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陳祗也沒能擔憂多久,因爲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去見孫權這位兄臺。
陳祗特地換上了一身嶄新的錦袍峨冠,腰間繫上了那柄孫權所賜的辟邪劍之後,倒是更顯英偉挺拔,不怒自威,至少在孟廣美和陳忠這兩個傢伙的嘴裡,陳祗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帥最有風儀的濁世佳公子。
乘馬到了孫權的府門前,陳祗看到,立於門外的,卻是那朱然與淩統,不由得微微一愣,那朱然未語先笑,朝着陳祗長施一禮:“主公前日與奉孝相約在府中聚談,今日不料有事,主公難以脫身,故爾命然與公績在此迎候奉孝,還望奉孝莫要怪罪我家主公未能親迎。”
“哎呀,祗一介寒士,豈能擔吳侯如此厚待,二位不必多禮,如此厚待,實是折煞某家。”陳祗擺出了一副感激涕淋之狀,嗯,要換個人,說不定這會子就竄進去抱着孫權大腿高呼主公了,可惜。那人絕對不會是陳祗這位穿越衆。
“奉孝乃主公言明的貴賓,我等豈敢怠慢。請隨然來。”朱然雖然其貌不揚,身材五短,但是言談舉止卻相當地得體,很是風度翩翩,不愧是世家的精英。想比而言。邊上的淩統要木枘得多。一言一行都僵硬,就連笑容,都顯得生硬,看得出來。這位還有些看不慣陳祗,不過,陳祗自然不會跟一個小傢伙計較,衝二人笑了笑,一同入府而去。
陳祗隨着二人邁入了正廳之時,腳步不由得一緩,因爲廳中,陳祗看到那孫權正在與一位身量甚高。文士打扮的俊朗中年人親切的交談着,此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轉頭向這邊望了過來,與陳祗地目光一交集,就像是有電光閃過一般,陳祗心裡邊不由得微微一凜,已然知道此人是誰了。
“奉孝終於來了,哈哈哈,某家都已經快等不及了。”孫權一臉喜色地下了榻,大步向前迎來。陳祗暫時收回了目光。向着孫權深施了一禮:“祗見過吳侯。”
“快快請起,某與權既友善。此非廟堂,何須執此大禮。”孫權很是不滿地嗔道,陳祗乾笑兩聲,也就直起了身子,這時候,那位中年帥哥已然踱步到了陳祗地跟前,嗯,陳祗看到此人,嗯,確實不愧江東周郎之名,太帥了,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溫文爾雅卻又不顯輕浮,成熟男子的魅力,那雙能放電的雙眼,放到後世,絕對是個讓異性作捧心狀尖叫暈倒地主。
就連陳祗這位極度自戀的帥哥,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相貌或許不輸於周瑜,但是在風度和那種成熟的魅力上,確實不及。“某乃廬江周瑜周公謹,汝便是吳侯讚許不已的江陽陳祗陳奉孝吧,呵呵,果然儀表非凡。”周瑜走到了前近,向着陳祗行禮道。
陳祗微微一呆,不敢怠慢,側身相讓之後,回了一禮:“不才正是江陽陳祗,久聞江東周郎之盛名,壯有姿貌,多謀善斷,文武籌略,器量廣大,今日一見,傳言不實也,應該再加上一句才符合祗眼前的週中郎。”這個時候,周瑜的官位是建威中郎將,所以,陳祗喚其中郎是有其道理的。
聽了此言,在場諸人皆不由得一愣,就連周瑜也是似有些訝色,孫權先笑着開了口:“久聞奉孝善品評人物,有汝祖之風,今日,倒要聽一聽奉孝對公謹有何佳評。”
陳祗略略一展眉,說出了四個字:“萬人之英”聽到了這四字之評,廳裡瞬間安靜得可以,周瑜望向陳祗地目光略略一變,倒是那孫權當先笑了起來:“哈哈哈,奉孝之評,甚合權之心意,汝可知,某治有張子布,略有周公謹,方有今日之局也。”
周瑜向着孫權施了一禮,搖着頭苦笑道:“瑜豈敢當此佳評,萬人之英,實則太過也。”
“過與不過,乃各入人眼,在祗眼中,唯週中郎一人可堪此稱。”陳祗卻沒有放過他的打算,反正就像是要一嘴咬定不鬆口般。頓時若來諸人一陣笑聲,孫權指着周瑜道:“哈哈,公謹也莫要謙虛了,某也覺得,汝當得此贊。”
周瑜只得笑着擺了擺腦袋,幾人分賓主坐下之後,略略談笑了一番,這個時候,外邊卻走進來了一位中年人,卻是那顧邵之父顧雍顧元嘆,在顧府作客之時,曾與陳祗有過一面之緣,不過這個時候,顧雍卻沒有跟在場諸人打招呼地心情,只是環身一禮,然後向居於主位的孫權施禮道:“雍見過主公。”
“元嘆不必多禮,快請入座。這數日前往郡內巡視,可是辛苦元嘆了。”孫權笑道,不過,顧雍卻沒有領受孫權的好意。“多謝主公,雍方至府,便聽聞丞相遣使一事,故爾,特來詢主公”說到了這,顧雍不由得把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
陳祗也知道既然是公務,自己也不便在留於此地,便起身向孫權行禮,正欲相辭,卻不料,孫權向其擡手虛按:“奉孝且坐,元嘆只管直言無妨,廳內並無旁人。”聽了此言,周瑜、顧雍、淩統皆不由得把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只有那朱然,臉上掛着一絲淡淡笑意看向陳祗,周瑜倒是神色不變,不過,深邃的目光讓陳祗覺得有些不舒服,嗯,就像是讓那周瑜看透一般。
聽到了此言,陳祗保持住了表情沒有絲毫的波動,但是目光,卻溢散出了一絲受到了對方信任的神彩,使得孫權不由得彎起了嘴角,陳祗所需要地便是這個效果,這才緩緩坐下,垂首閉目不言不語。
顧雍也收回了目光,向孫權進言道:“雍以爲,如今江東雖然表面安寧,但實際上暗波洶涌,山越未服,廬江時有紛亂,加之太史子義新故,廬陵受戰火波及,頗有不穩,若是曹丞相因此事而藉故揮軍過江,我江東危矣。”
聽到了此言,陳祗心頭一跳,沒想到,曹操已經遣使來江東了,不對啊曹操要讓孫權投降,那該是明年地事,怎麼會今年就到,難道是因爲自己這隻蝴蝶的翅膀連曹操也給扇了不成陳祗正疑惑之間,顧雍接下來地一句話總算是解了陳祗心頭之惑。元嘆以爲,某該做何應對纔是”孫權眉頭皺出了一個川字,示意那顧雍繼續說下去,顧雍先是沉默,撫着那黑鬚半晌,才向孫權深施了一禮:“雍自知言難入主公之耳,不過,望主公爲江東基業之大計,遣一質,以寬丞相之心,待日後江東固若磐石,再作打算不遲。”
聽了些言,孫權露出了一絲苦笑:“元嘆之憂,正是某之所憂也,然若遣子爲質,某如今膝下無子,只能遣兄弟而代之,如此必會受人詬病,日後,若是”
顧雍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卻仍舊堅持:“主公,主公的兄弟,乃是血脈之親,骨肉相聯,如今江東孫氏危難之際,當爲孫氏基業之興衰而踊躍,莫非還比不得我等外臣”
“這”孫權臉面數變,似乎被顧雍當面指責,而臉上過不去。“張長史也曾有此言進諫,只是,我兄長早逝,三弟又新亡不久,兄弟五人,只剩其三,若是遣爲質,受人折辱,某有何面目去見父兄。”孫權的臉上,掛着沉重的傷感和悲痛。
只不過,落到了陳祗的眼裡邊,怎麼都覺得這位兄臺在演戲,至少,陳祗覺得,如果孫權遣其兄弟爲質,這就是一個很好的藉口和理由,因爲,嫡出的兄弟之中,比與其才智威望稍遜的,現在只剩下孫匡一人,至於那位孫朗,至今寸功未立,又無衆望,對於孫權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威脅。
若是能遣孫匡爲質,孫權不僅僅去掉了一塊心病,還能整合下屬,使得不論是那些久隨孫氏的老人,又或者是現如今的江東氏族,都只能團結在他的周圍,就算是哪天跟曹操翻臉了,曹操殺掉孫匡,孫權最多也就是擠了兩滴眼淚,還能打出爲弟報仇的旗幟,激勵手下的士氣,多好啊
陳祗甚至在腦海裡邊浮現出了一幅畫面,孫權正猥瑣的躲在一間暗室裡邊,打着小算盤,一個勁地樂,笑得很是陰險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