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柳飛雖知另有隱情,卻也不願多問,畢竟自己非是飛雲甸中人。況且也不願多惹麻煩。眼見此間事了,又想及祝融的癡纏,自己還是應當早早脫身方是。
便站起身來道“老爹,各位兄弟。這些時日,承蒙諸位不棄,多相交好,某亦是歡喜非常。這山魈之事,至此,也終算了結了。某身牽瑣事,這便告辭了。山高水長,隆情厚誼,俟之他日再續。日後若是有緣途徑青城,可徑來尋我,在下必當掃榻以待。”說着,已是抱拳一揖。
他此話一出,衆人盡皆愣住。旁邊祝融卻已是粉面煞白,身軀搖搖欲墜。方纔萬般興奮之情,霎時無影無蹤,只是驚恐的看着他,滿眼俱是幽怨。
阿扎和豹子諸人,卻是大驚,急急上來圍住柳飛道“柳大哥如何這便要走?可是我等哪裡有得罪之處?若是如此,還望大量包涵,莫要放在心上。”
柳飛微微搖頭,笑道“幾位兄弟想到哪裡去了,某亦只是覺得此間事了,也再無有需某出力之事了。況我也是有幾件瑣事,欲要去處理,這才相辭。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今日之相離,纔有異日之相聚。幾位兄弟,又何須如此。”
阿扎等人只是相勸,那哈吉此時也是明白過來,更是扯住柳飛衣袖,定要柳飛多留幾日,嚷嚷着還要向柳飛討教些武藝法術,柳飛聽的大汗不已。
衆人正自吵鬧,卻忽聞吉傑緩聲道“你們且莫吵了。”衆人聽到吉傑發話,這才收聲,俱皆看向吉傑。
吉傑滿面疲憊之色,輕嘆口氣,對柳飛道“柳壯士且請稍坐,容老朽說幾句。”看了哈吉和阿扎等人一眼,道“你們也先坐下。”衆人見吉傑面色凝重。均是對望一眼,各自返身坐下。
柳飛看了一眼正自怔怔的望着自己的祝融,心下不由一陣無奈,眼見老吉傑這番模樣,定是又有事情來了。只是一時難以推辭,只得暗歎口氣,也是返身坐回。
祝融見柳飛終是回身坐下,眼神方有了一絲活氣,不自覺的將身子往前靠了靠。似是能拉近這一點點距離。也能使她心中安慰。
吉傑看了他們一眼,方自緩緩的道“你們此番出去幾近十日,這期間,咱們飛雲甸卻是出了件怪事。只因大傢俱皆以爲此事,定於那失蹤的山魈有關。故而都是極爲不安。老朽初時也是這般以爲,現在看來定和那山魈無關的。只是若何那山魈無關,這事便愈加古怪了。”說着,面上現出絲奇怪的神色。
柳飛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等着下文。老吉傑停頓了下,看了眼哈吉。方纔又接着道“老朽本有兩個兒子。哈吉乃是中年所得,在他之後,尚有一子,喚作桑吉。只是於去歲,卻是不幸早夭,死時年僅三歲。”說到這,已是聲音顫抖,老淚橫流。
柳飛亦自黯然,想來吉傑老來得子。卻又於幼年夭折。定是悲痛。便出聲安慰道“往者已矣,老丈當節哀纔是。”他口中安慰着。卻猛然看到旁邊的哈吉此時,竟是面上顯出一絲憤懣之色,不由心中疑惑。轉頭看阿扎他們,卻見幾人亦只是面色沉重而已。並未流露出什麼不對的神色。
正自奇怪之際,耳邊突然傳來祝融的聲音,低低的道“桑吉阿弟是落水而死的。並無什麼不對之處,阿哥不必瞎猜。”原來祝融極是聰慧,眼見柳飛瞟着哈吉,面有沉思之色,便出聲爲他解惑。
柳飛點點頭,卻聽吉傑接着道“這幾日寨中發生的怪事,卻正是和老朽這已經夭折的小兒有關。”衆人聽得都是大驚,旁邊哈吉面色愈怒。
吉傑道“便於你們走後的第五天,忽有人來報,說是族中墳園內,好多墳堆似是被什麼東西動過,其中就有老朽小兒之墳。老朽大驚下,忙帶人去看,只是察看後地結果卻讓我們甚是不解。”說到這,吉傑面上也是露出一絲恐懼。
哈吉此時卻是霍然站起,怒聲道“阿爹,你老不必煩惱。待俺知曉是誰擾小弟安寧,直接便一斧將他劈爲兩半,爲小弟報仇便是。”
衆人聽得一頭霧水,不知父子兩個說地什麼。柳飛卻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中隱隱冒起個念頭,只是一時尚拿不住,便仍是看着吉傑。
卻見吉傑對着哈吉擺了擺手,並未接他的茬,仍是向着柳飛道“老朽當日仔細瞧看過小兒之墳,外表雖是看不出什麼,但墳堆上的土卻俱皆是從新培過的,且不單是外面,甚至裡面也是。這般樣子,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小兒的墳。。。
吉傑說到這,頓了下,深吸了口氣。一雙老眼中突然顯現陰鶩地目光,滿帶着狠戾,一字一字的從嘴中蹦出道“被--人-掘--開--過!”
衆人聽到這裡,都是不約而同的“啊”了一聲,柳飛卻是雙眼眯的更緊了,一絲莫測的神光隱隱轉動着。緩緩問道“後來呢?老爹可曾。。。。”說到這,也是頓住,隨即亦是一字一字的吐出道“打--開--驗--過?”
衆人聞聽柳飛如此問道,俱是面色大變。要知繁多族人,最是敬重祖先,向有決不打擾死者安寧的規矩。吉傑做爲族長,焉能做出此事?柳飛這般問話,卻是太也莽撞了。
豹子心下驚慌之餘,便欲向吉傑求情,只是擡眼間,卻不由愣住。只見吉傑面上竟是毫無氣惱之色,反而有一絲喜氣。此時已是急聲向柳飛道“柳壯士如何知曉?可是有什麼可告知老朽地?”言下之意,卻是承認了已是打開過墳墓。
豹子等人大吃一驚,均是難以置信地看着吉傑。但見吉傑卻是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只是滿面期盼的望着柳飛。
柳飛微微沉吟一下,開口道“老爹先不必問,你只管把你這邊的事情細細說來,待你說完,某才能確定一些事情。”
吉傑聽柳飛如此說,點點頭,深吸口氣,勉強壓抑住心內的激動。半響方略微平靜,這才接着說道“老朽當時眼見這般情景,便命人四周察看,有無人跡到過此處。要知我飛雲甸家族墳陵,除了護陵之人外,費得准許,向不許進入。我族之人當不會違背此令。若此,便只有是外人潛入一個可能了。”
說至此,略微喘息了下,結果哈吉在旁遞過的大碗,大口的喝了,才又接着道“這墳陵之外,俱是溼地,若有人自那進入,定會留下痕跡。只是當老朽派人四處尋找之時,卻在離着墳陵幾近十丈的地方,方纔找到一個腳印,且是單足之印。再往遠處卻是一片叢林了。這般遠的距離,豈是人所能爲的?故而族人俱言此爲山魈所爲,特來報復我等地。”
柳飛聽至此,擡手止住吉傑說話,略一沉吟,便又微微點頭,道“老丈接着說。”吉傑看了他一眼,接着道“非止如此,吾等竟於遠處林間,發現一處地面又被翻動過地跡象。便令人又將那裡掘開,只是掘開之後,裡面竟是。。。竟是。。。。竟是好多人骨,俱爲孩童之體。”說着,身子已是微微顫抖。
柳飛聽到這裡,幾乎已是可以肯定,這件事定與那黑靈教有關了。他自上次在孟獲大營外發現,那黑靈教的覡尊竟會施展五煞聚元陣時,就已經知曉,這般邪術定是那邪教地特有手段。像吉傑方纔所言的看來,定是有人行那取骨之事,方纔留下這樣的痕跡。
想到這,便沒讓吉傑說下去,而是直接由自己問道“老丈可是在那那孩童骨頭裡,發現了一些認得之物,所以才決定開棺驗看對吧?”
吉傑老淚縱橫,點點頭道“卻非老朽發現,我那孩兒已死年餘,哪裡還能分辨。正巧我族裡一戶人家孩兒剛死月餘。臨葬之時,曾給其配置了些銀器,此番卻赫然在內,由是大家纔是震驚,這纔有開棺一事。”
柳飛點點頭,又道“若某所料不錯,開關之後,多有屍骸不全之事,男童俱皆少了左邊第三根肋骨,女童則是右邊第四根,是也不是?”
吉傑全身巨震,駭然的望着柳飛,顫聲道“壯士如何得知?只是非惟如此,還有一些今日死去的孩童,竟是整具屍首,全。。。全然。。。。不見了。”說着,口中牙齒已是有些微微打顫。
衆人聽得震驚之餘,俱皆大氣不出,寂靜之中,只聞吉傑牙齒撞擊的聲音,不由的心中冒起一股涼氣。尤其阿扎、豹子等人親眼見識過那些非人的事情,此時,更是面色慘白,身子微抖。
祝融則已經嚇得花容失色,抖顫着伸手緊緊抓住柳飛的手臂,死也不肯放開。柳飛見她實是怕的狠了,也不便直接甩開,便任由他握着。
此刻見吉傑說完,不由輕嘆口氣道“你們不需憂懼,此事非是鬼魂作祟,乃是人爲也。”稍微一頓,方擡頭看着吉傑,緩緩的,卻是肯定的說出了一句話,吉傑聽罷,已是霍然而起,未及站穩,已是仰天大叫一聲,向後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