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看來已經有人選了?防孤陋寡聞,實在想不出什麼合適之人,願聽司空之意。”
司馬防一臉謙遜之色。
提起此事,袁逢臉上難掩得意之色。
“自數年以前,有一人任西域戊己校尉,此人帶兵有方,能征慣戰,只是年輕氣盛,不通官場之道,便因些許小事,遭人排擠,以至被罷官在家。當時老夫便看中了此人,親往隴西與其徹夜暢談,令其頓開茅塞,從此爲我所用。之後便保舉他歷任幷州刺史,河東太守,黃巾之後,舉薦其前往冀州平叛,着實立下不小的功勳。”
陳紀等人略一思量,忽然想到了這個人。
“袁公是指……董卓,董仲穎?”
袁逢捋着鬍鬚,點了點頭。
陳紀三人恍然大悟。
“無怪乎當時次陽公會忽然舉薦這個與袁氏毫無關聯之人出任如此要職,之後這董卓便如同平步青雲一般,由一個被罷免的罪臣,短短十年之間,已是破虜將軍了,此次居然做了皇甫嵩的副手,前往平定羌人之亂,老夫還以爲他暗中投靠了何進。”
袁隗笑道:“兄長當時在隴西說服此人之後,便命人快馬通報於我,故而老夫纔在朝堂上舉薦董卓。此人果然甚爲明禮,自那之後,時常會來洛陽拜見我與兄長,每逢我二人壽辰之時,都會奉上厚禮。而且他在軍中表現也屬上佳,思來想去,此人應當是最合適之人選。”
“兩位袁公深謀遠慮,陳某實在佩服萬分啊!”
這時,司馬防皺着眉頭說道:“只是這董卓如今也只是皇甫嵩的副手,協同其在涼州平叛,軍中大權並不在他手上,如何能擔當如此重任?”
袁逢笑道:“此事再簡單不過。老夫想讓皇甫嵩打勝仗,自是不易。可是想讓他打敗仗,哼哼,卻是易如反掌。”
陳紀撫掌叫好:“妙啊!只要皇甫嵩吃一敗仗,屆時我等聯名奏請,免了他的兵權,交給董卓全權統領。此次平亂大軍有七萬之衆,這董卓久居隴西,威望極高,他一出面,再加上我等暗中協助,不但叛亂能夠平定,還可以迅速招兵買馬,再有我等協助,令其坐擁十萬兵馬,絕非難事!”
司馬防似乎還有疑慮。
“這……是否太過冒險?我觀此人,其心不小,一旦擁有如此勢力,還能爲我等所掌控麼?”
袁滂有些不樂意了。
“京兆尹多慮了。董卓既然多年來一直對族兄畢恭畢敬,那多半是出自真心。更何況即便他有野心,可是他這權力,盡皆來自於我袁氏。只要我袁氏願意,隨時可以免了他的官職,斷了他的糧草,他又能奈何?”
司馬防想了想,似乎也沒什麼理由可以反駁。
“如此便是最好。”
袁隗繼續說道:“何進那匹夫,對皇甫嵩也早有不滿,因此我等之計,他定然不會反對。而且老夫已買通了何進帳下的幾名幕僚,這匹夫對張讓等人早就心生怨恨,屆時這些幕僚向他提議,召董卓進京,以平宦官之亂,哼哼,憑這屠戶心智,定會採納,如此一來,宦官伏誅,何進架空,縱然新皇是他外甥,可這朝局還不是由我等說了算麼?”
“妙極啊!如此一來,這惡事由何進去做,卻是我等在幕後得利,到時候定讓這屠夫氣得嘔血三升,哈哈!”
袁滂心情大好,完全不顧士族應有的風範體統,開懷大笑起來。
“但願別再出第二個劉赫纔好……”
司馬防微微嘆了一口氣道。
“呵呵,賢侄多慮了。且不說董卓難以脫離我等掌控,即便是那劉赫,也是覆滅在即。”
袁隗頗爲自信地說着。
“哦?莫非袁公又有了什麼計策?”司馬防好奇道。
袁隗頷首道:“半月之前,劉赫與幷州刺史丁原,一同來了一份奏報,雖說因爲沒有朝會,兩份奏報在大將軍府中,不曾公佈,不過那幾名幕僚依然告訴了老夫。”
“哦?那丁原不是已經被我等收服了麼,不知可有依照計劃行事?”
陳紀問道。
袁隗冷笑了幾聲:“丁建陽非但沒有聽命行事,反而與劉赫聯手,大敗鮮卑和匈奴聯軍,兩人立下了潑天大功,劉赫還送了丁原三萬匹上好的戰馬,二人上了奏章來請賞呢。而且丁原事後也沒有向老夫來信有所解釋,這些出身卑微之人,淨不可靠。”
“什麼!此賊安敢如此!”
陳紀等人大驚失色。
“諸位不必驚慌,此事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不過天意助我世家。那奏章剛到洛陽,還未及呈報,陛下就身體違和,不再朝會,再加上何進對那劉赫一直心存忌憚,即便進宮探視,也斷然不會向陛下奏明,我看這兩份奏章,只會一直壓在大將軍府的桌案之上,永無見天日之時。”
“好!這兩人着實可惡,仗着些許功勞,便不將我等世家放在眼中,若讓他們小人得志,豈不是要目空一切,禍亂朝綱?”
陳紀之前在晉陽城被劉赫嚇了一次,回來後一直耿耿於懷,聽到這個消息,心中自然是大感痛快。
“袁公,老夫有一建議,如今陛下抱恙,朝廷大事,皆有幾大重臣決斷,武以何進爲首,文以袁公爲首。不如趁此良機,將劉赫等人明升暗降,幽州,涼州,交州,益州等地,讓他們盡數分散,相隔千里,給那劉赫再封一個爵位,就此養老,鬱鬱而終,豈不是萬全之策?”
“妙,陳公此意絕妙。如今北方大定,諸郡收復,這劉赫小兒治理地方倒也有些能爲,使得雁門十分富庶,更兼有如此大軍,將其調走,派我等親信前往,正好可以收割其多年之成果,這纔是殺人誅心之利器啊!”
袁滂連連撫掌。
不料袁逢卻是連連搖頭。
“汝等未免太心急了些,對方畢竟也是朝廷的大功臣,如此數九寒冬,把他們逼到荒蠻之地,也不嫌吃相難看麼?就讓他在雁門多待一段時日,好好發展民生,恢復軍備,休養生息,又能如何?”
陳紀三人微微一愣,隨後大讚袁逢高明。
“還是周陽公思慮周全,讓他爲了我等而奔波,實在大妙。”
“只是不知屆時派誰前往接任劉赫最爲合適呢?”
司馬防問道。
袁滂說道:“袁氏子弟之中,便多有人傑。其中尤以公路、本初爲最佳,由此二人中挑選一人,最是恰當。”
袁逢的臉色卻是微微有些變化,不過只是一閃而逝。
“二子皆是老夫親生,本初久歷疆場,年紀也稍長几歲,雖是母系低微,但原是比公路更爲合適,只是他近年對袁氏多有不忿之意,又時常跟隨大將軍左右,其心志不可量也。”
袁逢只這一句話,衆人便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錯不錯,還是公路更爲妥當,畢竟是司空嫡子,自是比旁人靠得住一些。”
“好了,此事就此定下。董卓那邊一切事宜,老夫與次陽自會妥當安排,其餘事務暫且無須理會,如今正是緊要關頭,有什麼風頭便讓何進去出吧,我等務求安穩爲上。”
“司空教誨,我等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