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9 風吹旗落
司馬昭夫妻二人,縮頭縮尾的藏在狹窄的洞穴中,而外面的戰爭卻並未停息。
一時找不到司馬昭,陌千尋決定放棄,留下五萬兵馬守城,只在長安呆了一天,便帶領着十幾萬大軍,迎着司馬懿的大部隊趕來的方向而去。
“報!”司馬懿正在狂奔趕往長安,一名探馬高呼着返回。
“長安情況如何?”司馬懿看着探馬慌張的樣子,心頭不禁咯噔一下。
“回稟大都督,長安已經被攻陷,士兵投降,大將們多被生擒。”
“可有我昭兒的下落?”司馬懿情急追問。
“不曾聽聞,生死未卜!”
“我兒啊!”司馬懿放聲大哭,淚如雨下。
“大都督,荊州太尉陌千尋正率領十幾萬大軍趕來。”探馬又道。
“陌千尋,老夫定要殺你,與我兒報仇!”司馬懿高高舉起手中的佩劍,暴怒異常。
“大都督息怒啊!”副將岑威上前道,“長安已失,前有敵軍,後有追兵,難以取勝。”
“休得胡言,定要爲吾弟報仇!”司馬師的眼睛都紅了,怒斥道。
“大都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還望三思!”岑威言詞懇切。
關鍵時刻,司馬懿最終冷靜了下來,岑威說得沒錯,前面有陌千尋的十幾萬兵馬,後面還有荊州大將軍的十萬追兵,如此腹背受敵,搞不好會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
還有更爲重要的一點,將士們連夜趕路,早就疲憊不堪,如此戰鬥力,豈能擋得住荊州的虎狼之師。
“岑將軍所言不差,不能力戰。”司馬懿極力忍住心痛,點了點頭。
“父親,要爲昭弟報仇啊!”司馬師還是不甘心,手足情深,他的心裡燃燒着復仇的熊熊火焰。
“我定不會放過陌千尋,來日方長!”司馬懿說了一句,擦乾眼淚,吩咐大軍掉頭向東,朝着洛陽方向撤退。
卻說司馬昭夫妻在洞穴中小心躲藏了一日,見外面沒有了動靜,攙扶着走了出來,沿着山谷,不知方向的盲目逃離。
夫妻二人根本不敢歇息,星夜趕路,提醒自己還活着的信號,便是彼此粗重的呼吸之聲。
王元姬挺着個大肚子,一晚上也不過走了幾十裡,司馬昭將手臂扶在妻子腋下,連拉帶扯,第二天朝陽初生之時,司馬昭也實在走不到了,這才攙扶着妻子坐在一塊巨石上。
剛剛坐下不到十分鐘,西側煙塵滾滾,馬蹄陣陣,分明有一支大軍已經趕來。
該往哪裡逃?
四周根本沒有躲藏的地方,司馬昭只能拉着妻子站起身,王元姬哪裡承受得住這份奔波,一陣陣腹痛傳來,有了動產的跡象,雙腿像是灌了鉛,挪動不開。
夫妻二人窮途末路,越來越清楚的馬蹄聲,正像是死神的腳步。
“天要亡我,又能作何?”司馬昭仰天長嘆,陡然撥出了腰間的短刀,隨即看向了妻子。
“夫君,你這是何意?”王元姬捂着肚子,顫聲問道。
“落入敵手,備受,還不如我夫妻一同死在此地,黃泉路上也可相依。”司馬昭道。
“夫君,我腹中還有孩兒,你不能如此啊!”王元姬慌了,猛地推開司馬昭,拖着虛腫的腿向後退去,不停哭訴:“夫君,聽聞漢興王宅心仁厚,或許不會對婦孺下手。莫要管我母子二人,你速速逃命去吧,若日後受辱,我定會以死相拼,保全名節。”
“我的孩兒怎能落在賊人手中爲質?”司馬昭瞪眼說道。
“夫君!”慌亂之中的王元姬被碎石拌倒,跌坐在地,腹內胎動劇烈,胎兒小手小腳在體內不斷掙扎,王元姬的肚皮都扭曲變形,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現象。
難道孩兒也知道大禍臨頭,想要哀求母親保全他的性命?王元姬悲從中來,淚如雨下:“夫君,孩兒出世也就這幾日,懷胎十月,只爲今朝,你於心何忍!”
“我怎願殺了妻兒,蒼天啊!你爲何要如此懲罰我?”司馬昭嚎啕大哭,依舊手握短刀,步步逼近王元姬。
跌坐在地上的王元姬,眼神中寫滿了無助和恐懼,雙手緊緊抱着肚子,就在司馬昭舉起短刀,閉上眼睛,想要一刀殺死妻子之時,突然一股狂風疾馳而過,將他吹了個趔趄,手中的短刀差點脫手。
咣噹一聲,狂風中夾帶的一個物件,重重的落在地上,司馬昭定睛看去,卻是一面帥旗,上面赫然寫着“司馬”二字。
“不是敵軍,是父親和兄長趕來了!”王元姬興奮的落淚,掙扎着爬了起來,嘴裡嘀咕個不停:“孩兒有救了,孩兒有救了!”
很快,這支大軍出現在不遠處,身着熟悉的服裝,正是魏軍無疑。司馬昭呆在原地,手中短刀落下,一時間激動的竟然說不出話來。
剛纔所發生的一切,早就被空中的一人看去,正是坐在赤炎鳥上的張琪英,想要滅殺這夫妻二人,只需赤炎鳥吐出一枚火球即可。
但是,同樣作爲女人,張琪英到底對王元姬心生憐憫之情,看着她爲素未謀面的孩兒哀求丈夫,眼眶溼潤,不出聲息的悄然離去。
司馬懿帶領大軍,一刻不停的奔逃,突然一陣狂風,吹得人馬不穩,更離奇的是,身側的帥旗被捲入空中,飄向了遠方。
“唉,丟失帥旗,大不吉也!”司馬懿喟然長嘆,心中再度生出惶恐。
然而,隨着大軍繼續向前,司馬懿看見帥旗落下的地方,赫然站着一對夫妻。
“前方是何人!”司馬懿難眯着眼睛打量。
“父親,正是昭兒,還有弟妹!”司馬師激動的說道。
“蒼天憐憫,我兒竟然還在。”司馬懿難掩心頭的狂喜,立刻率先衝了過去,司馬師隨即跟上。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父子三人終於再度相見,相擁大哭後又拉手大笑。王元姬勉強見禮之後,心頭一鬆,便暈厥過去,自然少不了手忙腳亂。
一天之後,陌千尋率領大軍趕到,並未遇見司馬懿,得知他掉頭向東,毫不猶豫地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