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子虛這個人神出鬼沒,自從諸葛亮來了之後他就很少露面,更不用說是說話了。可是他身份敏感,並不是自己的下屬,而是以一種皇帝使者的身份在自己的身邊。所以劉備也不能約束他。只要知道他不是害自己就好了,畢竟每當大事件發生他都會給自己提點。只是今天劉備已經得到孔明的囑咐,卻沒想到和子虛的意見截然相反。
“子虛先生,劉表乃是我同宗,他有子嗣在世。家業自當由其子繼承,備只管照扶幫助即可,怎可奪人州地。”劉備沒有說孔明的事,他想知道子虛是怎麼想的?
子虛呵呵冷笑,“皇叔是聽了孔明的話吧,皇叔可知道孔明其妻是何人?”劉備沒想到子虛一句話點破了自己,孔明的妻子他還是知道的,就是蔡瑁的親侄女。不過孔明身在荊州想要出人頭地自然要和政治圈的人有所接觸。子虛看出劉備的心思,“孔明在荊州多年,蔡瑁怎麼會不知臥龍之名。他有心投曹,所以纔會以侄女嫁給了當初白丁之身的孔明。爲的就是提曹操拉攏人才,作爲進獻之禮。”
“蔡瑁要降曹?”劉備這下吃驚不小,蔡瑁的姐姐可是劉表的老婆,日後他的外甥劉琮繼承了劉表之位,荊州實際就落入蔡氏之手。他又何必拱手讓人?
“蔡瑁可不是傻子,曹操早晚會南下荊州。到時憑他蔡氏根本就抵擋不住,與其到時候身死族滅,還不如提前投誠換一個富貴榮華,皇叔還不知道吧,那徐庶的老母就是蔡瑁暗中送到許昌的。”
劉備一聽傻了,自己好不容易得個謀士,原來是蔡瑁給自己攪和了。若是蔡瑁真有心投曹,只怕劉表一死,荊州就轉而姓曹了。“那備此去要勸景升兄立長子劉琦爲嗣。”
誰知子虛聽了這話哈哈大笑起來,“皇叔何必如此自欺欺人,我也看到了那劉琦,他那副樣子還不知道他與劉景升哪個先死。還指望他守住荊州。到時曹操大軍壓境,皇叔就算再從劉琦手裡接過荊州也來不及抵擋曹操。荊州不得,孔明給皇叔做的三分天下之圖就成了一張畫餅。欲成大事者,當斷則斷。”
劉備被子虛說的冷汗直冒,心裡早就忘了,孔明的囑咐必定有他的原因。只怪孔明沒有展現出自己的本事,劉備多疑,對他自然也是將信將疑,現在被子虛這麼一說,心中以爲是孔明太年輕沒有看清楚形勢。子虛說的不錯,要成大事有時候需要的是決斷。劉備謝過子虛繼續策馬往荊州而去。
見到劉表,劉表果然讓他一起商議江夏失守之事,“今江夏失守,黃祖遇害,故請賢弟前來共議報復之策。”劉備看看身邊的劉表文武,隨後道,“黃祖性格殘暴。不懂用人,故招來如此大禍。兄如今若興兵伐吳。曹操趁隙南下又當如何?”劉表點點頭,“賢弟所言極是,吾如今年老多病,不能理事,還請賢弟留在荊州助我理事。到我死後,賢弟可爲荊州之主。”劉表此話一出,在場的蔡瑁等人眼睛死死的盯着劉備,劉備心中早就知道蔡瑁二心,根本不把他當一回事,只是這種事不能輕易答應,免得好像自己就是衝着這個來的一樣。劉備急忙起身拜倒,“兄何出此言,兄有二位子嗣,怎能讓備一個外人當此重任。”劉表搖搖頭,“大兒平庸,小兒軟弱,非一方諸侯之才。還請。”劉表還沒說完,劉備打斷他的話,“兄長莫要多言,備騎馬而來,路途疲憊。還請准許先行告退。”劉表見劉備如此,也不好多說。讓他先下去了,劉備在荊州文武殺人的目光中退出離開。
第二天,劉琦上言要往江夏駐守,劉表再次請劉備前來共同商議此事。劉備自然是向着劉琦說話,“江夏重地,所以駐守的人一定要信賴的過,正好可以讓賢侄前去,東南之事,兄父子抵擋。西北之事,備願爲兄長盡力。”劉表認爲有理,於是讓劉琦引兵三千前往江夏鎮守。安排完劉琦。劉表又對劉備道,“近日聽聞曹操在玄武池訓練水軍,南下之意昭然若揭,兩子愚鈍,恐難敵其鋒芒。還請賢弟領荊州之事,以報我一家老小。”劉備連道不敢,“兄長若是再如此,備只好辭去了。”劉表見劉備言語果斷,也不再強求,“還請賢弟多留荊州數日,好爲兄處理一些緊要事務。”劉備答應下來告辭而去。
又過了幾日,劉備接到急報,說是劉表病重,於牀榻之上請劉備前去說話,劉備急忙忙來到劉表府中,只見劉表此時躺在牀上,眼神渙散,氣若游絲。劉備一個箭步來到牀前,劉表見劉備來了強打起精神坐起身來,剛坐穩就咳個不停,身邊的蔡夫人急忙上前給他撫胸順氣,好一陣,劉表纔開口道,“請賢弟來,不爲別事,只因兄病已危篤,朝夕難保;萬望賢弟可憐漢家城池爲重,受取荊州牌印,兄死亦瞑目矣。”劉備一聽,急忙拜倒,“兄長還請不要爲難小弟。”劉表不依不饒,“賢弟身爲皇叔,莫非要看這荊州百姓遭曹賊兵兇所害?”劉備猶豫一刻,“即如此,還請讓小弟暫回新野於麾下商議。”劉表一聽劉備鬆口了,連聲說好,“賢弟且先回去,愚兄靜待賢弟佳音。”
劉備本來是想劉表第三次求自己的時候就接受了,可是他正要答應時突然想起了第一天時蔡瑁等人的眼神,一下子就有點慫了。在加上今天旁邊有蔡夫人在,自己不敢直說接下。但是讓他再拒絕他又不甘心,看劉表的這個樣子,這次要是拒絕了只怕沒有第四次了。他心裡想着自己沒有辦法,可是自己麾下的謀士一定會知道怎麼幫自己順利的接下荊州。這樣趁着曹操還沒有南下,自己還有時間穩定荊州內部。
不過劉備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剛一走,劉表就從牀上緩緩的站了起來。望着他的背影臉上的表情複雜無比。
劉備快馬回到新野把這個事給麾下文武一說,孔明一下子急了。“亮前番已經和主公說了,劉景升若託付荊州之事,主公萬萬不可答應,今日怎麼忘了?”
劉備沒有說子虛告訴他的,只是尷尬的笑了笑,“景升兄盛情難卻,再者爲荊州百姓着想,備實在不忍推辭。”
身邊的張飛也搭腔道,“我大哥乃是當今皇叔,當個荊州牧有什麼不可的,這是劉表讓給大哥的,又不是大哥找他要的,又有何不可?”
關羽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卻在一旁捋着美髯,態度顯然和張飛一樣。孔明見他們這般模樣苦笑數聲,“主公呀,劉景升雖然是個平庸之輩,但是他當年白衣入荊,平衡荊州勢力多年。多少的險象環生纔得到這一份家業,如今他有兩子,怎麼甘心拱手將家業讓予他人?”
“這個,”劉備也心虛,“兄乃是爲了荊州百姓着想。”
“蔡氏橫行荊州,黃祖盤剝百姓,劉景升若是真的愛民如子,此二者爲何不除?主公還不懂嗎?襄陽遇刺之時,爲何劉琦會提前知道告知主公?只因爲劉表欲借主公之力助大兒劉琦與蔡氏抗衡,如此不至於蔡氏一家獨大。主公且想想,自從襄陽之後,是不是每每有事都是劉琦前來?這是劉表故意讓他與主公親近。但是主公終究只是他給大兒找的助力,不能讓主公喧賓奪主了。他知自己死期將至不假,但是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將荊州交於外人之手,主公試想,若他真心要讓荊州於主公,爲何不屏退左右,密傳主公授印。反而當着外人直面明言讓荊州之事,這不是置主公於風口浪尖之上?”
孔明的話說完,在場的人都傻了,所有人都以爲劉表是個平庸之輩,卻都忘了他是以白衣之身拿下荊州牧之位的人物,如此的人怎麼會輕易將大好的基業讓於他人。這一切都是劉表的試探。而劉備最終沒有頂的住誘惑暴露了出來。
劉備急得嘩嘩冒汗,“既如此,備日後又當如何,還請先生救我。”
孔明搖搖頭,自己既然決定輔助劉備自然也要考慮替他彌補他的失誤,孔明道,“亮早就料到劉表會在自己身死之前,做下安排,防止荊州落入他人之手。所以臨行前叮囑主公,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事已至此,主公可以吩咐下去,叫將士們早作準備。如不出亮所料,不多時當有軍令從荊州傳來,讓主公率軍攻打樊城。”
劉備也顧不得多想,照着孔明的吩咐下去安排出徵事宜,果然不到三天的時間,蔡瑁帶着五千人馬和劉表的軍令前來。劉表有令,爲了防止曹操南下,命蔡瑁爲主,劉備爲副,立刻發兵攻打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