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聲呵斥呂翔的,卻是他的大哥呂曠,只見呂曠一臉緊張地瞪着自己的兄弟,左右看了看周圍,幸好身邊的都是自家的親信,真正的大軍將士還在後面,呂曠這才鬆了口氣。隨即又是狠狠瞪了一眼呂翔,低聲喝道:“你個蠢貨!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那件事以後再也不許提起!你的腦袋到底還想不想要了!”
被自己大哥這麼一頓呵斥,呂翔也是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不過看了一下週圍,確定沒有什麼外人之後,又有些硬氣,說道:“大哥!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周圍都是咱們的自家兄弟,怕什麼!”
“愚蠢!”呂曠又是低聲喝罵了一句,卻又是不得不苦口婆心地勸說道:“我們現在可是在別人的屋檐下,做事一定要小心!你敢保證你剛剛所說的話一定不會傳到曹公的耳朵裡嗎?”
“呃!”呂翔本來還想十分硬氣地肯定,可一想起曹操那雙眯成縫的眼睛,呂翔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以前跟在袁紹身邊的時候,他也曾見過曹操幾面,但一直到呂翔投靠到曹操帳下之後,才發現這個身材並不高大的男人,卻是讓他無法看透!平時哪怕就是站在他身邊,呂翔都會感覺自己的後背一陣陣發寒,頓時呂翔心裡的底氣也沒那麼足了!
見到呂翔不說話了,呂曠也是長長嘆了口氣,說道:“二弟!當初我們既然做了決定,那就不能再回頭了!老老實實在曹公手下繼續幹下去吧!說不定我們兄弟倆還有翻身的機會!就算是找不到機會,我們現在就這麼平平淡淡的活下去,未嘗不是件好事啊!”
呂氏兄弟現在纔不過三十多歲,正值壯年,卻是沒想到呂曠竟然就已經有了這種頹廢的想法,聽得呂曠的話,呂翔也是有些想不通,不過他剛剛想要開口勸說的時候,突然在呂翔身邊的一名親兵大聲喊道:“將軍!你們看!前面好像有情況!”
“嗯!”一聽到親兵的話,呂氏兄弟連忙是轉過頭望去,他們這次的任務就是巡視司州各處的情況,如果是發生什麼重大變故,那是要立刻向洛陽彙報的!而兄弟兩人順着親兵所指的方向轉頭望去的時候,卻是同時身子一顫,瞳孔猛地一縮,簡直就像是看到極爲恐怖的事情一般!
只見在他們西面一片平原的地平線上,一道黑影,不,是一片黑影正在朝着他們這裡飛奔而至,遠遠望去,就好像是一片漆黑的烏雲一般!不過呂曠和呂翔哥倆怎麼說也是合格的戰將,自然不會真的把那片黑影當成是烏雲,而且,從自己坐騎所傳來的震動感,已經讓他們明白了,那片黑影是什麼!
“敵襲!”呂曠立馬就是大聲喊了起來,同時掉轉馬頭,便是對跟在後面的千餘名魏軍將士喊道:“快!快撤!有敵襲!快撤!”
此處雖然已經是快要靠近弘農,不過弘農卻是在西面,現在卻是被那突然出現的敵人給攔住了!爲今之計,也只有立刻掉頭趕往東邊的曹陽城,有城池作爲掩護,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至於留下來退敵,這個念頭根本就沒有在呂曠的腦子出現過!原因很簡單,遠遠看去,敵人的數量至少也有三四千,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要是就地迎戰,只怕連人家一個回合的衝鋒都擋不住!
匆忙間,想要讓一支千人隊改變方向逃跑,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呂曠和呂翔這哥倆並不是十分有能力的人!好不容易把兵馬掉轉了方向,敵人卻已經是越來越近了,呂曠抽空轉過頭看了一眼,眼裡卻是越發絕望了!因爲他現在已經能夠看得清楚,這支敵軍分明是一支騎兵!
在這樣的平原地帶上,步兵是絕對不可能跑得過騎兵的,這一點那是毋庸置疑的!當即呂曠便是一咬牙,轉頭對兄弟說道:“二弟!不要管這些人了!我們跑!”
“跑?”呂翔還正準備下令讓部下開始撤退呢,卻是沒想到自己大哥竟然蹦出了這麼一句,有些訝然地看着呂曠。不過等到呂翔在呂曠的示意下回頭一看,臉色也是變得慘白,只是還是有些不甘心地說道:“那,他們呢?我們就這麼丟下他們不管?”
對於自己兄弟的優柔寡斷,呂曠那叫一個急啊!直接便是喊道:“現在這都什麼時候了?能夠保住我們自己的性命就算是不錯了!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說罷,呂曠揮起馬鞭,直接便是抽在了呂翔坐騎的屁股上。那馬兒吃痛,發出一聲嘶鳴聲,便是揚起馬蹄就往前衝,連帶着前面不少自家的將士也被衝撞倒地。而呂曠也是不二話,再次揚起馬鞭,這次卻是抽打起自己的坐騎,縱馬便是跟在呂翔的後面跑去!
這次呂氏兄弟只是奉命在司州進行巡視,所以除了他們兄弟兩人之外,其他人根本就沒有配備馬匹。呂氏兄弟這麼一跑,卻是留下了這麼一大幫子魏軍將士,甚至連對他們忠心耿耿的親信也是被他們給丟棄,迎接從後面飛快趕來的那羣黑甲騎兵!
縱馬狂奔的呂氏兄弟可顧不得被他們拋棄的手下的生死了!總之,只要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那是比什麼都重要!連着狂奔了數十里,呂氏兄弟這才慢慢止住了坐騎,看着前面不遠處的曹陽城,兄弟倆總算是鬆了口氣。
呂翔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回頭確定敵人沒有追來之後,滿臉驚恐地看着同樣穿着粗氣的呂曠,說道:“大,大哥!那是些什麼人啊?是西秦軍嗎?怎麼他們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比弟弟要沉穩的呂曠深深吸了幾口氣,平穩住自己的呼吸之後,緊皺着眉頭說道:“肯定是西秦軍了!要不然,在這司州,還有誰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對我們動手?”
“西秦軍!”呂翔露出了一絲驚恐之色,雖然沒有和西秦軍交過手,但當年他們兄弟倆可是跟着袁紹一塊參加過陳留會盟的!當年在虎牢關下,羅陽所率領的勇卒軍是如何的厲害,現在都還歷歷在目啊!呂翔連忙是喊道:“怎麼可能?西秦軍不是在函谷關內的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嗯!”對於自己弟弟的疑問,呂曠卻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片刻,眼中突然閃爍起了一道精光,擊掌說道:“沒錯了!肯定是西秦軍有什麼計劃!二弟!之前你不是還在抱怨等不到機會嗎?這下可好了!一個天賜的好機會來了!我們把這件事稟告給曹公!一定是大功一件啊!”
呂翔的腦筋卻是要比自家哥哥慢上一拍,不過也是很快明白了大哥的意思,當即便是面露喜色地說道:“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太好了!這下咱們兄弟倆也可以在曹公帳下揚眉吐氣了!”說着說着,呂翔竟然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就好像自己已經得到曹操的重用成爲手握重兵的大將一般!
呂曠也是少有的急切起來,忙是推了一下呂翔,說道:“事不宜遲!我們先到曹陽休整一番!然後立刻趕去洛陽!這件事我們可是要親自向曹公稟明!可不能把這件大功勞讓給別人了!”呂曠這麼一說,呂翔也是明白過來,連忙是點頭稱是,兄弟倆就這麼縱馬飛快地朝着前面的曹陽城趕去。
曹陽城其實並不算是一個大城,但因爲距離函谷關較近,所以這些年來,曹操可是在函谷關前面的幾座城池上下了大工夫,曹陽城的城防可不比那些大城郡差多少!等到呂氏兄弟趕到城門口,卻是看到城門緊閉,呂翔急着要去洛陽領功,當即便是朝着城頭上喊道:“來人啊!還不快點把城門打開!”
呂翔喊了半天,卻是沒有見到城頭有什麼動靜,正待呂翔要發火的時候,就聽得吱呀一聲,城門卻是滿滿給打開了,從城門內,正在慢慢走出一隊人馬。
呂翔見到終於有人出來了,立馬就要開罵,雖然他們兄弟倆現在在曹操帳下並不得志,但畢竟那也是曹操直屬的部下,這曹陽城的守將就是給他們提鞋都不配!更不要說他們現在掌握了這麼重要的情報,飛黃騰達那是指日可待了,又豈會對這麼一個小小的守將客氣!可是呂翔剛剛張嘴還沒有罵出聲呢,在他身邊的呂曠卻是伸出手,把他給攔了下來。
再看呂曠,此刻卻是臉色慘白,雖然還能勉強保持冷靜,但他攔住呂翔的手臂卻是在不停地顫抖。因爲他已經看清楚了,從城門內走出的這一隊人馬裝扮,分明就是和之前突然出現的那隊兵馬一個模樣!傻子也知道,這兩夥人都是一起的!
從城門走出的人馬並不多,只有十來個人,所有人都是身穿厚重的黑甲,就連坐騎也是佈滿了重盔。其中打頭一人身材魁梧,頭戴遮面鋼盔,手持大刀,緊緊盯着呂氏兄弟,傲然喝道:“涼州勵鈍重騎龐德!奉大將軍命來此!爾等還不速速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