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衆人皆驚!
“葉……葉祥……你便是當今天子麾下,號稱第一神箭手的葉元慶將軍?”
劉備有些不敢相信,反覆打量着對方。不過一來此時天色昏暗,並不能看得十分清楚,二來他上次和葉祥見面,已是之前討董聯盟之後追隨劉赫到了洛陽,距今都四五年了,因此一時之間,劉備也並不確定。
葉祥往前走了幾步,對劉備和陶謙保全示意:“在下奉陛下之命,特來徐州調解,只是路途遙遠,又有其他事情尚需準備,故而來得稍晚了一些,還望二位多多包涵。”
陶謙驚喜不已:“徵西將軍太客氣了,老夫……老夫萬想不到陛下會派您前來,我徐州有救了……”
這葉祥的射術,衆人早有耳聞,早年前劉赫在雁門之時,這葉祥就以精湛的射術,將不少以騎射著稱的胡人大將,都殺得片甲不留,至今步度根等鮮卑三族之中,不少將領還對他多有敬佩。
方纔他小試身手,射出的那一箭,明顯射術就比夏侯淵和太史慈要勝出不少,比起傳聞之中,更加強大,陶謙等人,自然是對他信心百倍。
曹操卻是心中大呼不妙,不過他是何等梟雄,並沒有因此驚慌。
“原來是徵西將軍大駕光臨,曹某有失遠迎,還望恕罪。不知將軍千里迢迢來到徐州,所爲何事?”
葉祥遠遠和他對視了一眼:“在下方纔所說,曹將軍沒聽到麼?”
曹操笑了笑:“曹某自然是聽到了,只是好奇,這陶謙匹夫,殺害家父,罪大惡極。家父雖說當初被陛下褫奪了爵位,可終究也是前朝廷重臣,今不曾犯下任何罪孽,就被老賊肆意殺害。曹某曾上書天子,請求天子做主。如今朝廷不爲家父致死嚴懲兇手也就罷了,還來救此老賊,這是何故?”
他初時面容中帶着笑意,可是這話說着說着,臉色就漸漸冷了下來,最後一句話,語氣之中明顯帶着幾分寒意和殺機。
說話的同時,他不斷朝葉祥身後的樹林中看去,想要打探出樹林中究竟有多少兵馬,不過夜色昏暗,樹林之中除了偶爾有些異動之外,再也看不出什麼其他的情況。
葉祥聽了他的話,只是微微一笑。
“陛下曾說,陶謙刺史,對朝廷忠心耿耿,對百姓仁愛有加,乃是難得的仁人君子,既無野心,更無膽量,會去公然殺害曹將軍之父,此中定有誤會。曹將軍不善加查證,就妄動刀兵,企圖殺害朝廷封疆大吏,莫不是有何不良居心?”
葉祥語氣雖然十分平淡,聽上去沒有半分叱責之意,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位徵西將軍此次來徐州,絕對是有備而來,當今陛下對曹操,也明顯有了責難之心。
曹操眉頭一皺,總覺得葉祥的這份從容有些不對勁。
“難道天子查出了什麼?不可能啊……”
不過儘管心中有了懷疑,可曹操氣勢上卻不肯這樣輕易認輸,他佯怒問道:“徵西將軍此話何意?莫非曹某會自己殺死生身之父,嫁禍他人,就爲圖謀他徐州的城池?我大漢向來以忠孝爲立國之本,天子如此對臣下妄加揣測,阻撓臣下爲父盡孝,是何道理?曹家世代忠烈,爲國盡忠,曹某雖不敢有不臣之心,可這般屈辱,在下也絕難忍受,必要上洛陽,向天子討個公道!”
他一番話說得義正言辭,夏侯淵等人,聽了之後,個個義憤填膺。
葉祥的臉上,忽然現出一副有些意味深長的笑容。
“哦?果真如此麼?”
他這一笑一問,讓本就多疑的曹操,此時心中愈發驚疑不定。
不等他回話,曹德便已經忍不住了。
“徵西將軍,你莫要欺人太甚!今日這陶謙是必死無疑,莫說是你,便是天子劉赫親至,也不能擋我!”
“大膽!”
剛剛還看起來十分平靜的葉祥,忽然暴怒不已。
“二弟小心!”曹操驚呼了起來。
只見一支利箭,如同一條黑色的毒蛇,忽然從黑夜之中鑽了出來。
“噗……”
利箭射穿了曹德的胸口,生生將他從馬背上帶飛出去,最後插入了身後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
曹德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低頭看着胸口的箭羽,頭一歪,氣絕而亡。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人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不過緊跟着曹操等人便反應了過來。
“豎子安敢如此!”
曹操眼睜睜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弟,就這樣被掛在了一棵樹上,死狀何其殘忍,讓他登時怒髮衝冠。
隨着曹操這一聲怒喝,他麾下衆將,以及數萬士兵,都殺氣騰騰地看向了葉祥,彷彿隨時隨地都會如狼羣撲羊一般,將他大卸八塊。
葉祥見狀,毫不示弱:“曹德對天子出言不遜,對朝廷多有不敬,其罪當誅!爾等莫非想步他後塵?”
他非但不後退,反而向前步步逼近。他終究是代表朝廷,尋常曹軍士兵,豈會有曹操這樣的心志?在他們眼裡,朝廷便是天下最大的,自己如何能與朝廷敵對?
因此,葉祥每近一步,曹軍倒是退一步。
夏侯淵怒道:“爾等做什麼?他不過是隻身一人,如今殺了曹德將軍,便是有天大的理由,今日也定要……”
“妙才,住口,不得無禮!”
曹操幾乎是咬着牙吼出了這一句,讓夏侯淵大感驚訝。
“孟德,你……”
“閉嘴!”
夏侯淵見曹操雙目凸起,雙手緊緊握拳,顯得憤怒無比,卻又似乎在強行隱忍。
曹操死死盯着葉祥:“徵西將軍,舍弟縱然言語有所冒犯,卻也不過是一時情急所致,我曹家對朝廷忠心一片,鎮守一方,履歷功勳,將軍僅憑些許小錯,便殺害舍弟,這莫非也是陛下的旨意不成?將軍若不能給曹某一個交代,請恕曹某今日無禮了。”
他此刻心中怒火滔天,將之前對葉祥身後樹林中可能存在的“伏兵”之疑惑,也全部拋諸腦後去了。
葉祥笑道:“對我無禮?這麼,你想擅殺朝廷重臣?”
曹操冷聲道:“在下爲父報仇,討伐真兇,合乎禮法道義。陛下阻我報仇,陷臣子於不孝在前,指使將軍,殺臣子之親屬在後,這番道理,曹某定要向陛下問個明白!今日將軍與曹某結下死仇,曹某即便殺了你,也是義之所在,就算陛下,也不能因此怪罪於我。”
他這話音一落,夏侯淵與曹洪兩人,分別率領一隊兵馬,緩緩朝葉祥所在的位置圍了過去。
葉祥冷冷地瞥了一眼這兩位曹營大將,隨後說道:“好一個忠心耿耿,好一個爲父報仇,曹將軍可真是大義凜然啊。哦不……我想,應該說你是道貌岸然纔對吧?”
“你胡說什麼!葉將軍,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衊曹某,真以爲曹某不敢對你做什麼不成?”
曹操拔出倚天劍,正準備下令,讓夏侯淵與曹洪上前擊殺葉祥。
“這廝背後定是疑兵。朝廷大隊兵馬出洛陽,即便不走兗州,而是繞道冀州青州趕來,也必定難逃我的耳目。此人虛張聲勢,若被他逃脫而去,德弟方纔一番話,朝廷添油加醋一番,便可藉機興兵討伐於我。只有將其連同劉備等人,斬殺於此,隨後上奏朝廷說不曾見過葉祥,將此事推到泰山寇身上,則萬事大吉。”
曹操將倚天劍向前一指:“將此人拿下,交付陛下處置!”
“殺啊!”
夏侯淵與曹洪早就忍夠了葉祥,一聽到命令,便迅速衝了上去。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華?”葉祥冷眼觀望,擡起手中五石強弓——破雲弓,搭上了這強弓專用的箭矢。
夏侯淵與曹洪二人見識過他那驚世駭俗的箭法,自忖一旦遇上,必難倖免,因此趕忙閃身躲開。
卻見葉祥一箭射出,並未射中任何一個人。
衆人忽聽得“嘎吱”一聲,循聲望去,竟然是“曹”字大纛旗應聲倒下。
軍中大纛,相爭的乃是軍心,纛旗一倒,曹軍的士氣頓時大降。尤其是葉祥的這手射術,再次讓衆人驚歎不已。
葉祥距離那面纛旗,沒有三百步,也有二百六七十步,如此距離之下,夏侯淵自忖,自己射出的箭矢根本難以企及,而葉祥非但能夠射中,而且依舊有如此強大的力道,能將旗杆射斷,這射術之強,再次刷新了衆人的認知。
曹操雖然距離葉祥過三百步,按理說弓箭絕難射到如此之遠,可他還是不由得向後連退,額頭上也是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