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兄,劉公子,以爲如何?他失言,該罰,若太鄭重,又失禮,不如一戲而結之,之後,誰都不許放在心上!”呂嫺道。
袁耀與劉琦拱手笑道:“該當如是,本是失言小事,我二人豈會放在心上,與孟起計較!”
此言一出,馬超瞪了他們二人一眼,他們的大度更襯的他小氣不已了,一時氣道:“比什麼?文題?!”
“自是文題,”呂嫺道:“你既善武,若以武而勝人,有何服人之處!?”
馬超懊惱極了,盤腿一坐,氣呼呼的道:“人多勢衆,欺負超無能?!”
“你若肯認自己無能,也便算你贏。”呂嫺道。
這話說的馬超都沒退路了。
呂嫺笑道:“敢不敢試試?!孟起天不怕地不怕,不料竟也有怕處?!”
司馬徽聽到這裡,已是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士元何不一試?!”
龐統只笑,看向馬超,眼露輕蔑,道:“勝此小兒,只用統一分智足已!”
劉琦本來氣的不行,此時一聽龐統又開始拉仇恨,一時樂的往袁耀身邊湊着,忍不住興災樂禍的笑道:“惡人自有惡人磨!這馬超,該!”
袁耀笑道:“你知其一,不知其二,後面纔有好戲看。”
劉琦連茶都忘了飲,身後的喜樂聲,進進出出的賓客聲,也都忘了,只盯着他們看。
更有已經進來的戰將們,以及文臣們本來想要與呂嫺見禮的,迎上來時,卻見這裡有熱鬧看,便將行禮一事放到一邊,只看趣事。
馬超已是氣炸了。瞪着龐統冷笑道:“大言不慚!”
“孟起應亦知此是何人。”呂嫺道。
“他?誰能不知,我便是外人,也知徐州舌王的厲害。”馬超冷笑道:“也不知才能可真有舌頭那麼靈巧。”
龐統本就是自視極高之人,見他如此不遜,笑道:“剛剛孟起言中原男人都好看,然,統這般相貌,與好看實不相干,若論武藝,統更是不知武藝,不比孟起武將世家之淵源厲害。然而,若論才高,馬將軍恐不能爲我相提並論……”
此言一出,不光馬超氣的臉脹紅了,連旁邊也都譁然而笑,紛紛指着這龐統道:“這人……”
紛紛搖首。
馬超已是騰的站了起來。
這兩人還想針鋒相對怎麼的?!我親妹滿月宴上,任由你們搶風頭,搞事情啊?!
呂嫺便笑道:“孟起,坐下!”
隱隱威嚴,已隨聲勢而出。馬超忍了忍,到底給面子,坐下了。
“本是小事,不必因一小事,而喧賓奪主,今日是我呂氏二公子滿月之宴,你們可不能搶了風頭,不準擴大事態,升級情緒,願賭服輸。現在,龐士元出一文題,孟起答,一息定勝負。纔有高低,武也有高下之分,然而,人可貴在於自謙,若是知傲能改,知失言失禮,善也大矣,兩位,以爲如何?!”呂嫺道。
圍觀的人倒是紛紛嘆道,女公子所言甚是。
但這兩個哪個能聽得進去?!
馬超首先不服氣,道:“我若贏了,當何如?!”
“你要如何?!”呂嫺道。
“我若贏了,你休教此人與我回西涼,我還是會現袁公子與劉公子道歉,只是此人,我不要!”馬超道:“我對此人憎惡至極!”
譁!衆人議論紛紛,這裡面的信息量太大了。
呂嫺也是真服了這馬超,現在這個時候把這事給捅出來,這可真是……
連司馬徽也是服了這馬超,看樣子以後龐統有的受了!
龐統也略有些意外,轉首看向呂嫺,又看向司馬徽,一時咬牙,看司馬徽臉色便知道他是知道的。一時氣的不休。
他也怒了,道:“徐州既不用我,我走便是,何必將我推與此無才無德無禮的小兒!”
那邊呂布正在待客呢,什麼徐州父老,士族大家,將士們,以及文臣們,還有陳宮與賈詡,王楷等人皆在,一聽這邊動靜,也是愣了一下。
“出了何事!?”呂布道。
“並無大事,”管家便將這事給說了。
呂布無語,這兩個怕不是傻子吧!?好蠢的角色。呂布鄙視之。
賈詡與陳宮倒是一笑,道:“倒也不失一樁逸事。”
王楷更樂,心中暗道:竟然世上還出了能讓呂布鄙視的人。怪哉怪哉!
因此呂布也懶得去看,便道:“都隨布來坐,不必去看,嫺兒自會解決!”
衆人皆笑着附合,跟着呂布到旁廳去就坐了。耳朵卻聽着這邊動靜呢。
呂嫺聽了也氣樂了,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更牛,更樂呵,不料放了狠話,卻是誰也不肯走。不願意賭,你們就走啊,也不走。比瞪眼大小是不是?!
她作裁判官,也是無語。
連袁耀和劉琦都從當事人變成吃瓜羣衆了,笑的捧腹。倒要看看這兩人怎麼收場。
怕不是要被呂嫺給套路了。
果然呂嫺笑道:“枉你們二人,一有才,一有武,卻還不如小嬰兒。這要是連守信也做不到,都枉做人了。要賭便賭,不賭便休。別叫我妹妹看笑話,還耽誤了她的大宴。”
二人臉色果然脹紅了。
呂嫺道:“龐統,你若輸了,就留在徐州!”
龐統一怔,呆了呆,什麼意思?憑什麼贏了卻得跟馬超走?!
馬超也氣死了,道:“什麼意思,你是故意想叫他輸不成?!”
呂嫺道:“要不然他贏給你看,成全你?!”
“你……”馬超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然別比,爲幾句話,弄這麼大動靜,也不怕賓客們看笑話。”呂嫺道。
司馬徽在那已是笑哈哈的,道:“妙,妙,妙啊……”
衆人反應過來也是恍然大悟,妙在何處?!
妙就妙在,她要龐統有所捨棄,想留在徐州,放棄贏,放棄剛剛說的才比天高的話,打自個兒的臉!就認輸。
而要贏,就必須得跟馬超回涼州。
這是取捨之道。世無兩全,她想告訴龐統的就是這個取捨的題。這是把龐統也算計進去了。
而龐統是真的被套路了,臉一下子就難爲起來,脹的青白交加的。
贏,還是輸,是個問題……
而同時,都是輸。
而他也可入仕,也算是贏。
龐統那個糾結啊。
馬超也糾結。這龐統贏了,他沒面子,要是輸了,別人說起這事來會怎麼說,不說龐統無才,只會說這馬超實在不咋地,人家寧願打自己的臉,也寧願輸,也不願意跟隨他。
這龐統雖然人不咋地,人人厭惡,但是他是有才的,這是徐州上下都公認的。
所以馬超那臉色,也是苦大愁深,此時此刻,只想扇自己一巴掌,好好的嘴賤做什麼?!好好的非說那劉琦和袁耀做什麼?!其實兩個文弱公子哥,算什麼?好好的爲啥想不開去掐他們,嘴賤可以去軍營找張虎打一架啊,也比現在這個局面好啊……
這邊劉琦已經笑瘋了,但是笑實在失禮而不雅,因此只站在袁耀身後,袁耀也是忍着笑,稍微擋一下劉琦,以免衆人看到他不穩重的氣質。劉琦到底還是少年人,不及袁耀略有沉穩,能忍得住。
別說這二人笑瘋了,事報到這邊,連呂布在內的陳宮,賈詡等人也是哈哈大笑。
這徐州上下,誰特麼想不開要跟女公子打賭?!
當初,高順,陳登都是前車之鑑呢。
因此,武將們早笑的前仰後合的,都蓋過了禮樂絲竹之聲,笑道:“女公子好生促狹,這下二人僵住了吧?!且看他們如何下臺!”
“女公子這是要把此事做成。”陳宮笑對衆人解釋道:“本來是想等宴會後再議及此事的,不料這二人性格暴烈,都不馴,竟現在就對上了……”
“他們,他們二人……”宋憲爲首,與衆武將笑的要死要活的,對呂布道:“主公,他們真一起回了涼州,莫不會是打死對方纔干休……”
呂布對這龐統也有所耳聞,而且之前也見過,本就不喜,一時聽了樂的不行,巴不得這龐統出徐州呢,只是這事嘴上不能說,只笑道:“一個要打,一個要罵,好一對冤家!倒也般配!”
哈哈哈哈!
屋頂都要掀翻去了。
嚴氏在後院聽見,便笑道:“什麼事這般笑聲?!”
侍婢前來也忍俊不禁的說了此事。一時嚴氏也樂了,道:“也虧嫺兒想得出來。這可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這馬超,吃了嫺兒多少虧,現在還學不乖!”
一時樂的不行了,抱着呂小布道:“你聽聽這笑聲兒,高不高興?!”
呂小布啊了一聲,中氣十足的,嚴氏樂的不行,笑道:“今天都是爲你來的呢,聽聽這熱鬧。”
貂蟬笑着進來,行禮道:“夫人。”
“你抱抱她,”嚴氏笑道:“瞧瞧這一身,多精神。”
貂蟬將呂小布抱了過去,眼柔似水,看見血脈相連孩兒的母性柔和,在這一瞬綻放,那美,令室內光華生輝。嚴氏總覺得貂蟬自生了孩兒,身上多了一股說不出的韻味,更溫柔,也更好看了。
“這一身極好,頗有女公子之範,”貂蟬笑道。
因爲呂小布身上穿的是男裝,大抵是要將她當男兒來養了,這也是二人默契的事情,倒不是刻意,而是呂嫺如今都不怎麼穿女裝了,若是呂小布這麼小還穿女裝,總感覺,不太好。
“嫺兒幼時,可不是現在這般模樣,那時,她可乖巧,哪像現在,把前院掀翻了天去。”嚴氏笑道。
貂蟬在事情一發生的時候就知道了,笑道:“只怕這個長大了,也是鬧騰的。”
父女同脈一出,說不定真的如此。
嚴氏便是一樂,笑道:“不知今日嫺兒可會爲她取名。”總不能小布小布的一直叫着吧,嚴氏是傳統女性,她就是覺得這是一種對呂布的冒犯。古人取名是要避開父祖輩以及親人的名諱的。現代人受西方影響,反而並不在意了。
貂蟬笑道:“女公子如此忙,只恐一時不得空取名,倒也無妨!”
嚴氏笑道:“也是。”
她將呂小布又抱了過來,愛不釋手,又尋奶孃抱去餵奶了,這孩子今天得抱出去給衆文臣武將看呢。
而外面這邊呂布帶着衆人在一旁坐,笑的能掀了屋頂去,而龐統與馬超是真正的僵住了,此時二人竟有一種難言的默契,想將此事給糊弄過去。
主要是這個事,贏也不對,輸也不對,這可真是被呂嫺給坑了!
因此二人老老實實的認慫,就連龐統也被呂嫺的這身氣度所折服,乾脆認慫,拱手道:“女公子,此宴是重事,統不好喧賓奪主,不如此事押後再議如何?!”
這龐統此時不是識趣,是真認慫。
呂嫺一笑,道:“幸而還有人記着這是我呂家的重事。”
話雖如此說,這眼睛卻是看向馬超的,馬超的臉訕的不行,默不吭聲的走到劉琦與袁耀面前重重一揖,道:“超今日失言,失禮了!袁公子,劉公子,請受我一拜,十分抱歉!”
他都這樣了,袁耀與劉琦哪能不還禮,因此一笑而過,袁耀笑道:“少年人爭執,一時失禮,也是常有之事。無妨。孟起少年英雄,這脾性果然是烈如風,不愧是馬氏之後。”
馬超更是訕訕的,看了一眼袁耀,這話,感覺不太中聽,這袁術之子,也不是善茬,客客氣氣,不軟不硬的頂回來了。夸人沒有這樣誇的。什麼烈如風,快如閃電,那都是誇野馬的。
馬超雖鬱悶,此時也不敢再擴大事態,只能悶悶的坐回去。
劉琦憋着笑,對袁耀使了個眼色。
這馬超是認慫了!
“士元請坐,”呂嫺笑道:“也罷,此事原是戲言失語,倒不必太過執着。只是兩位切過食言而肥。此事,咱們過後再議。”
馬超瞪了一眼龐統,心有不甘。
而龐統哪會看他一眼,連正眼也不給。
這文士與武將的差別就在這,反正這兩個現在就是相互對不上眼了。
司馬徽也是哭笑不得,這兩個是都慫了。這是根本想拖延,把這事給混過去,不再提起了吧?!
然而,這個事,呂嫺想了如此之久,豈會如他們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