及勸人向善的觀點。隨即,將濟南國內聖母教流傳開來之後,人們是如何懂得相互禮讓,相互團結,相互幫助,美好的日子如何開始,如何有奔頭,云云。
直聽得黃敘入了迷,恨不得插上翅膀到濟南國去看一看聖母教教化下的濟南人。
欒奕黃敘聊得正歡時,旦聽門外傳來一聲洪鐘般的呼聲,“夫人,某家回來了!敘兒今日如何?”
黃夫人一聽當家的回來了,連忙迎出門去,離得老遠便興奮地說:“夫君,你猜誰來咱家了?”
滿腮鬍鬚的黃忠微微一笑,道:“除了張家嫂子還能有誰!”
“不對不對!”黃夫人賣寶似的說,“夫君猜錯了。是子奇先生到咱家來了。子奇先生還爲敘兒診病呢!吃了子奇先生開的藥,敘兒這會兒大好了!”
“子奇先生?哪個子奇先生?”黃忠一時沒琢磨過來。
“還有哪個子奇先生,就是那位潁川神童,被譽爲救世之神才的欒奕欒子奇先生吶!”
“欒子奇?他怎麼來了”黃忠低聲呢喃,一副不可置信模樣。心道自己跟這大名鼎鼎的神童一南一北,一文一武,無甚交集,他怎麼找到自己家來,還說要給敘兒看病。他下意識望向黃敘廂房,正好瞧見欒奕一行走出房門,遙遙向他行禮。
欒奕道:“漢升將軍,欒奕在此恭候多時了!”
疑惑歸疑惑,禮數卻不能少。黃忠拱手,上前說:“子奇先生大駕光臨,賤內、犬子多有失禮之處,萬望海涵。”
“哪裡,哪裡!”欒奕面露親切之情,執着黃忠的手連連寒暄。敘話許久,主動問黃忠,道:“漢升將軍可是在疑惑子奇與你並不相識,爲何千里迢迢來長沙爲令郎診病?”
黃忠躬身答曰:“忠確有此問,只是羞於啓齒爾!”
欒奕道:“奕自會明言相告。實不相瞞,多年前,奕受聖神女媧點播,在濟南國建聖母女媧神教,至今已近兩年矣。兩年來,女媧聖神時常託夢於我,或教誨我處世之法,亦或向我推薦人才,爲的就是讓聖母的福音在世間流傳更廣。”介紹完背景,他瞧黃忠一眼,見對方聽得認真,才接着說:“去歲中秋,聖母又託夢給我,說荊州長沙郡有一位姓黃名忠字漢升的將軍,頗有勇力,應當請到聖母的神殿裡來,成爲她膝下的一名騎士,代替光明剷除世間罪惡。奕正是遵照聖母這道指令,千里迢迢來尋將軍的!不知將軍願不願隨奕一同回返濟南。”
“這……”黃忠連連撓頭,不知如何作答。
黃忠遲疑的舉動,欒奕十分理解。黃忠畢竟與關羽、張飛不同,後二人乃一介白衣,只要欒奕借仁義情懷,再輔以自己正盛的聲名,便可招募成功。而黃忠……此時已是功名在身,要讓他拋棄長沙的一切跟自己去濟南,怕是很難。唯一的辦法,便是借神靈的名義,通過給他兒子治病感化他,將他誆去濟南,隨後再借聖母教洗腦,讓他心甘情願成爲聖母教內一員猛將。
欒奕說:“我知道,剛纔說的那番話漢升將軍很難相信。但事實確實如此,否則我怎能知道長沙有將軍這樣的人物,又怎能知道將軍之子身患重症。更爲重要的是,聖母還特意賜予奕秘法,以緩解令郎病症。如今,令郎服下藥劑之後病情雖已控制,但若要徹底根治,仍需到濟南國找華佗神醫在尋他法!”
“你說什麼?”一聽兒子病情好轉,黃忠緊緊攢住欒奕的雙手興奮大叫。叫完才覺此舉十分失禮,致歉說:“實不相瞞,忠之前遍訪名醫,皆言敘兒之病已是無救,多則五年,少則五載便要撒手而去。忠只有此一子,頗爲疼愛,若是就此離世,白髮人送黑髮人,忠與夫人實不知今後當如何度日。如今,聽先生言敘兒之症尚有診治之法,故而激動萬分,做出無禮之舉,萬望先生海涵!”
欒奕應道:“奕完全可以理解漢升將軍的心情!”
“只是……”黃忠吞吞吐吐,猶豫半晌,遲疑着問:“敘兒的病,當真有救?”
欒奕堅定答曰:“奕敢舉天發誓,令郎所患之症,定可痊癒。”
欒奕誓言剛止,卻見黃敘扶着牆從屋裡走了出來。他用久病病患獨有的,用盡全身力氣發出的虛弱聲音,道:“父親,子奇先生說的都是真的!孩兒這就覺得好了很多,瞧,這都能下地了!”
“哎呀!”黃夫人又驚又喜,連忙跑向黃敘,將他攙回屋子。邊走,邊道“敘兒怎地起身了。外面涼別受了寒,快快到屋裡去。”
“如此……”黃忠單膝跪地,拱手道:“子奇先生若能治好家子之症,便是對我黃氏一家有再造之恩。黃忠願爲子奇先生做牛做馬,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欒奕連忙將黃忠攙扶起來,“漢升將軍嚴重了!奕來尋將軍不爲其他,只求先生入聖母教教領一軍,爲聖母鷹犬,爲大漢護軍。待來日天下有難,你我及諸位兄長當爲天下計、百姓計,竭盡全力匡扶正義。”
欒奕話說的義正言辭。黃忠聽得大爲動容,正色道:“忠,願效犬馬之勞!”
接下來,欒奕告訴黃忠說,其子黃敘的病多拖一天,則多一分危險,若想根治且不留後遺症,需儘快啓程隨他回濟南。
長久以來,作爲黃家的獨苗,兒子的病情一直是黃忠最大的心病。兒子若是沒了,他黃忠做再大的官又能如何……
是以,爲求兒子無恙,黃忠當即決定即可打點行裝北上遷徙,令夫人在家整裝,自己則卸下寶甲,取出印綬奔赴州牧府辭官。
黃家祖上本遺留下些許資財,可到了黃忠這一代,子嗣黃敘身患重病,連年問醫抓藥幾乎耗盡。再加上黃忠爲人仗義,軍中士卒多有軍餉不足填補家用者,他便從自己的餉銀中抽出大半分給衆人。平日裡沒能攢下幾多銀兩。是以家中細軟並不豐裕,僅用一夜黃夫人便將值錢事物整理得當。
翌日一早,黃忠租來兩輛大車,一輛承載家行裝,一輛運載黃夫人與病子,與欒奕、典韋、關羽、張飛一同,踏上了北行之路。
與來時的路線不同,北歸時,欒奕沿洞庭湖北進,至巴丘港轉乘江船向荊州復地進發。他想,既然好不容易來一趟荊州,就不能不去襄陽拜會一下龐德公,順便問問龐德公是否知道自己幾位師兄弟的下落。
自聖母教創立以來,欒奕愈發發覺人才的重要性。特別是在那日與濟南國前長史朱英對抗最爲激烈的時期,如果郭嘉、單福陪伴在自己身邊,就不會發生歷城縣城中被圍的情況,小武、小柏也不會如此悲壯離世。
渴望人才的心,促動欒奕向襄陽進發,一路風吹日曬,風風火火趕到襄陽,經多方打聽,好不容易在襄陽城外的深山裡尋得襄陽別院。
遺憾的是,龐德公此時並不在家,去別處遠遊去了。值得慶幸的是……龐德的侄子,後被人譽爲鳳雛的龐統並未同去,守在襄陽家中。
欒奕與龐統想見,自然少不了一陣再續前緣。想當年龐統隨龐德公拜訪潁川學院之時,龐統還是個流着鼻涕的小孩子,如今時過境遷,小傢伙長大了不少,那張醜陋的小臉也隨着年齡的增長舒展開來,五官搭配起來中看了不少。
相互寒暄一陣,龐統問欒奕最近在做什麼學問。
欒奕靦腆一笑,只說自己許久沒有鑽研學業,只是在父親身邊,做些利國利民之事。接着,他又掏出一套《聖母經》遞到龐統手中,並揭開封皮給龐統看,道:“這本書是奕一早爲士元賢弟備下的。賢弟可將其當故事書,看着玩。”
龐統望一眼書籤,旦見書上龍飛鳳舞撰有幾行大字,“士元賢弟雅鑑。——欒子奇”心中不由爲多年未見,欒奕仍記掛着他而暗暗感動。他道:“子奇先生所作之書必然不凡,統自會細細研讀!”
閒聊一陣,欒奕開門見山,問龐統是否知道郭嘉、單福、戲志才、荀彧他們行蹤。
龐統驚問:“奕哥兒尚不知乎?單福哥哥犯事之後,化名徐庶字元直,現就隱居在襄陽城外。其宅據此不過三裡!”
“什麼?”欒奕大喜,連拉帶扯,拽着龐統起身。催促其帶自己去尋單福。
一行人才入龐府,又心急火燎趕往單宅。縱馬奔馳三裡,眼見深山之中,羣綠圍繞下,一座簡陋茅屋之中飄出縷縷炊煙。
見到此情此景,欒奕不由潸然淚下。這茅屋……實在太寒酸了。四面牆皆由泥坯堆砌而成,房頂幾根細樑上,搭着一片亂草,算是屋頂。
這樣的破房子,莫說下雨,就算普通的寒日,也擋不住寒風,一副透風撒氣模樣。久居宅邸的欒奕,甚至無法想象,人是如何在這樣的窩裡入住的。
他抹一把眼角熱淚,大步流星衝進院落,用帶着濃濃哭腔的音調大喊:“單伯母,侄兒來了。福哥……奕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