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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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雪覆蓋昔日的戰場,曹真領五千騎走汝水橋,來到昆陽之北。

天地皆白,格外素淨。

可見對岸漢軍一黑一紅兩支騎營一前一後,護衛着兩支步軍陣列向葉縣行軍,原有的昆陽營壘已開始縱火焚燒。

一切能焚燒的都已被雙方焚燒,張遼一年努力構築的防線,雙方將士流血拼殺守護、爭奪的工事都在火焰中化爲灰燼。

曹真這支精騎中,姜維作爲天水騎營的代表,參與其中混跡在隊列中,等待追擊命令。

“敵軍陣列齊整,儼然有序,不可擊也。”

曹真眺望許久,做出判斷,帶着部隊朝郟縣進軍,他則領百餘騎來鷹山,曹彰之墓。

曹彰墓背依矮丘,周圍丘陵密林廣佈,曹真來時這裡百餘名殘軍或在伐木,或在增築屋舍,或在細心打掃曹彰墓。

這是田信規劃的墓地,石砌半月狀圍牆,墓前修築石亭,亭下立石碑。

見寫着‘魏鄢陵侯彰墓’和‘漢陳公信立’兩豎碑文。

曹真上前幾步,盤坐在碑前石地板上,仰天長嘆一聲,心中悲愴卻哭不出眼淚。

他的弟弟曹彬、曹璠靠上來,一左一右盤坐在曹真身側。

戰爭幾乎可以說是結束了,各方要先處理死人的事情,再處理活人的事情。

曹彰肯定要追封王爵的,是否要遷葬北邙山,或遷入曹操墓陪葬都是要扯皮的事情。

只要動曹彰的墓,田信立下的墓碑肯定要動。

曹真三兄弟俱是無言,此刻只有曹彰能得享安寧,此刻之後曹彰能否安寧也是說不準的事情,餘下活着的人都陷入紛擾之中。

太多人正藉助曹彰的葬禮規格、追封禮儀向曹丕發難,本就是一件讓曹丕不願面對的事情,偏偏無數人對此爭論,越是爭論,那曹丕逼死曹彰的事情就始終纏繞、盤桓在衆人心中、視線中,作爲時論熱點遲遲難消退。

再吵下去,曹丕又要大肆誅連。

曹真精疲力竭,卻只能強撐着,只要牢牢握住軍隊,曹丕才能沉穩應對這次輿論反擊,將一切藉此發難的不滿、異論官吏、士族誅滅。

值此板蕩之際,這些人既不能沉心勠力共赴國難,還指桑罵槐誹議國君……他們不死,就輪到大魏要死了。

既然這些人挑起輿論攻勢,那隻能迎戰。

難不成順應輿論要求,曹丕下罪己詔,退賢讓位,請曹植來當皇帝?

曹真憂傷之際,親衛將疾步而來,低聲:“大司馬,有一騎疾馳而來,履山川如平地。”

“嗚嗷!”

接二連三的呼嘯聲從左右兩側的密林中傳出,抖落樹梢一團團雪花。

隨曹真而來的馬匹受驚紛紛長嘶,騎士也陷入慌亂,或去收攏驚馬,或緊急向曹真處圍過來。

爲曹彰守墓的殘兵卻多放下手裡工作,空手在門前集結。

他們中的較重傷員已經隨漢軍撤歸,留下的多是輕傷、無傷,此刻靜靜等候,有兩不相幫之意。

蒙多載着田信來到這裡,見到曹真這夥人也在,田信不由一愣。

本以爲是曹彰舊部來祭拜,沒想到是曹真本人,現在都被自己包圍了。

方天戟柱地,田信矯健翻身下馬,擡手摘下鷹臉戰盔,露出佩戴口罩、細布厚帽的的臉。

見他摘下戰盔,曹真也揮手示意,周圍甲士紛紛歸劍入鞘,死死盯着田信,腿腳彷彿被凍僵。

田信從馬具取下一葫蘆糖水走向石亭,曹真側身躲開,看着羣虎追隨的田信走向石亭。

石亭裡,田信摘下細布厚帽露出升騰白氣的寸發頭顱,站在碑前緬懷曹彰。

因曹彰之死,魏國內部發生空前的輿論危機,這是田信沒有想到,但也不算意外的事情。

魏軍敗的太慘了,陣亡者、被俘者家屬的怨恨、惶恐情緒需要發泄,官吏、士族對未來的不安情緒也需要宣泄。

不好直接議論曹丕,也不能說曹植,只好拿曹彰的葬禮來說事。

這種情況下,給曹真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追擊漢軍,他如果輸了,軍隊失控,曹丕也就完了。

可現在曹真被自己堵在這裡……魏國命運的走向也握到了自己手裡。

砍掉、俘虜曹真,曹丕缺乏親信統御軍隊,底氣不足,可能在這一輪輿論風暴中退縮,有被替換的可能性。

曹真倒下,曹丕也會倒下,繼任的曹植會重新讓大魏凝聚一團,這顯然不是好事。

曹丕不能倒下,曹丕的存在,能加速魏國的持續分裂。

這跟孫權不一樣,孫權正謀求建立反漢大聯盟,除掉孫權利大於弊,可以保證各方混戰。

不能除掉曹丕,要保證各方持續混戰。

三年定關隴,五年定中原,七年平江東,十年統一河北。

這是自己的規劃,十年內完成這一切,保證內部有個持續的奮鬥目標,維持凝聚力。

十年過渡,足以立穩腳跟。

放緩統一步伐,也能給與百姓休養生息的時間。

今後戰爭也要控制規模,保持前線三五萬規模即可。

田信腦海中思索着,拔開葫蘆塞,鮮紅糖水澆在石碑前的泥地裡。

空葫蘆掛在石亭,他轉身去看曹真,曹真板着臉眉目肅然,手握在劍柄有拔劍的勇氣,跟在他左右的甲兵皆是如此模樣。

隔着口罩他們看不清田信表情變動,只覺得田信一雙眼眸漆黑如墨。

田信重新戴好隔絕頭皮與戰盔的布帽,拿起掛在方天戟上的鷹臉戰盔,戰盔已經過新一輪改良,護面上下分層,呼吸出的溼潤空氣不會上升染溼水晶護目鏡。

曹真忍着心中的悸動,目送田信騎乘蒙多,在羣虎環繞中離去。

曹彬見田信下山後策馬疾馳,十幾頭老虎追在身後追咬,說不出的威風、恐怖。

他側頭去看曹真:“兄長,這人來此絕非巧合。”

曹真略疑惑,就聽曹彬說:“爲誅心而來。弟以爲此間有內應,否則此人斷然不敢如此膽大妄爲。”

曹璠則說:“幸虧兄長明睿,察覺此人計略。”

曹真略過曹璠去看曹彬,曹彬咬牙低聲:“必是內應死間引此人來此,以威壓我,用心十分險惡。”

經此一事後,己方面對田信時還能有勇氣、有信心?

看一看決戰前曹休、夏侯尚二部的遲疑舉動,明知道北府兵急行軍百里抵達鷹山戰場,可這二部綴在後面行軍遲緩,十餘萬大軍沒能投入戰場,白白成了看客。

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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