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邑侯府內,書房中,劉正與滿寵,蔣琬分主次而坐,商議着軍中的瑣碎事務。
所謂鎮南將軍就是負責督鎮荊,豫二州的高級將軍,以權位來說,位置僅次於四徵,不過在楚國的高級將領中,劉正的這個鎮南算是最高的軍銜了。
現如今楚國僅在荊楚之地,當然沒有豫州給劉正鎮守。劉正這個鎮南將軍擁有的風頭自然是減半減半再減半。
不過,幸好劉備允諾過,劉正的鎮南將軍編制可以達到三萬人。這在劉正的心中還勉強的湊合。
雖然這與他好吃懶做的作風完全不符。但誰叫是劉備的意願呢,只有幹了。
經過幾天的發展,他的鎮南將軍幕府的序列差不多已經擴充完畢了,除了蔣琬這個長吏與參軍滿寵以外,還有府丞,主簿。不過這兩個職位是劉正從荊州的文官系統中尋來的,跟本沒啥地位。
一般商議軍務的時候,劉正也只是召集了滿寵兩個來的。
“將軍,如今在魏將軍與劉將軍的統籌下,大軍已經籌集了兩千,但是襄陽中有關將軍,張將軍,陳將軍先後募集士卒,已經是極限了,琬認爲是時候到上庸或者是江夏去招募兵丁了。”蔣琬看着劉正舉拳道。
荊州經歷幾場大戰,但幸好沒有波及到百姓,富庶程度也還是冠絕大漢的,劉備這次打算招募共計十萬的人馬。
荊州富庶,錢糧自然不用愁。兵甲也在加緊製造中。但人口卻是分散在千餘里地方的。襄陽經過張飛這羣人的搜刮差不多已經極限了。
而江陵又有趙雲在那邊湊合,自然不是首選。目標只能放在上庸,或是江夏了。
“兩千啊?如此算來,加上翼德給的三千人馬,就有五千人了。”劉正摸着下巴喃喃道,聲音地不可聞,乃是自言自語。
“將軍?”還不是與劉正很熟悉的蔣琬見劉正說話,但只聽到了隻言片語,不禁開口問道。
“啊,沒事。”劉正啊了一聲,擡起頭來,臉不紅心不跳的道了一聲後,又道:“先從五千人中抽出七八百人,補充到本侯的那支營中。其餘的分別劃撥給魏延與劉盾,讓他們自個兒去上庸與江夏去徵兵。”
劉正的那種寶貝疙瘩營,在經過這次戰陣之後,損失大發了。對待這支營的士卒,劉正也是高看一眼的,補充到滿員是劉正所鄭重的。
“諾。”身爲長吏的蔣琬點着頭記下了。
“哦,對了,叫他們分別籌集一萬人即可,兵不在多,在精嘛。”劉正又補了一句道。
蔣琬與滿寵同時點了點頭,對於劉正的這話深表同意。
按照他們兩個的想法,劉備讓劉正在短時間內募集三萬大軍,確實是太急促了。起碼得建好框架,才擴充啊。
要是按照他們的想法,先募集一萬人,再來個幾個月訓練,才勉強成軍,一年以後,纔是擴充的最佳時機。
其實他們不知道,劉正口中的所謂兵不在多,而在精只是藉口而已。他的目光可是定着南面的幾個郡呢。
那四個郡,本來每郡都有三四千人馬的,有情報顯示,最近有急速擴充的動向。劉正的眼光自然就瞄向了南面。
反正那四個郡的太守都是草包居多。因爲不管是正史還是野史都表明,劉備南下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遠到上庸與江夏去募集兵丁也算大事。劉正在拍案後,不由的就得小心的與滿寵兩個商議錢財用度,以及一些瑣碎。
想着,魏延和劉盾雖然都是身居將軍,但是不管是手下武官,還是文案都沒有太多經驗,也缺少能倚重的人,劉正再次拍案,讓蔣琬與滿寵兩個跟着魏延他們一起去募集兵丁。
“侯爺,國丞張肅已經被帶到了府內了。”當劉正他們商議到最後細節的時候,王九親自走了進來,拜道。
眉頭一挑,劉正轉頭對滿寵與蔣琬道:“你們先安排下手中事物,明天與魏延他們一起走。”
“諾。”兩人也是稍微瞭解江陵那邊事情的,見王九說道張肅,也非常自覺,何況細節也確實推敲完畢了。乾脆的應諾了一聲,兩人一起退了出去。
當二人一起走出了書房後,劉正的面容隨之一沉,爲王九道:“張肅沒有任何異動?”
“未有動向,手下人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昌邑國都城遙城處理政事。”王九答道。
遙城就是劉正封邑的都城,連縣都不是,只是座小城而已。
“叫他進來吧。”劉正揮手道,這廝既然沒有逃跑或者反抗,就算是他真的做了什麼,這份忠心也還算尚可。
要是事情真到了那個地步,劉正會選擇善待張肅的家小。
王九點頭走了出去,少一時,帶着一臉風塵僕僕的張肅走了進來。
而張肅進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撲通一聲,給劉正跪下,行了大禮。口稱,拜見侯爺。
“坐。”劉正面沉如水的道了一聲。
張肅的表現還算沉穩,再次給劉正拜禮了拜,依言坐了下來。
劉正暗自點了點頭,張肅的表現,讓劉正更加的相信,這件事情,張肅應該沒有做出出格的事情。
“你小子這一去江陵,給本侯爺帶來了天大的麻煩。”心中如此想,劉正的臉上自然解凍,露出了一絲還算溫和的笑容,道了一聲。
“臣處理不當,願意受罰。”張肅又向劉正俯身道,面上看似鎮定,其實心臟在進入書房的時候就狂跳不已。
他去江陵處理劉正佈下的命令,把劉正在荊州各地的莊子全部處理,再在封邑附近購買土地。是粗暴了一些。這主要是因爲劉正現下的地位,讓他不認爲誰會爲了這點小事而得罪昌邑侯的地步。
但沒想到安陸太守張渾這廝卻是光棍。
當得知劉正被參了一本的時候,並且後果蠻嚴重的時候,張肅的腿兒那個哆嗦啊,差點就有了開溜的打算。
還好他還顧念着劉正往日的提拔之恩,與這邊富裕的生活。才安奈下了逃跑的心思。
“受罰,不受罰不是我說了算。而是你做了什麼事。如果你是正確的,本侯自然不會爲難你。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劉正揮手問道。
“臣在江陵,照着侯爺的吩咐……..,雖然有幾個村民硬了點,但還是被小的給處理了下來,也是按照侯爺的意思,以高價收購,並且是當場支付的錢銀。四百多傾良田全部安置在了安陸的附近,但當臣打算繼續收購的時候,卻遇到了一戶豪強,態度挺硬的。還動了兵刃。”張肅一一的把情況說明了。
兼併土地,態度應該較粗暴。劉正對張肅的這次收購行動下了結論,基本與江陵太守的奏章上說的差不多。
不過這兼併土地卻有好幾種說詞,比如說空手套白狼。以強凌弱。這事兒,看來張肅沒幹,而是以自己交代下去的方法,買下來的。這種事情在大漢太平常不過了。
嘿,那就說這江陵太守純粹是找麻煩的。
劉正冷笑的想着。
不過,事情也不可能無起因。讓這太守鋌而走險的原因,看來就是張肅說的所謂豪強的身上了。
“繼續。”劉正道。
“那戶豪強言語說侯爺是…是浮誇。手下人紅了眼,當場把這戶豪強給殺了個精光,滿門不留,而安陸太守張渾,就是出自這戶人家。”說完後,張肅偷偷的看了眼劉正,見劉正的表情並沒有因此而有所改變,這才鬆了口氣。
雖然這事兒是對方言語侮辱在先,但殺了人家滿門,確實過了些。但是這次帶出的人,都是張肅從軍中帶出來的一些老兄弟。
滿身殺氣的,勸不住啊。
劉正誰啊,是他們的頂頭上司,給了他們富貴的貴人。誰要是侮辱了昌邑侯,老子就殺誰。這是劉正帳下的老卒子心中的普遍思想。
原來如此。劉正有種想要摸摸後腦勺的衝動,原來是殺光了張渾的族人,怪不得這傢伙會不要命似的來告老子呢。
虧得劉備與簡雍懷疑是襄陽大族推動的呢。自己還傻乎乎的認爲是………。得,白擔心了一場。
只要事情真如張肅說的一樣,劉正就算是自身頂上也會互住他的。自己手下人爲了自己不要命的動了手,殺了人。老子不頂上,誰頂上啊。
“估計那楊培與張渾也快到襄陽了,到時候,敢不敢在殿上與大王說道說道?”劉正沉聲問道。眼神直射張肅。
“有何不敢?”到底是陪着劉正在軍中打滾的人物,迎着劉正的眼光,張肅腰桿子一挺,答道。
“好。你的命本侯保下了。”劉正聞言,臉上這才燦爛的笑了笑,道。
“謝侯爺。”
城中,供應外地官員來襄陽的官衙外邊,江陵太守楊培與安陸太守風塵僕僕的坐着馬車到了官衙內。
與張肅只是前後腳的差別而已。
江陵太守楊培個子中等,但是面容卻較好,
穿着寬大的官服,身上自然而然的散發着問而爾雅的氣度,只是在文雅的裡邊還藏着少許的剛硬。
這或許劉表手下臣子的通病吧,各個都是漂亮不凡的。
至於安路太守張渾也不差,甚至比楊培看着要更加的俊美一些,只是現下眼神紅腫,臉上帶着些頹廢與恨意。讓他的形象隨之打了幾個折扣。
“賢弟放心。那劉正雖然爲大王鍾愛,但頂多也只算是個寵臣而已。不說他在襄陽與新野乾的那些荒唐事情,就單說他縱容下屬在江陵胡作非爲,爲兄的也有信心把他拉下來。”就像蔡氏所說,這楊培看上去確實有幾分只臣的風範。
不僅如此,看見張渾這副沒樣,溫聲安慰着。
安陸只是個大縣,是歸納在江陵郡的統治範圍之內。兩人是上下屬的關係,算起來還比較親近。
也是聽了張渾的哭訴,楊培這才一怒之下,參了劉正一本。夷滅一族,不管是有什麼理由,都是大忌。
“多謝兄長。”張渾感激的禮了一禮,遲疑了下,道:“只是那劉正在如今貴爲昌邑侯,乃是大王應功封的第一個列侯,正如日中天時,這等人物,恐怕…..會累着兄長。”
頓了頓,張渾又羞愧道:“弟只剩下孤身一人,無牽無掛,但是兄長卻。”
楊培與張渾一樣,都是小豪強出身。
“哪裡的話,你我乃是兄弟也。”楊培不悅的揮手道。“何況大王乃明主也,不是昔日劉荊州可比。”
張渾嗚咽了一聲,潸然淚下。一幅即感動,又羞愧的模樣。一時間,房內的氣氛不由的沉靜了下來。
“砰砰砰。”沉默了半響,突兀的敲門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屬下乃是張衝。請大人出來一見。”
房內有兩個大人,楊培手下卻是沒張衝這個人。不由的,把眼光瞄向了張渾。
張渾擦拭了下眼中淚水,對着楊培歉然的鞠了鞠,這才擡起腳步到了門口,開了門走了出去。
門外,一箇中年男子正肅然立着。這是他派來襄陽打聽消息的僕人,比他們要早來一天左右。
把張衝拉到了一邊,看了看四周後,張渾的臉色就變了,變得陰冷無比,“襄陽的情況怎麼樣?那劉正又到底受寵到了什麼地步?還有,蔡家那邊…..。”
“經過小的多方打聽那劉正的地位可謂是穩如泰山,要是大人與他正面衝突,恐怕…..。”說道這裡張衝頓了頓,這些天在襄陽打聽到的消息讓他心驚肉跳。那劉正的地位,恐怕在劉備心中乃是第一人吧。
而自家大人居然要與這樣的人爲敵,雖有滅族之恨,但也太不理智了些。
頓了頓,張衝又道:“至於蔡家,小的想拜見蔡中與蔡和,只是如今蔡家已經今非昔比,小的上門求見,卻連門都沒進去。恐怕早就嚇破了膽子,不敢與劉正爲敵。”
“沒用的東西。”張渾陰沉着罵了一聲,想當年蔡瑁在的時候,蔡家是何等的風光,如今蔡瑁被劉正所殺,他們卻是半點屁也不放。
就算是到了現在,蔡家也並不是沒有半點底蘊,一些人脈還在。
自家人知自家事,因爲他身爲安陸太守,與江陵郡守楊培的關係也很融洽。他的族人在安陸就是橫行無忌的存在。在他族人被夷滅之後,他也曾經調查過,與昌邑國丞張肅起衝突的原因,乃是他族人口無遮攔引起的。
這事兒鬧到劉備那裡,恐怕他不會有好果子吃。
因此他纔派遣了張衝前來,就是打算搭上蔡家這條線,想要利用蔡瑁是劉正所殺的理由,與蔡家聯合,計劃還算勉強,但是結果…….。
沒用的東西。張渾的心中再次的大罵了一聲。
同時,張渾的心中升起了一種絕望,既絕望於劉正今日的地位與風光,也絕望於蔡家的軟弱。
昌邑侯鎮南大將軍,簡直如日中天。而他即使再加上楊培,也只是郡守與太守而已。實力相差太大了。
由不得張渾不絕望。
只是,看着張渾那張絕望的臉頰,張衝遲疑了下,道:“只是蔡瑁的外甥張允卻主動的接觸了小的…..。”
“什麼?”張允?張渾的心中立刻升起了一絲光明,猛的按住了張衝的肩膀,質聲問道。
……..
“大外甥啊,小妹可是說了,不要與劉正爲敵的。”張允的府上,蔡家兄弟都是一臉苦澀的看着自己的外甥道。
自從劉備稱王之後,他們就得到了蔡氏的嚴重警告,讓他們不要惹劉正。
如果先前兩兄弟還想着爲蔡瑁報仇的話,現在就是完全的軟了下來。說來也是丟人,現在掌管蔡家的是蔡氏,而不是他們兄弟。
蔡氏是蔡瑁的親妹妹,也不管蔡瑁的仇。他們兩個堂兄弟,有什麼好插手的。帶着這種想法,兩兄弟過起了安分守己的良民生活。
昨天張衝上門求見,他們兩兄弟自然是擋下了。那張渾與劉正衝突,他們也是有消息的。清楚的很。又有蔡氏的先言,他們哪會管啊。自然給打發走了。
只恨當時這個大外甥也在場。居然偷偷的接觸了那張衝。
當他們曉得的時候,簡直恨不得掐死這外甥。
也不想想,當然我提議與劉正耗上的時候,你們也沒見反對啊。現下卻被一個女人給壓着,軟綿綿的。真是…..。舅舅怎麼會有你們這兩個族第。
“外甥我可沒打算與劉正爲敵,現在的劉正如日中天,外甥可沒那麼蠢。”看了眼蔡家兄弟的窩囊樣,張允心下鄙夷,但面上卻是淡笑着道。
“那爲什麼接觸張衝?”說話的蔡中,帶着質問的語氣。
“是接觸了,但那並不代表着外甥我想與劉正爲敵啊。我只是稍微的提醒了下最近襄陽發生的情況而已。”張允繼續笑着道,還拿起了案上的酒水,輕輕的飲了一口。
“襄陽的情況?”蔡家兄弟疑惑的對視了一眼,下一刻,蔡中面色一變,“你對他說了流言的事情?”
“嗯,那流言只要是稍微的打探一下,就能得到的消息,我只是提前給了張渾而已。”張允絲毫不介意道。
“還不是跟劉正爲敵?你麻煩大了,兄弟我們走。”蔡中的面色已經變得一片慘白,瞪了眼張允,一把拉起蔡和,急匆匆的走了出去。連招呼也不打了。
再呆下去,要是讓劉正認爲這事情與他們有牽連,先別說是劉正了,他們上邊的蔡氏就能動手剝了他們的皮。
“膽小如鼠。”一雙三角眼一動不動的盯着兩人離去的身影,直到這兩人徹底的消失後,張允才吐了口唾沫,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