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君無需多言了,”劉備力排衆議,“今世人都不重禮教,趨利附勢。備不可爲了眼前利益而丟了仁義,卻也不能受他人挑唆,不管東吳如何,備要親去袁耀處弔孝,順便看看到底事實如何?”
時間推前十天,水鏡莊中司馬徽正在教書,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來到堂下,見司馬徽正在上課,不敢造次,在一旁侍立,一直等到司馬徽散課衆人離去,他才上前對司馬徽深施一禮,“老師,學生回來了。”
司馬徽看看他,“你之事已經了了?”
“劉景升此時自顧不暇,又怎會在意學生這種無名小卒。”
“既如此,你可回家看過老母?”
“學生已經去了,奈何我弟早死,老母無人照顧,卻是不知了去向。”說完,臉上愁容滿面,眼眶已經溼潤。
司馬徽嘆氣一聲,“要不是當初你年輕氣盛,爲友報仇殺人得罪了劉景升,逃亡在外,好在你也機靈,爲官府所抓知道不說自己真名,也不至於連累家人,可是你一時痛快卻是讓你老母受了苦難。”
“學生已然知錯。”那人被司馬徽教訓,羞愧的不敢擡頭。
“如今你回來所謂何事?”
“學生得老師教導,學得安邦定國之策,今見有真龍出於荊州,故向前往輔佐一二,特來請老師容準。”
“你可知你有一師弟在曹操處供職?”
“學生有耳聞,故來請老師容準。”
“你即心意已決,又何必來問老夫?”司馬徽心有不忍,都是自己學生,卻要於戰場兵戎相見。“唉,人在亂世,如浮萍在水。你去吧,此後也無需再回來此處。”
那人又恭恭敬敬的對着司馬徽磕了三個頭,轉身離去。第二天,司馬徽就關閉了水鏡莊,從此不再教學。
書回正傳,劉備計量打定,帶着隨從就要出城弔孝而去。行至西城門,突然有一人邊走被做歌唱曰,“天地反覆兮,火欲殂;大廈將崩兮,一木難扶。山谷有賢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賢兮,卻不知吾。”劉備聽此歌聲,心中一驚,何人作此大逆之歌,莫不是有大才未遇明主,思及此,劉備猛地一擡頭,只見城門口大搖大擺走來一個人,看此人年紀三十上下,面似淡金,雙眉帶秀二目有神,三綹鬍鬚胸前飄灑,葛巾布袍,腰束絲絛,白襪麻鞋。走路大袖迎風,瀟灑飄逸。
劉備急忙下馬,“先生請留步,某乃中山靖王玄孫劉備劉玄德,請教先生大名?”
那人對劉備施了一禮,“某乃一閒散人,姓徐名庶字元直,見過劉皇叔。”
“聞先生,方纔之歌似乎有大才,不若備爲先生舉薦與劉荊州處如何?”
徐庶笑笑,“皇叔何必試我,劉景升徒有虛名,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非爲英主,庶此來乃是久聞皇叔納士招賢,特來投奔。”
劉備心中大喜,“不知先生有何以教備?”
徐庶沒有馬上高談闊論,而是圍着劉備的馬轉了一圈,“此馬莫非的盧?”
劉備不明所以,莫非這人是個相馬的人才?不過還是點點頭,“先生識得此馬?”
“眼下有淚槽,額邊生白點,名爲'的盧',雖是千里馬,然騎之妨主,不可乘也。”
“不知可有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倒是有一個,”徐庶微笑道,“皇叔可以將此馬贈與給你有仇怨的人,等到妨過了那個人,皇叔再取回來自己騎,自然就沒事了。”
劉備一聽一愣,隨即拂袖道,“先生初次見面,不教劉備正道行事,卻叫我行那害人利己之事,即算先生說的的盧妨主之事是真,備也絕不做那陰損之事。”劉備說完就準備上馬。
誰知徐庶被劉備一懟,不單沒有生氣反而撫掌大笑,“久聞皇叔仁德,不敢輕信,所以以此試之。皇叔果真仁義君子。”
“備安敢當先生如此誇獎,”劉備回過頭來,“若先生不棄,還請教備以大事。”
“故所願,只奈何今有事在身,他日事了必爲主公盡綿薄之力。”徐庶改口叫主公,算是認了主了。“主公此去可是要到袁術處弔孝?”
“正是,不知先生有何可教我?”劉備原本聽徐庶說現在還不能幫自己有點失落,但一聽徐庶一下說出了自己的行動,似乎有什麼計謀教自己。
“無他,主公只管前去就是,袁術之地必是主公囊中之物。庶且先告辭,來日報效。”
袁術雖然活着的時候不招人待見,死後卻是牽動了不少人,司馬懿奉了蕭一之命,代表曹操前來弔孝。見到袁耀自然是官方的客套一番,袁耀也是客氣的說了謝感謝曹公仁義云云,然後就叫一內侍官帶着司馬懿下去休息了。
司馬懿與那個內侍官行走在袁術宮殿的御道上,突然開口道,“學生早該知道,也只有老師有此能耐撥弄袁氏之事。”
那個內侍官依然低着頭,在前面走着,“仲達此來不會只是爲了來看看爲師吧?”
“老師糊塗了,”司馬懿笑笑,“學生是受了司徒公之命前來弔孝的。”
“你的一身本事都是爲師教的,你覺得在爲師面前能瞞過嗎?”內侍官依舊沒有回頭,但是聲音已經轉冷。
“呵呵,也無他,”司馬懿心中一寒,之前對老師的恐懼又浮上心來,他急忙強壓心緒,“司徒大人只是好奇那袁公路的死法,所以叫學生來一探究竟。”
“如果是如此,你可以回去覆命了。此間事於曹氏也算有利。”
“劉備已經來過啦?”司馬懿試探着問道。
“仲達比你那師兄楊修倒是機靈,”內侍官難得的停下了腳步,“劉備已早你幾日來此弔孝。並答應袁耀出兵兩側夾擊袁胤,此時只怕快回到新野準備出兵了。”
“這麼說這一切真的是老師爲劉備謀劃。”
“仲達既然可以培養一個曹丕以圖曹氏基業,爲師怎麼不能找一個明主輔佐呢?”內侍官這話說的明白,卻彷彿玩笑話一般。
司馬懿知道自己的老師根本就不是那種輔佐他人,建功立業的人,就像自己扶植曹丕只是爲了讓世人知道自己有能力輔佐主上成不世霸業,然後再讓曹丕禪位於自己,這樣能臣霸主自己都當了。自己才應的許負那句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而老師只是因爲自己命途不濟,所以就看不得天下人好,他只是想要天下大亂。自己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才離開了他。“劉備此人沽名釣譽,只怕是不合老師心意吧?”
“劉備確實是過於優柔,沒有梟雄之姿。不過沒事,憑爲師只能,略施小計就能改變於他。”內侍官擡起頭看向司馬懿,一張臉慘不忍睹帶着一張面具,如此奇特樣貌的人,除了子虛又還會有誰。
司馬懿被子虛一看,急忙低下頭,“多謝老師賜教,學生還有一事請老師明示,天子此時是不是還在您手上。”
“仲達所言不錯,那劉協還有一點用處,所以爲師把他安排在了必要之處。”
“可是荊州?”司馬懿急忙發問,但是子虛卻沒有再回答他,司馬懿無奈,深施一禮。“學生告退。”
劉備去弔孝見那袁耀哭的死去活來,在自己面前盡數其堂叔袁胤的罪過,他在鄭玄處學過書,自認有一定識人之能,這袁耀不似作假。然後袁耀請劉備助自己報殺父之仇,事成之後他只要袁胤人頭,而壽春之地就盡數贈予劉備權當謝禮。這讓劉備心動不已,替父報仇師出有名,符合自己平日的作爲。壽春接近新野自己要是奪了,就不用再受劉表制約了。如此名利雙收的好事,劉備自然不會放過。當即就答應了袁耀回去起兵和袁胤兩面夾攻壽春。回到新野,劉備也沒有向劉表彙報,帶着全部五千人馬,關羽、張飛、魏延,能用的大將都被劉備帶來出去,糜竺、孫乾、簡雍隨軍參謀。只留幾位文官留守,他想明白了,反正新野是劉表的,如果真有人來奪,最着急的應該是劉表纔對,自己丟了新野也不過是回覆原狀而已。但要是拿下壽春,自己就能困龍昇天,時來運轉。
袁術死後不到一月,因權位之爭,其子袁耀請劉備共同攻伐其堂叔袁胤。年關將近,戰事卻依舊不斷,百姓何苦?蒼生何苦?
袁胤這邊一見被劉備趕回來的使者就已經知道了劉備的意思。他倒也不多話,點齊手下人馬,決定和袁耀一絕高下,他是看出來了,周邊的這些諸侯都在等着自己和袁耀打起來,然後到時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既然如此自己倒要讓他們看看自己的能耐,不要讓他們小瞧了。
奈何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袁耀命紀靈率五萬大軍直取壽春,而劉備五千人馬也很快到了汝南郡與袁胤手下大將張儀對壘,可不曾想,張儀兩萬大軍只三天就被劉備攻破。五千人馬如入無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