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這時早已跑到後面報信去了,張靖緩步上前,禿子三人見無路可逃,結成三角陣,各自提了一把案凳作爲武器。三人嘴裡咋咋呼呼,不斷吆喝謾罵,但是其中流露出的顫音,已然暴露了三人內心強烈的畏懼。說起來,這些人也是普通人出身,平常溜門撬鎖打悶棍,調戲婦女欺凌弱小是行家裡手,哪裡見過這等血腥場面?
禿子三人背靠着背,好似張靖統領兵馬圍攻他們一般。殊不知這種結陣最不實用,不管張靖進攻哪個方向,其餘兩人很難策應,還不如各自爲戰。不過雙方實力相差懸殊,即使應付得當,三人合力也不是張靖對手。
張靖向前邁了幾步,距離三人五六步時,指着禿子,道:“跪下自掌一百記,以掉兩顆牙齒爲準,可以饒你一次。”
地痞無賴在外面混,最講究臉面,左邊麻臉見張靖目中無人,出口狂言,不由怒由心生,將案凳往張靖身上一扔。本來張靖火力對準的是禿頭,這下麻臉引火燒身,只見張靖側前一步,出手如電,勢大力沉,看不清楚用的什麼招式,麻臉漢子已經凌空飛起,張靖一掌劈在麻臉脖頸處,只聽咔嚓一聲脆響,凌空的麻臉脖子歪到一邊,奔着禿頭撞去。麻臉身體的衝擊力很大,撞在背後的瘦子和禿子身上,三人頓時滾落一地。
張靖下手很有分寸,麻臉脖子歪在半邊,身子因爲背後有人支撐沒有落地,嘴裡不斷溢出鮮血,向外吐了一口,竟吐出兩顆碎牙齒來。張靖一個箭步上前,抓着麻臉頭髮一扯,麻臉身子宛若稻草一般,一下子飛了出去,與那邊半死不活的胖子撞在一起昏了過去。
張靖指着禿頭,慢慢說道:“這是最後的機會!”
禿頭和瘦子身在櫃檯內,方纔被撞得滾了一圈,卻沒受傷,見兩個同伴慘狀,早已嚇破膽子,但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已然處於絕地。瘦子爲人剛直,還是在籍民兵,平時最重義氣,見已無退路,牙齒一咬,向張靖對衝而來,到了近前猛擊一拳。張靖往前緩步而行,見瘦子行的是軍伍技藝,右手抓住他攻來的手腕,施一巧勁,並未傷他,而是卸下他的手腕。既而聽見噼裡啪啦的骨裂聲,只見瘦子立即軟了下來,在這瞬間工夫,張靖已將他的四肢關節均卸了下來。
“你……不能殺我,我是皇甫族人,我賠錢……”禿子不知只被卸了關節,感覺四肢一痛,手腳已經不能動彈,以爲張靖下了狠手,這會兒已經嚇得失了魂魄,幾乎失去理智,驚恐地大喊道。
張靖與張角合魂得益良多,張角前生不知經歷過無數血戰,最是明白如何給人心理壓力,方纔場面血淋淋的,給人很強的視覺衝擊,實際上數人傷的並不重。但在外人看來,這根本不是來打架報仇,分明是來殺人泄憤。在這種心理錯覺下,禿子自以爲性命難保,條件反射下,就擡出了自家身份。
洛陽皇甫家族族長是舊朝車騎將軍皇甫規,長子皇甫健、次子皇甫伸皆是營將,與何苗關係緊密,屬於洛陽系核心。但是皇甫家對上黃巾系怎有勝算?不用說別的,周樹都敢整治何家嫡子何保,張靖又怎會顧忌皇甫家族?
張靖擡步上前,一耳光抽中禿子的左臉,抽得他身子一歪,半空裡血雨噴灑,紅白飛濺,牙齒夾在血中噴了出來。禿子重重的摔在牆上滑落下來,在地上掙了一掙,想要爬起來卻渾身無力,望着張靖正用眼惡狠狠瞪着他,頭一歪竟然昏了過去。
地上血污腥羶,張靖身上卻是滴血未沾,圍觀人羣皆是一幅表情,全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這駭人的場景,大長着嘴卻發不出聲來,甚至有人站不穩,退到牆角或扶在案几上。張靖製造的這血腥場面,給人的視覺衝擊力太大,用文字很難形容衆人的感覺。
禿子昏了過去,張靖找不到主兒,見掌櫃探頭探腦過來,指着掌櫃道:“你,去喊三毛子來,三毛子名聲挺大,沒想到真不夠種。”
掌櫃戰戰兢兢,正在盤算如何回答,門口傳來洪亮的聲音:“國學四俠,這裡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這是正規經營的館舍,請你們出去!”
張靖循聲望去,但見門外走進一行人來,領頭的是位紅臉老者,大高個兒,臥蠶眉,鬚髮半白,氣宇軒昂,顯得威風凜凜。
“時老虎來了,這國學四俠怕是要壞。”
“這年輕人武功雖高,對上時老虎,肯定要吃虧。”
“少年太殘暴,這下子有的受了。”
“時老虎已經金盆洗手,怎會再下場?”
“那也未必,這是時老虎的店鋪,有人欺上門來,怎會忍耐不發?”
“三毛子也是個軟蛋,惹了禍還要連累師父。”
……
店堂里人見狀,立時議論紛紛。史阿熟悉洛陽堂口情況,說三毛子手下沒有扎手人物,並沒有將時遷計算於內,就是因爲時遷已經金盆洗手。若是張靖沒有踏入時記館舍,就是在門前將三毛子打死,已經金盆洗手的時遷也不會出面干涉。時家館舍是時遷的產業,時遷不談江湖事情,只談上門鬧事,時遷因此出手,別人卻挑不出什麼刺來。
張靖聽到衆人議論,再看這位老者威勢,便知今日有些輕敵,只聽史阿之言,沒有提前探道,誤入了時遷的地盤。若是時遷因爲三毛子出手,違了金盆洗手時的誓言,以後在江湖上再也擡不起頭來,但是時遷出手懲治上門鬧事者,江湖中人也不好說時遷違誓。
張角前半生行走江湖,經驗豐富,張靖與張角合魂,早將優點繼承過來,腦中轉得飛快,當下哈哈大笑,道:“這次之所以上門,無意打攪館舍經營,而是過來尋人。這人匪稱三毛子,不知與老先生有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