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兵見呂布突然急行軍回去,壓力頓減的同時,也有點疑惑是不是出了事。斥侯報回才得知,原來是張繡把彭城給圍了。
這張繡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他這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咬着徐州不放了還是怎的?!
鍾繇道:“此是招降張繡的良機。他本是無土之人,既然在此,不若派使者去招安。此時用人之際,張繡實力不弱,可招攬而用之。”
衆人都同意,便命使者送信去與張繡了。
而宋憲守彭城,高順帶着兵迎頭痛擊,打的張繡是抱頭鼠竄,正愁無路可走,彭城又沒搶到,本欲圖呂布的心思也沒謀中,一時之間,也是鬱悶的要死要活的。
正好鍾繇來招安,便一徑帶着散兵往兗州去了。
很多下邳城中兵敗的袁術叛將俱都跟了張繡,現在這勢力一集中,張繡的實力依舊是不可小覷的。
而此正合曹操意,因此大意安撫與封賞之。
而這些叛將也不敢去投靠旁人,若去冀州,唯恐被袁紹算帳,若是追究起他們爲何叛袁術之事,倒不好逃的。畢竟袁姓兄弟再不和,面上總歸是兄弟。
萬一袁紹要作作樣子,不容他們,他們就真的死定了。
其實他們能跟張繡也未必是多麼有眼界之人,不過是因爲無路可走,再加上曹操算是個好投靠的人,便暫時居之了。
心裡其實也是尋思着,倘若曹操兵敗,他們順勢降了袁紹也可以作爲跳板,到那個時候,只怕袁紹再不好追究舊事了。
別說他們有二心,連張繡也有!
他真心服曹操,真不能夠!
宋憲與高順守住了彭城。宋憲道:“女公子有來信,叫高將軍暫帶兵留彭城。以待後面安排,以免進了徐州又奔涉而回來。”
高順接過信看了,道知道了,又道:“你且休遲疑,早早回徐州城去要緊!”
宋憲道:“好,高將軍,那吾便先回徐州去也。”
高順道:“一路小心。徐州境內最近有點風聲鶴唳,多加小心爲好。”
宋憲應了,當下也並不遲疑,將彭城諸務交接給了高順,自己先帶着兵回徐州去了。
彭城有高順守着,其實守的不是彭城,而是兗州。
紀靈與袁胤二人守着下邳,算是穩住了局勢。
徐州境內,至少看着是風平浪盡了。
鍾繇見這邊事平,便與張繡等人急急的回許都去向曹操覆命。
龐德接到了馬超的信,又確知馬超確實已經離開了兗州境內,這才退回西涼向馬騰覆命去了。
而趙雲與臧霸本來是與孫觀兵出琅琊的,後來接到呂嫺的信,便又退兵回去,與孫觀匆匆道別,叮囑了好好守泰山一帶,二人便與司馬防,帶着一衆人一路往徐州去了。
孫觀送他們三十餘里,方回。
直到浩瀚的隊伍不見了,這纔回城。此時,兗州之圍,確實已解!
吳敦道:“已加派了人手護送,又添了醫者和糧草,又在徐州境內,此去定然無恙,仲臺不必憂心!”
“只是略有感慨,”孫觀笑道。
“哦?!感慨宣高大變?他本是淡薄名利之人,如今,卻只剩一腔熱血,忠肝義膽。”吳敦道。
“一嘆女公子之勇,孤膽英傑,深入賊巢,平安帶出這麼多人,毫髮無損,這等之事,可是人爲力矣?嘆天助之爾!”孫觀道。
吳敦聽了也是點首。
“二嘆徐州又得悍戰,那趙子龍,武勇不輸宣高,難得一見的奇才,而又有忠義之心,”孫觀道:“三嘆司馬氏入徐州,是天下之首信號爾,以後大才入徐州,將是一種趨勢……”
吳敦道:“我等只恐不出時日便要防備青州,對面曹兵已增。”
孫觀笑了一下,道:“自當如此,此處,不會叫曹兵入半步。不求有功,但求守住此一境。”
而臧霸聽聞呂嫺安然無恙,也是鬆了一口氣,與趙雲帶着人急急的往徐州趕去了。
而袁尚全軍幾乎覆沒,只帶着少餘騎一路往冀州狂奔,到處躲躲藏藏,好不苦也。
袁紹自派人接應,並派使者也曹操交涉。
並且發兵以距曹操,準備要開戰了,他是真的大怒了。北邊的局勢,如風箱一樣,烈風一扇,屆刻燃了起來。
而這烈風扇完了,跟沒事人一樣,平安無事的刮回徐州去了。
諸葛接到這消息,也是淡笑不語,對劉備道:“一一化解,何等的厲害人。”
劉備道:“英雄膽色,不過如此。此女了得啊。”
徐庶接到消息,得到她平安,已是鬆了一口氣。
而陳登呢,接到消息,暗暗的也鬆了一口氣,雖沒有擺在明面上,但是多少沒了懸心。
他放下信正欲讀書,外面報道:“華佗帶了弟子欲入城,正在外要求見大人!”
華佗?!
陳登訝異,他真的來了?!
雖然頭疼,頭大的很,然而也知道此人可是個老刺兒頭,極不好應對,要是失禮,能被他給懟死,折騰死。
陳登是怕了這人,所以明明嫌他麻煩,卻也少不得出城親自來迎接。
但萬萬料不到,他會帶上百餘個學生前來啊,浩浩蕩蕩的,吵吵鬧鬧的,毫無體統的跟散放的鴨子似的。
陳登一見就頭大,這可怎麼管?以後有的愁了!
陳登忙下城,道:“元化怎麼來了?!”
“徐州無信前來叫元龍接應?!”華佗不高興的道:“哦,這是連我也流放到這來了!”
這話說的,真不中聽!這是把徐州和他往哪裡擱,不怕得罪是吧?!
陳登是真無語,道:“想必是吾看漏了信,漏了消息。”
華佗是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對學生們道:“都來集合,病號在這呢!”
學生們一聽,忙老老實實的來了華佗身邊,瞪大眼睛看着陳登。
華佗還罵,道:“望字一項,現在給我望,晚上交作業!”
陳登差點沒能被學生們給盯穿了,一時特別無語,這是拿他當病例現場教學?!
這一種,真是叫人醉了!
陳登心裡鬱悶的要死要活,若說以前的華佗,那真不這樣,要狂也是真狂,但是現在的他,有呂嫺看中,那可真是作的沒法說,還不能得罪他。誰叫他是神醫呢。
“元化,有話不若先進城再說,這麼多人,少不得要安排一二了,只恐不夠住,只是臨時準備一下,委屈諸位弟子了。”陳登道。
“無妨,帶他們出來就是要吃點苦,現在這條件,比起以前吾在外行醫,可好多了。那真是風餐露宿。”華佗道。
學生們在老師面前,那是屁都不敢放一下,乖乖的排隊跟着進城去了。一面還盯着陳登的臉色,打算要精進望字一項上呢。
這一點,他們都是不及老師的,華佗望一眼病人,其實上可以確定大概了。
這種就真的是天賦。天賦加上經驗和悟性,那真是這個時代的無敵聖手了。
沒有天賦的人,只能精進,勤奮。
學生們遇上這個嚴厲的老師,那是兢兢業業的啊。
陳登也無奈,安排了衙門的人,忙去給這些人安頓下處。
他則獨請華佗進府休息,下腳歇下。
陳登道:“元華此來,可是有緣故?!”
“當然有緣故,一則是你的病,女公子甚爲憂心,來了信叫定時察看,怕你一病死了,廣陵沒人守。”華佗道。
陳登一哽,再好的脾氣也能被這種人給噎死。
他閉了閉眼睛,這世上真的有剋星這一說,反正這華佗就挺克人的。你要是生了病,那可不得不受他的氣了。尤其還是以前有嫌隙的情況下。
陳登忍,聽華佗道:“曹操病了,來信試探要求醫,意欲招我去許都看病,出於道義,不好拒絕,因此便將吾打發來了廣陵,在與曹操盟好破裂之前,我只得在此避一避,正好如夫人已平安誕女,吾也閒了,來了就來了吧,然而此次只恐需要些時間了,賈詡要我來的時候,叫我帶弟子一併來,這件事的局勢,我看着怕是不好……”
陳登便堵他道:“女公子也擔心你被曹賊殺害,這才保你,叫你暫避。”
華佗掃他一眼,這陳登雖說的是實話,但說起來咋這麼不好聽呢,彷彿曹操宰他是殺小雞似的一樣容易。
“曹操要的人,真進了許都,是有去無回了,她是怕你去了以後,不肯回來了,”陳登笑道:“花大力氣招攬的人,被曹賊摘了現成的果實,她可不肯做這賠本的買賣!我瞧着,這不止是叫你暫避,還是叫我看緊你的意思!”
華佗愣了一下,這下也反應過來了,道:“她,她的心眼可真多啊。”
“呵。”不是一向如此嗎?!
陳登看他臉色變了,這才大呼痛快!
華佗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道:“手遞吾,給你看病!”
“我好得很,沒有復發。”陳登道。
華佗冷笑一聲,拉住他一隻手,硬搶了過來,一把脈,一隻針就紮下去了。
疼的陳登臉色也青了。
他孃的,這老賊,是報復!
報復也沒用!報復也得看緊了,別叫輕易出廣陵城去!
華佗是真生氣,後果很嚴重。
他眼底沉沉的看了一眼陳登,扎完針以後就收了東西回屋睡去了。
陳登是臉都綠了,他深深的以爲,這華佗,怕是要與他槓上了,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真的輕易不要得罪醫者,這句話是至理明言。
陳登也爲他的輕率而付出了代價。
爲啥呢?因爲華佗氣悶了,一氣不順,他就要折騰人。
恰恰不巧,這陳登生的是奇症,在史上他不到四十就死了,就是因爲這個。
而這華佗壞心的就想噁心他呢。
第二天一早,他就把簡易版的顯微鏡弄出來給顯擺了。
陳登一開始真不知道這大玩意兒是顯德鏡的簡易版。
他只是照舊吃飯必食魚膾的吃飯習慣,開始用餐了。
華佗就幽幽的說了,道:“你都吃生的?!怪不得會得病啊。難怪女公子說吃生的人就是不衛生,不講究,自己要找死。連她都不吃生的,必要熟食。水也要吃煮過的。就是這個緣故,你不知道吧?!可見你們這些所謂的士族,活的還不如我們這些醫者和她清爽通透。”
陳登也是鬱悶炸了,他只是照舊吃個魚膾,這個人怎麼就這麼多的話,還拿呂嫺來壓他。
呵,他是服她的計謀,但若論家族底蘊和精貴精細程度,她那樣的,以及呂布那樣的暴發戶哪及他?!食不厭細,膾不厭精的?!
見陳登不服,華佗臉上有一種詭異的興奮,道:“你真是無知啊……”
陳登怒,道:“華老頭,休以爲她護着你,便能爲所欲爲!”
“不信啊?!”華佗幽幽的,也是蔫着壞,笑道:“不信你來瞧瞧,給你瞧一個鏡中世界的好東西,包管你看了,終生不忘!”
陳登不上當,華佗卻是激他,道:“怎麼?不敢?!”
陳登這才起了身,道:“倒要看看你這老頭又打什麼歪主意!”
呵!
華佗可高興了,以至於把魚膾的盤子放到顯微鏡下的時候有點興奮的顫抖和哆嗦。
他調整好了倍數,便道:“元龍,來,可千萬別避開眼睛不敢看吶!”
陳登一臉狐疑,雖知他絕對是不安好心,但是萬萬料不到他這個人,是這麼惡趣味的。
他湊近一看,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臉綠了,一股噁心從胃裡往上翻,然後直接吐了!
那個畫面,衝擊的他頭暈腦脹,目光呆滯,面色惶恐。
那個,蟲子蠕動的畫面,陳登又再次吐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華佗笑的直不起腰來,道:“陳元龍,你平常吃的,你以爲是魚膾,其實都是這類蟲子,懂不懂?!哈哈哈,你以爲小老兒真有空消遣你?!上次已經警告過你不要吃生食,非不聽是吧?!哈哈哈,你上次吐的蟲子,紅蟲子就是這玩意經過人體以後寄生長大的樣子……厲害吧?!它會把你的內臟給蠶食掉,然後你就死,死了……”
就像徐州想要蠶食天下一樣……
陳登吐的膽汁都出來了,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尼瑪的太噁心了!
他現在一看那生魚片,整個人都退後了十幾步,彷彿看見的不是吃食,而是蟲子,成千上萬的蟲子!
“說了是爲你好吧!?”華佗得意的不得了,整到了他而興奮的不成。
去你孃的爲我好!
陳登整個人瑟瑟發抖,開始有心理陰影。
所謂杯弓蛇影,效應是明顯的,他迅速的消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