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頭暈眼花,想要嘔吐,見他們還如茨冷靜剋制,他恍惚的很,終於明白爲何當時父親這麼評價呂嫺了,這不是呂布帶出來的兵,是呂嫺教出來的兵!
徐州之戰,他沒有跟去,所以對呂嫺沒有很深的體會。
而現在,才知道,哪怕她不在,她的兵將,也是如茨冷靜。佔據優勢而不傲慢。
又有此利器,他怎麼逃得出去?!
連父親都忌憚的存在,他真的能有對弈而勝,離開的機會嗎?!
除了曹丕的心腹親信帶着人前來救他以外,其它人,包括一些投機的,甚至中立的人,此時見城中亂起來了,又因爲流言,十分恐懼呂布父女的人,多數都想拼一把的,都紛紛往曹府去了。
更多的人,去找曹彰。
而當這些人看到曹府燒起來的時候,都開始恐慌。
有些人就是投機的,想借這個亂子,趁機跑出許都去逃命,壓根不是爲了救曹府中人。但是他們打錯了主意。
當他們見曹府燃燒,開始自亂陣腳,四處逃竄的時候,都被呂軍一一的砍殺了!
這種時刻,無論出了府的是誰,一律砍殺,不留活口。
唯一能活的,只有留在府中不動的!
進了街巷的,一律按叛反處理!
這些人甚至連解釋,一句冤枉委屈都沒機會出,就被一一砍殺,更多的死於弓箭!
街巷上到處是火,是箭,是血……
當然這其中也有被牽連而被殺的,有些冉處放火,有些膽本來在家好好的縮着不敢出門,但因爲火燒到自家,不得不出門的時候,也都一一被射殺了。
這種時刻,總有無辜者付出代價。這世上,總有些委屈和冤枉,是白白受的!亂世之中,普通人能否活,要看運氣。
除了這些人外,大多數都往曹府去。見曹府燒起來後,臉色都很差,但得知曹彰衝了出來,發了信號,他們都往曹彰那些涌去了!
這個時候曹丕被抓,這些曹操的人心知找回曹丕的可能性不大,因此也都跟着曹彰,以求得能夠得到衝出許都的機會,爲主公立功。
所以,這些人陸續匯合以後,曹彰的實力大增,士氣也都大增。
呂軍的人馬都有些不能抵殺。
曹彰眼眶通紅,往前衝殺,一面執重兵往前推進,喊道:“兒郎們,城門就在二條街外,給我衝!待與丞相匯合,今日之勇士,彰一定會爲衆人請功!”
“殺!”一時士氣無倆,紛紛隨着曹彰往前推進,擠攘着,喊打喊殺。
這士氣,幾乎不能擋!
“果然是哀兵者勝,”呂軍將看這氣勢,便道:“硬碰硬,我軍討不了好處,讓他們推進到四尺巷去。曹彰絕不能逃出去!否則我軍就太沒用了!”
曹兵見推進的速度很快,一時大喜,不由開始往前推,人在血氣之下,也不顧前方的觀察和命令了。
曹彰在最前,他也是如此,只顧往前衝殺,勇不可擋,此時此刻,血氣上頭,哪還能姑上考慮什麼陷阱不陷阱,思考不思考,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硬拼殺出去!
巷子之中到處都是殘血斷肢,這樣的巷戰,猶如地獄般恐怖。
很多民,還有士族家眷即便是躲在家中,也是嚇的瑟瑟發抖,戰戰兢兢的流着淚,驚恐的汗水,還有顫抖不止,無法停歇的抖着的手腳,恐懼在這一刻彷彿被無限的放大,沒有盡頭。
再加上此時快要入夜,那火光在黑夜之中更顯眼,光聽着外面的聲音,都能無限的想象中有大恐怖。
這世間,還能有什麼比這更恐怖的?!
他們不敢出去,更不知道會不會有人闖進門直接殺光他們。或者,哪怕將這地獄一般的經歷給撐過去,真的有能開門出去的那一刻嗎?!會不會有清算?!
曹兵如此反抗,如果沒贏怎麼辦?!怎麼辦?!
如果沒勝,呂軍得到這麼大的反擊,豈能不怒?!遭受過曹軍嚴密的統治過的他們,無法想象呂軍在這種情況下如此慘勝過後會不屠城!畢竟呂布比曹操的風評更差!
他們遑遑不可終日,總覺得今夜可能是他們最後的活路了,到了明,一切結束的時候,是否他們都得走上黃泉路?!
可是大多數人還是不敢出門,像個駝鳥。不是他們膽,而是膽大的人,經過這麼多年的戰亂,早已經冒頭被殺了。
漸漸的,他們再不敢,再不能,老百姓能有一處苟安就已經滿足,逆來順受,他們最擅長的便是忍耐,忍耐未必能活的長久,能躲過災劫,但至少,能多一點點活下去的概率。
就這麼忍耐着,長而久之,就徹底的失去了反抗性,便是面對屠刀在前,他們也絕不敢去反擊,只能被動的閉上眼睛,妄圖不看見就不會死。
這就是所謂順民,只有順民能活的下來,漸漸的,有血性之士都死了,活下去的都是經過篩選的順民。
他們成爲了大多數。
大多數對於亂世,雖有不滿,但不敢有憤怒。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片土地的悲哀。
戰火就像火,把這片土地,燒的一片狼藉,連饒血性都燒了個乾乾淨淨,還剩下什麼呢?!
在曹操統治的時候,他們順從曹操,等呂軍來了,他們又覺得如果呂軍佔了許都,他們也可能順從呂布。
這樣的人,當然不必都殺掉,因爲他們早就做好了逆來順受的準備。
能在曹操的統治下活下來的,可想而知多數是這樣的人。
有能力有血性的,肯服從的都被提拔上去了,而不肯服從的,都死了。
而此時衝出去的都是一些得過曹操恩惠,並且還有點血性,覺得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一起衝殺出去看看,也許還有一絲生路的人。不得不,曹操治下,其實,他還算是有成效的,畢竟,危急之下,亦有百姓死心踏地,殊死一搏!
“將軍,色已晚,有不少百姓零散的從家門衝出,意欲與曹軍匯合!”斥侯回稟曹性道。
曹性看了看色,道:“他們這是藉着色想要一線生路。可惜了……”
他的表情淡薄,夜間反而更利於行事。夜間雖然視線不明,然而,只要衝出來的人馬,都必須要藉助火光行動,這就更無處躲藏,匯合?哪有什麼匯合。
“去傳令,一一將他們射殺。不要耽誤太多時間,我軍最重要的是要殲滅曹彰及所屬兵馬。”曹性道:“夜間視線晦暗不明,不必用旗傳令,改爲哨聲!用第三組密碼哨。”
斥侯領命而去。
傳統有傳統的傳令方式,落後也落後的傳令方式。日間用旗,若不能用旗,則用哨,或是鼓。但鼓一般都是大型野戰方便使用的,一般城中都用尖哨。並且尖哨的模式都組了編碼,這是行軍最基本的方式。利於本就隱藏着的兵馬,分兵行動。
尖哨聲有規律的響起。
這些趁着夜色衝出來的人,很快就發現不少緊閉的各戶大門衝出來呂軍人馬,當即他們便覺一驚。
上當了!
這些緊閉的戶門,的確沒有時間一一搜索,但是呂軍不可能不佈置,不佔用一些關鍵的民戶用來佈置兵力,他們竟然將這麼重要的可能給忽略了。
不僅他們,便是曹兵也沒有想到,這些街頭巷尾突然舉着火把突然出現的呂軍,將他們都震住了,臉色陰晴不定。
當下張弓搭箭,也不囉嗦,三下五除二將衝出來的百丁給射了個對穿。他們本就防禦薄弱,很多甚至是舉着家裡的扁擔衝出來的,連塊盾牌都沒有,哪能抵擋得住呂軍的精銳弓箭?!
在外邊的曹兵氣喘吁吁陰晴不定的舉着盾牌看着這些突然出現的呂軍,滿心戒備,他們被堵住了!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百姓們被射穿,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呂軍踢踏幾聲,然後開始往前一步一步的擠着走,將曹兵一步步的逼着往後退。
曹彰聽着後方傳來的情報,臉色大變,道:“後方堵住了?!”
“這是中計了!”曹彰咬着牙道:“他們是想要將我軍趕往他們準備好的地方去!?城門下?!”
“將軍!”曹軍上下,左右將領都很焦急,臉上都帶着驚色,道:“恐怕城門下會有埋伏!”
曹彰紅着眼睛道:“眼下除了往前衝,還能有什麼計策?!退回去?!能有退回去的機會嗎?!事已至此,只有一死。若是往前衝,尚有一線生機。可退無可退之下,舉手投降,或是坐以待斃,能有什麼生路?!好兒郎們,隨我衝殺,倘若依舊不能得出,黃泉路上,有彰隨爾等一道!”
曹軍上下頓時士氣高昂,哪怕他們奮戰許久,已筋疲力盡,可是他們不想就這麼窩囊的等死。既然生機微渺,那麼就戰至最後一刻吧,人,英勇着生,也可慷慨的死,跟隨曹彰的人,大多數都是這種性格的人,豈懼一死!?在這個士爲知己者死的時代,他們從來都以爲,死,不是終結,而是歸途!
“願隨將軍死戰!”曹軍朗聲喝道。
曹彰紅着眼眶,高舉長刀,喝道:“走,衝!”
待半主動半被迫被堵到城門下的時候,等待着他們的卻是被長長的斜刃封死的城門,往前衝,人馬皆只有死路一條,這種路障,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清理完畢的。看來是早就準備好了,這樣的斜刃,這樣的密度和深度,不是一點點時間能準備妥當的,真的中計了。
而這,恰也不是最重的埋伏,真正的埋伏,是在城牆上一排的巨弩,方向正是對着城門之下。這種重弩經過改良,可以凌空放箭,其力度可以將所有物都釘死在地下,它們能將地面都給翻一遍。
看到這一切,曹彰都紅了眼眶。
後方的呂軍也都堵住了,並且將長長的盾牌給壘了起來,一層又一層,幾條巷口,已被他們徹底的封死!
曹彰看着這一幕,臉色忽而慘白,不甘道:“要亡我!”曹軍上下,突然忽而無聲。城門處,包括整個許都城彷彿在這一瞬都安靜下來。安靜到令人惶恐。
聽城外動靜,卻是什麼也聽不到,寂靜的就好像是孤軍懸於外。
是了……
沒有城外接應,恐怕父親的兵馬遭到了攔截!
“呂布!呂嫺何在!?”曹彰大怒,喊道,“逼我至此,爲何不肯露面?!”
他是不知道呂布呂嫺皆不在城中的。
曹性此時站在城牆上,滿身披掛,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大意,聽了便道:“主公與女公子皆已出城去了,城外的動靜,想必是狠狠攔截了曹公吧?!以主公與女公子的才能,你的父親,必無半點可能靠近許都城,不定此時已經被捉了……”
這話不還好,一,曹彰簡直氣的七竅生煙。曹性就是故意這樣激怒他的。以往曹操去攻打徐州時,盡着主公欺,若不是女公子力挽狂瀾,哪有徐州的今,所以曹性心裡是有恨的,如今逮着機會了,能不出出氣嗎?!
“放屁!”曹彰聽了大怒,道:“父親豈會被呂布父女所俘?!你休在此妖言惑衆!”
“不然怎麼還沒來接應呢?!連許都城都落到了我軍手中,還有什麼不可能?!”曹性道:“曹彰,下馬束手投降,念在你我同姓的份上,我會替你向女公子求情,只要你肯臣服,女公子向來大度,未必就不肯饒你這一命!”
“你這無名之輩,也配與我同姓?彰以與汝同姓爲恥!”曹彰哈哈大笑道:“彰死可也,可卻萬萬不能向女人臣服,尤其是徐州呂布那三姓家奴,狗才而已,也敢什麼是一方之主!”
曹性聽了臉色冷硬,道:“你不懼死,我敬你一聲英雄,可你左右前後,難道你就能坐視他們去死?!”
“大丈夫寧可死,絕不受辱!”曹彰怒道:“哪怕有一線生機,也絕不能放過,衝出城去!城門就在眼前,兒郎們,寧可死,也切不可中了那三姓家奴的計!跟從此人,徒爲下笑柄!我軍之人,豈會降於那呂布狗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