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視死如歸,夏侯惇這個莽漢自然是身先士卒。“小弟莫慌,大哥與你開道。”說完彷彿不見面前的重騎兵一般。
“大哥先行,小弟隨後就到。”夏侯淵豪爽一笑,隨後帶着身邊的曹軍也發起了衝鋒,既然守不住,乾脆就和他們來個魚死網破。
夏侯惇一路快馬奔襲,面前就是一小隊重騎兵向着他衝了過來。三支大戟直指夏侯惇,夏侯惇憑一身武藝長槍撥開了三戟,可是想要躲開碰撞是不可能的了。夏侯惇的戰馬雖是百裡挑一的寶馬良駒,可是卻終究是血肉之軀。轟的一聲撞在前面身披重甲的鐵蹄馬上,瞬間腦漿都撞了出來,渾身骨骼寸斷。夏侯惇也被拋飛到了馬後,剛一落地,面前有來了小隊重騎兵,夏侯惇已經不及起身了,就地一滾,堪堪避過這碎骨的踐踏。腰間寶劍掉落原地被騎兵們踩成了廢鐵。
夏侯惇一個武將都如此狼狽,手下曹兵更是險象環生,不少曹兵被大戟刺中,藉着巨大的衝力就被一分爲二了。就算躲過大戟也難逃被馬撞飛在當空,還沒落地就已經胸骨碎裂。僥倖躲過一隊,也難躲過第二隊。曹軍雖然已經視死如歸,奈何氣勢改變不了兩軍的實力差別。曹軍將手中槍盡力刺向敵軍,可是除了被衝力帶倒,在鱗甲上留不下一點傷痕,更不用說讓對方受傷了,有的曹兵看生路已絕,乾脆就將手中兵器投向騎兵,結果無一例外都被彈開了。面對這羣鋼鐵怪物,曹軍們鼓起了勇氣,就算是以卵擊石,自己也要染他一身血。
就在曹軍身陷死地的同時,蕭一也在緊張的在房間門口轉悠,房間中傳來陣陣秀兒聲嘶力竭的喊叫聲。紀靈和賈詡站在院中看着他,紀靈怎麼也沒想到這個面對千軍萬馬依然談笑風生的家主,現在居然會緊張成這樣,賈詡看出了紀靈的疑問,笑着解釋道,“紀將軍不用吃驚,這就是我們家主非凡之處。”蕭一突然看到賈詡的笑臉,“我正急得要死,你還有心思笑。”
賈詡見被蕭一發現了,急忙岔開話題,緩解一下蕭一的緊張,“家主你看天上?”
“天上怎麼啦?”蕭一真的被吸引了注意力,擡頭看天,原來此時正時值黃昏,北方的天空有一片雲彩,鮮紅如血,豔如瓷釉。
“雲乃多變之物,主事有大變。雲生於北,血染漫天,只怕北方兵事有大不吉。”
“子不語怪力亂神,”蕭一不屑,不就是火燒雲嘛,我孩子出世就血光漫天,怕不是個混世魔王,一出生還要無數人命血祭不成。
蕭一正胡思亂想,房間裡傳來了孩子的哭聲,過了一會,穩婆抱着一個孩子出來,“恭喜司徒,是個千金,母女平安。”蕭一雙手顫抖的小心翼翼抱過孩子。
“恭喜家主,喜得千金。”賈詡紀靈上前道喜,賈詡提議道,“家主,給小姐取個名字吧。”
蕭一想想,大名估計自己是做不了主了,不過小名倒是要先娶一個,蕭一看看那天上釉雲,然後又看看女兒紅撲撲的面龐,“就叫釉兒吧。”
賈詡也看看紅雲,知道蕭一的意思,心中苦笑,“再次恭喜家主添千金,釉兒小姐萬福。”
許都這邊一片喜氣,而曹操那邊卻是死氣沉沉,只這一陣,曹操就失去了數萬士兵,夏侯淵與夏侯惇雖然突出了重圍,但是兩側的遊騎兵並沒有放過他們,繼續向前包圍兩側,曹軍不敢停留,連帶後軍的曹操也跟着一起亡命奔逃,開玩笑就算曹軍各個都是許褚這樣的猛將也抵不住這數千重騎,想活命只有逃跑。曹軍一路奔出有十里,但龐統並不打算就此放過曹軍。那袁軍如骨附蛆,只要再次合圍就是曹軍的末路。
但是似乎冥冥中天意並不想曹操在此死去。眼看身後重騎兵離自己的後軍越來越近,此時節天上突然一陣雷聲翻滾,緊接着就是大雨驟然而下。大雨轉瞬打溼了地面。
龐統一看天降大雨,心中暗歎,曹操果然有真龍之像,今日命不該絕。大雨一下,土地軟爛,雖然對人來說影響不大,可是重騎兵自重本來就大,稍有地面不平,只怕馬蹄陷下,平地滑倒。於是龐統下令鳴金收兵。
曹軍一路跑回到營地,纔有心思檢視隊伍,特別是夏侯兩將,之前和他們一起對陣的有數萬人現如今身邊剩下已經不到兩百人。最可怕的是,戰場上留下的幾乎都是曹軍的屍體,對方可謂是零傷亡。曹軍從未經歷過如此大敗,連雨水都彷彿參雜着曹軍的鮮血。風中傳來的是冤魂的哀嚎。
大雨連綿下了十天有餘,曹軍的士氣彷彿被這陰鬱的大雨打溼了一般,每個人都低頭喪氣的。最要命的是,雖然大雨擋住了袁軍的鐵騎,可是也阻斷了自己後方的糧草,曹軍一時就要斷糧了。
這一天深夜,管糧官王垕來到曹操大帳求見,進得大帳,正好看到郭嘉也還在,王垕開門見山道,“主公,後方糧草已經有五日未到了,眼看營中就要斷糧了。”
曹操以手撫額,“操正爲此事頭疼,如今士氣大跌,糧草又盡。不如。”
郭嘉打斷曹操話語,“主公不可喪氣,嘉以爲此時我們與袁紹已經對立,袁紹舉四州之衆於官渡與我軍一決勝負,如今我弱敵強,若此時不能制衡他,必被他所乘,此時生死之機也,袁紹大軍雖衆,然而不知善用,如今袁紹身死,不久其後方必亂,主公神武明哲,每戰身先,今我軍雖少,未若楚、漢在滎陽、成皋間也。此正是靜待決勝之時也。我軍士氣雖大跌,但是嘉已有破大戟士之計,待天氣放晴,我軍再戰。”
曹操一聽心中大喜,可是還沒高興一分鐘,又低沉下來,“我軍將要糧盡,哪裡還能等到天晴呀。”
“若是如此,下官倒是有一計可用。”一直沒說話的王垕插口道,“可以減少分量,用小斛發糧,權且救一時之急。”
“如此只怕士兵心生抱怨,于軍心不利。”
“無事,到時只要主公與某如此這般的眼一齣戲即可。”王垕把話一說,在場二人俱驚。曹操一把抓住王垕的雙手,“公何必如此作爲?”
王垕神情一凜,“下官自青州就追隨主公,每見主公與絕地反勝,五嶽雖崩已經面不改色。從未如今日如此哀慼之色,袁紹再強又如何,他比董卓勢大?還是比呂布技高?主公,你乃天命平定天下之人,老天爺都降雨助你逃脫袁軍鐵蹄。主公何必妄自菲薄。”
王垕這話句句擲地有聲,曹操被他說的眉間陰雲一掃而空,曹操對着王垕深施一禮,“公真乃天賜曹操之國士。”
第二天開始王垕就將發糧的容器換了小斛,果然,本來大敗心情不好的曹兵,此時正好藉着軍糧的是發現出來了,全營上下怨聲載道。多有人說曹操對下屬不善。
一直持續了好幾天,天也放晴了,曹操看了看地面已經乾的差不多了,心中道,是時候了。當天就帶着親衛大張旗鼓的前往王垕所在的營帳,一掀帳簾,大隊親衛闖進帳中,二話不說就把王垕給綁了起來。
王垕任由親衛施爲,從始至終都沒有問一句爲什麼,曹操親自上前在他耳邊低語道,“公爲操赴大義,不知可有何事操可效勞?”
“只憾家中雙親年邁,小子年幼。”
曹操悲然,“公且放心,自今日後,你的父母就是操的父母,你的子女就是操的子女,若不能好生照顧,操必不得好死。”
聽到曹操的承諾,王垕不在說話,曹操一揮手,親衛將他架了出去,一直拖到了營地中央,此時早圍了不少看熱鬧的曹兵,曹操看了眼四周的曹兵,高聲道,“王垕故行小斛,盜竊官糧,今日當以軍法斬之,以慰軍心。”
話畢,許褚親自一刀砍下了王垕的頭顱,四周曹兵齊聲歡呼,曹操命許褚將王垕的頭顱高掛於竹竿之上,張榜貼文傳視三軍。三軍無不拍手稱快,只有曹操與郭嘉二人知道,這一切都是王垕的殺生成仁之計,他故意借偷糧之事轉移士兵們的注意力,然後將他一殺,士兵們的怨氣也能得到發泄。能有如此忠臣,也難怪曹操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當然,曹操也信守承諾,回到許都後就將王垕的家人接進了自己府中,孝順二老如高堂,撫養子女如親生。
回到此時,既殺了王垕曹操當即傳令三軍,“今日犒賞三軍。明日再與袁軍一戰,操親自督陣,諸君當死戰。”然後將剩下的糧食拿出來分發下去,反正留着也於戰事無補,不如吃飽了和袁軍決一死戰。
曹軍當初一敗,曹操就派快馬往許都傳信去了,蕭一一看書信中大戟士的威猛事蹟,心中大急,顧不得還在月子中的秀兒,將許都之事託付給荀彧,前往曹操處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