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順的心越來越苦,臉越來越繃,面無表情。
此事不光軍中將士關注,百姓也關注,便是劉備和陳登,也早早的盯緊了這件事。
更別說張飛了。
許汜和王楷一見此盛景,便笑道:“難得一見徐州城風雲涌動。”
“畢竟是女英雄,更比之男豪傑受矚目。”王楷笑道:“便是楷也十分躍躍欲試,想見見這位女公子,以及勝負高下。”
許汜笑道:“且去尋公臺,明日且叫他帶我二人去軍營一觀。”
兩人相約便去尋陳宮了。
而整個徐州城中,一個話本子悄然火爆,聽者無數,其名爲《誅董卓》,寫的正是以呂布爲主角的英雄事蹟……
此本子,一般賢士不信,然而百姓卻深信不疑,推崇備至!不得不說呂嫺寫的話本子實在太好了,起承轉合,只是短短的幾篇故事,圍繞的正是以計殺董卓的洗白故事。
百姓們聽入了迷,一時迷倒呂布,更深信其爲當世之豪傑,羨爲英雄。此傳爲美談,爭取了無數百姓的好感。話本子迅速的傳開,故事膾炙人口,其中國家大義大忠大勇的歌訟,更是朗朗上口。
呂嫺太知道宣傳的重要性了,這是爭取民心的最快的方式。現代有新聞媒體,而這裡有話本子。
只要故事夠爆,加上國家大義,英雄美人,憂國憂民的要素,在這亂世之中,很能得到認同。沒有門檻的話本子是這個時代,最好的宣傳方式。
而效果是極爲驚人的,短短三天時間,無數百姓爲董卓的殘暴而憤怒,司徒王允的大義而感動,也爲呂布陷入小義與大忠之間的糾結而糾心,更爲呂布下定決心要誅董卓的行動而拍掌稱快,更爲呂布因爲不敵董卓之將,而被驅逐出洛陽而嘆息……
故事隱去了貂嬋。呂嫺刻意爲之,是爲了保護貂嬋不受非議。
只是將王允,董卓,呂布刻畫的唯吵唯肖……
有百姓落淚道:“倘若溫侯當日能護天子,當今洛陽,又何須有曹操?!”
此言既出,引無數人認同。紛紛惋惜不已,又憐惜呂布忠勇直爽不被人所喜,更被世人誤解成爲三姓家奴被人罵,又因喜好財物,卻不大貪,而被人所不喜,無數百姓皆憐惜之……
呂嫺很會寫人設,把呂布的忠勇直,全拿出來寫了,甚至不掩飾他的缺點,然而他的缺點也因爲優點,而變成了玉壁上的小輝,並不掩其光華萬丈……
故事是呂嫺說的,卻是陳宮潤色的,陳宮更是在其中寫上了大義小義,大忠小忠,大貪小貪之議,引起無數百姓爭議,並且連一向輕視呂布的士人,也會去細聽……
雖覺得這目的太明顯,然而,這爭議本身就能令人深思其意。因而,竟是無數人都知道了……
話本子的穿透力,遠比檄文更討喜。個人英雄主義本身,就更加的能深入人心。
呂嫺所做的,就是要把呂布塑造成當世百姓心中的豪傑和英雄。
陳宮早先便已經確定了真正要討好的是誰,也因爲,他潤色了這個話本子,效果是極爲顯著的。
仁者無敵。
百姓之心,是要極力去爭取的。
確定了目標,陳宮覺得,至於那些士人信不信,都不重要了。
許汜進來,笑道:“公臺不坦誠!”
陳宮笑道:“此又是何言?!”
王楷道:“整個徐州城因一話本而沸騰,主公之名,一時無倆,女公子之勇更爲人津津樂道。”
虎父,虎女。本身就已經夠吸人睛目的了。
“這位女公子,當真有翻江倒海之能啊……”許汜上次聽陳宮所說,還有些遲疑,萬沒有想到,這陳宮與女公竟然這麼短的時間內,折騰出這許多的事情來。
陳宮哈哈大笑,道:“早先便說要洗刷污名了。宮本欲寫賦,然女公子卻點醒了宮,說,百本辯解賦也不及一話本,宮原本不信,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女公子當真高見。主公本就不入人眼,便是萬字賦言,也入不得那些高才之眼,還不如不費這等力氣。如今這效果,倒也出乎宮之預料。”
許汜指着他笑的說不出話來,“公臺相貌堂堂,腹中黑黑。”
王楷也笑,“這是蓄勢而點燃民意,看來主公鐵了心要圖曹操了。”
“非也,非爲圖,而爲自保。”陳宮笑道。
“早不圖,晚也圖之,”王楷道:“有甚區別?!”
“此話本在軍中也傳的甚開,”許汜笑道:“便是連張遼,高順之名也榜上有名。如今軍中在議主公,與張遼和高順之英勇排名榜,也是公臺促成的吧……”
洗腦是必要的,兵士們的熱血也是需要點燃的。
“公臺可真是不誠實,這是激軍中兵士之爭心啊,”王楷道:“更意在指那曹操亦是董卓之流。”
“宮可無此意,那話本之中可無一字提及此。”陳宮否認道。
“無一字提,卻亦字字如是。”許汜道:“油滑。還對我等二人不誠實。”
陳宮哈哈大笑,笑而不語。
“許都那班子人,若知此,必惱恨不已。”王楷笑道:“主公成了小貪而不大貪,棄小義成全大義,棄小忠成全大忠之人,而他們卻成了爲求名而不擇手段的人,豈能甘休?!”
“公臺是在惹火,徐州此話本火,是想引曹操重兵屠城乎?!”許汜道。
王楷也道:“以此激怒曹操,曹操必屠徐州全城,以泄其憤。公臺何忍拖百姓下水?!”
“原來兩位也知曹操天性殘忍,當年宮也知如此,才棄之而去,”陳宮道:“既已知此,何故而要討好於他,在他手下苟延殘喘嗎?!袁紹尚恥之於曹操班下,而兩位卻只將徐州城的安危,寄託於曹操能善待百姓之上嗎?!徐州若失,依舊會被屠城,不管有無此話本。況,徐州自有主公保。”
許汜嘆息道:“實是曹操勢大,非我懼也,天下何人不懼之?!”
“以此情境,若發檄文,恐天下笑,一區區英雄,不足以守徐州……”王楷道。
陳宮便不多言了。此時曹勢大,呂布勢危,他們心有遲疑,再正常不過,沒有信心也是正常的。
兩人也知道陳宮早已堅定如鐵心,便也不再多言。
“聽聞元龍任了司農官,”王楷道:“怪道近日不見元龍。”
“女公子另有要務叮囑元龍去做,也因此元龍日日只守在田間,十分盡責。”陳宮笑道:“宮也未曾料想,元龍竟如此能屈能伸。原以爲他定會笑農事,以他之才輕用之,還恐他不悅。”
許汜向來與陳登有隙,聽了恥笑道:“表面若此,內心又不知如何。也許只是表象罷了。汜倒聽聞他與小沛聯絡甚是緊密。”
這許汜想探自己。陳宮自是心知,只笑道:“劉使君是天下英雄,元龍心慕之也未有不可。元龍若有輔佐之心,儘可去之,女公子定不攔,宮也不會攔。”
許汜道:“陳登向來心向氣傲,去了小沛還要屈於靡竺等人之下,武更是屈於關張二將之下,他豈會如此?!況且,劉使君未曾有勢,陳登自是更不會去。他向來惜名,心慕劉使君,正是應了那等愛名之人……”
王楷不參與許汜的言論,只是笑道:“那貪名一說,倒罵盡了天下賢士,公臺竟也不怕賢人不來?!”
“怕甚?激他們一激,且激他們來瞧徐州呂布之勇……”陳宮笑道。
只怕並非是爲來瞧呂布,而是來辯陳宮不要臉的。或是看呂布敗,丟醜。
那話本子激他們可以,若叫他們信服,他們不會。還會鄙視陳宮,行此小人行徑,與那婦人無異,盡用之坊間市井之計。
“明日便是女公子與高順將軍的賭約之期了……”王楷道:“真令人期待啊,明日我等二人便也去軍營中叨擾了……”
許汜也頷首笑了。
陳宮道:“兩位不來,宮也是要去請的,明日且一併前去圍觀。”
全城轟動,軍中更是議論紛紛,軍士臉上多有好奇,還有熱血,以及期待。
一早,無數人都涌入到軍營中去了。大小將領等人,無有不來者。
呂布和呂嫺也到了,諸將忙道:“參見溫侯,女公子!”
“諸位速速請起!”呂布臉上大喜,道:“多謝諸位賞面來看吾女與高將軍之爭。”
陳宮笑道:“今日女公子和高順將軍纔是主角,不若先請觀之,再談其它!”
“對對對,此時並非是敘言之時。”呂布笑道:“布不能喧賓壓主,分不清主次。高將軍。”
“末將在。”高順出列。
“準備妥當了嗎?!”呂布笑問道。
“已妥!”高順示意旗兵招旗,那三百五十兵威風凜凜的過來了。
“呂嫺!”呂布喝道:“準備妥當了嗎?!”
“已妥!”呂嫺笑了,從袖中掏了一個東西出來,也不知是何物,竟吹出古怪的尖銳的聲音來,只見那三百五十人,身着奇裝異服,從軍營外跑來了。
衆將吃了一驚,忙轉首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