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奇在此召集兵馬協商之時,張靖那裡也沒閒着,正與馬超等人商談軍事。馬超主張速戰速決,以火藥炸開城牆,與康居粟特人巷戰,滅了其國以後,起兵向西支援魏延部。
張靖不同意速戰,道:“我軍聚集主力野戰軍皆在西境,只是爲了滅康居粟特一國嗎?康居粟特人戰心已失,只需炸開城牆,一位使者就可說服其國歸降。如今花刺子模援軍已經入境,北匈奴兵馬也有異動,正好尋找藉口滅了兩國,還是先留着康居粟特爲好。花刺子模已經出兵,將其國主力消滅在康居粟特境內,之後便可借勢奪取其國。若是康居粟特滅國太早,北匈奴就會嚇得縮回去,駐於北匈奴東境的四路野戰軍無名興兵。”
新任攻堅營長史程普指着地圖,道:“花刺子模兵馬除了後退,還可北行進入北匈奴境內,如此便可解決糧草問題。若是花刺子模行此路線,說明其軍中將領不俗,不會僅僅與北匈奴聯合。如今我軍四邊,南有大國貴霜,西南還有態度未明的強國安息,花刺子模與北匈奴聯合以後,還有兩個國家需要防備,一是堅昆,二是奄蔡。”
馬超搖頭道:“堅昆人窮得吃不上飯,其國小部落多有請求內附者,怎敢興兵?奄蔡國與堅昆國情形相仿,國力過弱,經濟情況比康居粟特還遠遠不如,怎敢主動興兵?”
張靖與程普先前接觸不多,聽完程普所言,不由對此人另眼相看。程普所言與張靖想法暗合,說明程普此人眼光獨到,精通謀略,此人應是孫家謀主,委實不容小視。現在正在交戰膠着之時,程普所言皆出於公心,張靖自然不會拖他後腿,道:“長史大人所慮極是,堅昆百姓貧困,來投大齊者不計其數,也正因爲這事,堅昆貴族必定深恨大齊,只是畏懼大齊兵威而不敢輕動。若是有人提供軍需物資,堅昆貴族擔心失國,定會傾力出兵。戰前我軍推演時,並未料想花刺子模出兵,就是因爲花刺子模經濟狀況很差,無力籌措大軍遠征的物資糧草。魏延將軍傳來的情報說,花刺子模甲衣與羅馬人甲衣相似,軍糧之中發現波斯米餅。我懷疑花刺子模甲衣是羅馬人暗地裡支援,波斯米餅是波斯薩珊和安息國呼羅珊地區特產,應是波斯薩珊或安息國援助。羅馬人是西方霸主,自然不希望我大齊強大,貴霜、安息、波斯薩珊等國雖與我國無仇,但是隨着我國國境拓展,與貴霜已經接壤,與安息、波斯薩珊等國距離也越來越近,諸國出於本國安全考慮,也不希望我大齊繼續西拓,所以未來戰事,這些強國即使不明着參戰,背後肯定會有小動作。他們能提供給花刺子模物資,也會提供給堅昆和奄蔡兩國物資,所以對這兩國不能不防。”
不論私人感情還是張靖的身份,這話說出口來,馬超即使身爲主將,也不得不慎重考慮。馬超不善謀略,姜述調程普爲其副手,也有彌補他這個缺點之意。馬超想了一會,目視程普道:“程長史,你以爲這事如何防備?”
程普是孫堅家將出身,長年領兵在外,在洛陽時間很少,並不曉得張靖真正身份。張靖所言順着程普的思路拓展而來,分析得又是頭頭是道,程普對這位年輕軍官印象極好,索性將建言權讓給張靖,道:“張校尉方纔所言,足以證明長於策劃,不若請張校尉先談談意見。”
張靖也未虛僞推辭,略想一下,道:“我軍距離花刺子模主力太遠,不能派兵侵擾。花刺子模北下,最大目的是爲了就食,可以通知魏延將軍,若是花刺子模主力北上,只須派出精銳騎兵,換上花刺子模士兵兵甲,襲擊周圍部落,盡殺附近部落人馬,劫奪糧草畜羣。這個消息只要傳開,周圍匈奴人部落必會遠遠躲開,花刺子模主力想要籌措糧草,至少要等到北匈奴王庭派使者趕到。即使北匈奴人有養鷹者可以通傳消息,也會混亂一段時間,以文長將軍的謀略,利用這段時間,對付失去糧草供應的花刺子模,只是易如翻掌之事。花刺子模主力進入北匈奴,我軍就有了與北匈奴開戰的理由,北匈奴滅國就在當即。只要時間上安排緊湊,奄蔡和堅昆不及準備妥當,花刺子模和北匈奴就已滅國,那時搜出相關證據,可以隨時興兵攻打兩國,並兩國入我大齊國境。”
張靖說出計策大綱,隨後提出許多計策,比如派人在花刺子模主力附近,不斷騷擾對方,實行疲軍之計;或是派人捉些匈奴女人,悄悄送去花刺子模軍營附近,造成一些既定事實;或是扮作花刺子模兵將,將俘虜的匈奴美女假裝送去花刺子模王,再讓漢卒或漢商於途中劫救,然後送回北匈奴境內。或是守着諸國商人之面,做局噁心花刺子模等,各種辦法在張靖嘴中翻來覆去,實施起來極爲簡單,但是效果十分毒辣。周圍的程普等人,遙想彼時花刺子模人的慘狀,皆是面色發白,互視一眼,不由覺得內心發涼。沒想到張靖這人正計使着順當,這詭計也是豐富多彩,年紀輕輕便是如此,日後肯定更加了得。
馬超也驚訝地望着張靖,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位四皇子年紀輕輕,除了擅長陽謀,竟然還是玩弄陰謀的天才。陽謀令人難以應對,這陰謀同樣讓人無從破解。
張靖此時思路大開,說出陽謀、陰謀以後,又開始系統整理先後實施順序,沒有多長時間,一個一環扣着一環,令人防不勝防的軍事計劃成型。張靖還未意識到這個計劃帶給人的震驚,見在座衆人眼神有些發直,以爲衆人以爲計劃還有不足之處,問道:“怎麼?諸位還有什麼要補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