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房中的陳祗卻並沒有剛纔那般的輕鬆,反倒是顯得相當的緊張,嗯,應該說是忐忑纔對,就有點像是拿着獎票,坐在電視機前對號碼時的心情。也不知道在房中繞了多少個,總算是聽到了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陳祗深吸了一口氣,驅散了內心的煩燥,坐回了榻上,擺出了一副算無遺策的架勢,拿起了桌上的一本書作研讀之狀。
龐統推門而入,眼見陳祗如此,不由得笑道:“奉孝還真是好興致,不知道是否等急了”
“呵呵,急不急,不過是表像爾,倒是士元兄如此表情,料來,事已有大進展才是。”陳祗看到了龐統的表情,心中一鬆,放下了書冊笑道。龐統聽到了陳祗之言,不由得眉頭一揚,一面傲然之色:“那是自然,嘿嘿,奉孝,汝實在是好心計。生生從江東挖了兩個俊才,陸遜之才,不亞於統,其弟雖然年少,然若是多加磨礪,亦是不可多得之人傑爾。”
“跟祗關係倒是不大,若非士元兄與那陸績有登堂拜母之誼,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怕是此事也難有功成之日。”陳祗可不是那種喜歡佔功勞的人,況且龐統對於陳祗而言,是一位相當重要的盟友,自然要把關係打實打厚。不過龐統不由得樂了起來,指着陳祗笑罵道:“今日之事,與汝有脫不開的干係,某到時,會照實而言。”
陳祗當下笑了笑,也不多言,再謙虛下去,也還真不是自己的作爲了,龐統又跟陳祗談笑一番之後,這才正色道:“今日已有消息傳來,某也與吳侯再過數日,某就要回荊州了。到時,陸氏兄弟,也都會尋機離開,汝不若隨某一塊離開江東”
陳祗搖了搖頭:“不行,這裡祗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暫時離不開,兄長之美意。祗領受了。”
“汝該知曉,那孫仲謀若是知曉陸氏兄弟是因汝而離開江東,到時候,可真是沒有人能救得了你。”龐統沉下了臉低聲喝道。陳祗心中一暖,擡眼望向龐統長揖一禮正色道:“兄長對祗的關切,祗心中甚慰。然祗所謀者,不僅僅是江東之才俊,還有一些事情要做。所以。現在小弟真是沒辦法離開。”
“你你這人怎麼總是這樣,老是不聽勸,這樣下去,若是有個意外。汝讓某如何交待”龐統頗有些氣急敗壞地道。陳祗沒奈何,只得湊到了龐統的耳邊:“士元兄莫惱。且聽小弟一言”
“什麼”龐統呆呆地望着陳祗,心裡邊可謂是波濤翻卷不已,望着跟前的陳祗,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來表達自己的驚訝。陳祗望着龐統,心裡邊也是挺不安的,生怕這傢伙接受不了,不過看龐統的神色,陳祗知道。這位兄臺的抗擊打能力在自己地預料之內。
良久。龐統這才搖了搖頭,兩眼死死瞪着陳祗。緩緩地道:“某實在是不知道賢弟這腦袋裡邊倒底都裝着些什麼,遠謀如此,實在是出乎某之預料外之多矣。”
“士元兄,某之所言,還望兄長替某守秘。”陳祗向龐統誠懇地道。龐統點了點頭:“奉孝放心,統自然知道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
第二天,陳祗正在洗漱之時,孟廣美闖將了進來。“有事嗎這雖不是江陽,汝也莫要作些惶惶之態。”陳祗看着孟廣美笑道。“是公子,今日,小的接到了江陽的來訊,還請公子過目。”孟廣美恭敬地應了一聲之後,從懷裡邊掏出來一個蠟丸。
“嗯”陳祗微微一愣,從孟廣美手中接過,捏破了蠟丸,中間是一枚散着藥香的烏黑藥丸,陳祗手指一用指,把那藥丸捏散之後,裡邊露出了一張紙條,這時候,孟廣美已然打來了一盤水,倒了些東西進去,徑直走到了房門口,雙目警惕地巡視着四周,陳祗在室內將這張紙丟進了盆中,待看到上面顯現的字跡之後,不由得嘴角微彎,笑得甚是開懷:“好好好機會終於要來了”
陳祗將那顯現出了字跡的字片從盆中撈了出來,湊到了那一夜未熄的油燈跟前,不多時,溼紙漸漸地發乾、發黃,直至燃成了灰燼
兩天之後,周瑜終於率江東水師回到了與江夏郡隔江相望地蘄春郡的消息與劉磐與黃忠退兵的消息相繼傳來之後,龐統已然要離開江東。不過,相送之日,那孫權竟然也親來,實在是讓龐統覺得有些受寵惹驚之感,當初來時,江東孫氏冷眼相待,到如今,卻和悅得很。只不過,孫權一句話,便暴露了他來此的目的。
“奉孝可是要隨士元同離江東”孫權與龐統說了一些客套話之後,轉臉望向陳祗笑言道。陳祗搖了搖頭跟孫權開起了玩笑:“若是吳侯不欲留客,祗自然只能隨士元兄泛舟而去。”
聽到了陳祗這話,孫權倒是放了大半的心,面露喜容,執着陳祗地手道:“某豈是那樣的愚夫呵呵,既然奉孝還欲在江東盤恆,不若往某府中一聚”
“吳侯之邀,祗本當從命,只是今日相送兄長,歸時難料。待過幾日,祗再親往吳侯府出謁見如何”陳祗倒是沒那麼輕易地答應,這年頭,甭管你是真有才華還是假撐場面,架子一定要有,這就是所謂的名士風度,陳祗自己也不脫俗流,更何況,他還有很多東西要準備,讓這位孫仲謀轉移一些目標。
“好既如此,某便在府中掃榻恭候奉孝。”孫權與陳祗約定之後,又跟龐統說了一些閒話,這才擺車馬回吳郡而去。“嘿嘿,臭小子,爲兄可是幫你不上了,只能看汝自己謀劃,不過,若是事不能爲,還望賢弟以性命爲要,早早歸來方是正理。”龐統拉着陳祗地手,頗有些擔憂地道。陳祗要乾的事,自己是沒有辦法阻止的,不過,若其真謀劃而成,勢必能減少荊州大亂之時,所受到的戰亂,這一點,亦是龐統也希望看到地。
“兄長的勸告,小弟銘記,只要事不可爲,小弟自有脫身之記,望兄長勿憂,另有一事,張魯敗龐巴西,益州一日三驚,劉季玉惶惶不可終日某之好友,益州別駕張鬆,已然奉了益州牧劉季玉之命,往見曹操。”陳祗把龐統拉到了一旁,緩緩地言道。
聽到了此語,龐統不由得渾身一震,面色數變,一把抓住陳祗地手:“此言當真”一雙異於常人的大眼瞪得更是圓若銅鈴。
“小弟豈能騙士元兄不成”陳祗一臉無辜地道,龐統不由得緊緊地皺起了眉頭,略略一想,便然知曉,冷笑道:“就憑劉季玉小兒,還想從中漁利不成”
“劉季玉雖是昏庸無能之輩,卻不可不防,不過,這確實一個好機會,若是士元兄能說動玄德公”陳祗湊到了龐統的耳邊,小聲地嘀咕道,不多時,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猥瑣陰險的笑容,笑聲着實滲人得緊。
龐統執着陳祗的手,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纔好,這個功勞,絕對小不了,陳祗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就這麼送給自己,還有那陸氏兄弟之事,這樣的心胸,龐統實在是難以表述。
陳祗很理解他現在地心情,當下笑言:“小弟要在此久留,此事,只能託付於兄了。”
龐統嘆息了一聲,回握陳祗之手笑道:“賢弟地這個消息,可謂是價值連城,你且放心,回了荊州之後,某定會將其中之利害得失告之於玄德公,勸其定奪。”
兩人依依惜別,望着龐統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後,陳祗這才深深地吐了一口心中地鬱氣,時間越來越緊了,自己的動作,確實也需要再加快一些,讓天下大勢能早一日穩固下來,便是爲華夏民族多留一份元氣。
“劉季玉、張魯,現在還不是我找你們的時候,不過,咱們會有相見之日”陳祗眺目西望,笑聲卻險得份外的陰森,聽得身邊的兩位忠誠家將面面相窺,不寒而悸,待陳祗回過了頭來,兩人鬼頭鬼腦的樣子讓陳祗不由得翻起了白眼,板起了臉,擺出了一副義正言辭的家主之風範沉聲喝道:“汝等鬼鬼崇崇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