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曹操雖然一時驚懼,但很快便重新打起了精神。
“徵西將軍看來是執意要與曹某過不去了?不知是曹某過去得罪了將軍,還是將軍奉了陛下旨意?”
葉祥回道:“葉某雖不是什麼清雅高潔之士,卻也絕不會爲一己之私,壞國家大事,何況我與將軍,少有謀面,談何得罪?這自然是陛下的旨意。”
曹操心頭一沉,雖然這一點他早就想到了,但此時聽葉祥親口承認,還是讓他難免起了三分懼意,畢竟自己如今大計未成,徐州不曾得手,還難以和朝廷抗衡。
“陛下何故爲難曹某?”
葉祥笑了幾聲:“何故?曹將軍何必明知故問,難道真的要在下將這層窗戶紙捅破麼?”
說話間,他身後的樹林又一陣閃動,曹操再次警覺起來。
“難道那後面果真有大軍埋伏?久聞葉祥統領的神機營,乃天下弓兵之精銳所在,訓練之嚴,器械之善,四海之內,莫能擋之,若是真的帶了神機營來此,這倒是麻煩了……”
曹操雖然對自己的軍隊也頗有自信,這幾萬大軍,單獨對上葉祥的一萬神機營,他有十成把握取勝,可一旁還有劉備等人虎視眈眈,意圖復仇,雙方聯手起來,自己勝算可就不高了。
曹操帶着一絲謹慎地問道:“怎麼?將軍要以神機營的利箭,將曹某變成和舍弟一樣麼?”
張飛這時嚷嚷道:“哈哈,葉將軍,快射,把你那神機營叫出來,給這幫混蛋一個個全都射成刺蝟!”
葉祥微微一笑:“神機營?呵呵,在下此次隻身出洛陽,豈有什麼神機營隨行?想必曹將軍早已在各處派出暗探和斥候,有沒有大軍從洛陽出發,曹將軍豈會不知?”
“啊?你一個人?”張飛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下來。
“乖乖,你比俺老張膽子大,俺老張服你。”
他對着葉祥豎起了大拇指,而劉備、陶謙等人,則是臉色忽然一陣絕望。
“這……這葉將軍也太實在了些,就算沒有帶大軍前來,也不必直說出來啊,這下可完了……”
糜竺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
曹操聞言,先是一喜,不過很快又謹慎了起來。
“哦?沒有帶大軍前來?那不知將軍身後是何人?”
葉祥回頭看了看:“在下身後之人,曹將軍還是不要知道爲妙。陛下有旨,曹將軍若是懸崖勒馬,及時醒悟,將大軍撤出徐州,朝廷可不予怪罪。”
“孟德,不必與他廢話,此人故弄玄虛而已,看我擒他!”
夏侯淵早就看葉祥不爽,曹操看他主動請纓,想着由他試探一番也好,無論葉祥是一個人,還是身後有幫手,亦或者有軍隊,自己探明清楚,總好過在這裡驚疑不定。葉祥兩箭一出,尤其是纛旗一斷,自己軍心本就不穩,再這樣猶疑下去,舉棋不定,更是犯了兵家大忌。
“葉將軍當真不肯請出身後之人相見?”曹操有些咄咄逼人道。
葉祥淡淡說道:“葉某說了,這是陛下的旨意,想要給將軍一條活路,一份顏面。將軍如果要硬逼的話,只怕對將軍沒有好處。”
“哼,好一個如簧巧舌。既然如此,休怪在下無禮了。”
曹操這時已基本認定葉祥是在故弄玄虛了,他對夏侯淵和曹洪使了個眼色,兩人各領兵馬,再次衝殺了過去。
“葉將軍小心!”劉備驚呼起來。
“可恨這些曹軍圍困四周,否則俺老張定要去與葉將軍並肩作戰。”
“當今天子,果然麾下豪傑極多,真不愧爲一代雄主也。”陳登感嘆着。
這眨眼功夫,夏侯淵與曹洪,已經衝到了葉祥的不遠處,然而葉祥卻站立原地,紋絲不動,既沒有再次射箭,也沒有提起長槍對敵,彷彿是要束手就擒一般。
“嗯?”曹操見狀,心中再次起了疑心,可事到如今,已經容不得他反悔了。
兩隊兵馬,很快就殺到了葉祥面前,跑在最前面的幾個士兵,心中欣喜難耐,要是能殺死這樣的大將,那必定能得不菲的賞賜。
而陶謙等人,則紛紛閉上眼睛,不忍看到葉祥血濺八步的慘狀。
就在這些兵器即將刺中或砍中葉祥之時,葉祥身後忽然發生異變。
四把寒光閃閃的纖細長刀,被一根細細的鐵鏈拴着,陡然從後面的黑暗之中射了出來,正中四個衝在最前面的四名曹軍士兵。
那四人根本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更不清楚自己是死在誰的手上,便轟然倒地。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夏侯淵和曹洪趕忙叫停衝殺過去的大軍,帶着三分驚懼和三分戒備地看向葉祥身後。
葉祥嘆了一口氣:“哎,陛下猜得果然不錯,曹將軍還是選擇了這條路,既然如此,從此刻起,曹將軍便是朝廷叛逆,尊陛下旨意,即日討伐。”
隨後,他對着身後招了招手:“出來吧,讓曹將軍看看,他一直想要見的人。”
曹操十分震驚,這震驚既有對那四把突然出現的怪異非常的長刀,也有對葉祥所說的“朝廷叛逆,即日討伐”這句話。
按照他的計劃,自己在奪取徐州之後,不出半年,就可傭兵不下四十萬,屆時自己輕易便可攻取青州,隨後再連攜益州劉焉,三路出兵。劉焉攻涼州,自己分別攻打冀州和司隸,最終奪取洛陽。
到了那時,自己纔是大漢的中興功臣,劉焉這等廢物,自然會被自己一腳踹開,他聯合天下士族,重新擁立獻帝登基,自己上有擁立之功,下有士族呼應,不出數年,便可掃平天下,肅清宇內,士農工商,各歸其位,還這大漢一個朗朗乾坤,斷不會如當今天子這般,士不士,農不農,工者受爵,商賈得封,簡直不成體統。
然而,自己計劃尚未成功,就不得不提前和朝廷敵對,這讓他不免產生了一絲驚慌。
可是,當他看到那黑暗之中走出來的幾個人,尤其是看清其中一人的長相之後,這份震驚和驚慌之情,卻是再次提升了數倍不止。
“你……你們……”
葉祥笑了笑:“怎麼,曹孟德,你還有何話可說?”
這走出來的,只有五個人,其中四人,一襲黑衣,頭戴一個鷹臉面具,手中一把柳葉一般的長刀,看起來十分詭異。
而他們四人同時押着一個全身綁縛,口中塞着布條的老者,那老者神色驚恐,不是別人,正是曹操的生父——曹嵩。
劉備等人雖然不認識曹嵩,可陶謙卻是十分熟悉,他一見曹嵩,當即驚呼起來。
“曹……曹嵩兄?你……你沒死?”
陳登最先反應過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好一個曹操。竟然令其父詐死,假裝爲張闓所害,如此便可名正言順,奪取徐州。”
他旁邊的馬車之中,陳珪也走了出來:“想必那張闓早被曹操收買了,故意配合,演了這場戲。”
陶謙又氣又急:“曹孟德……你……老夫一向與令尊交往甚厚,對你曹家多有敬重,你……你何故要如此對待老夫……我……咳咳……”
葉祥看向了陶謙:“陶刺史便是太過老實了。如今天下紛亂,野心勃勃之輩,不知凡幾,徐州之地,富庶非常,曹操想必已是眼紅多時了,若不能找些藉口,他如何能來奪這徐州城池?”
隨後,他又扭頭看向了曹操:“曹孟德,你如今還有何話說?收買張闓,假意其刺殺你父曹嵩,加罪於陶刺史,出兵吞併徐州,單憑這一件,已是殺頭大罪。本將軍帶來陛下旨意,你非但不從,反而屢屢對本將軍出手,妄圖將我斬殺,更有令弟對朝廷和陛下出言不遜,犯大不敬之罪,如此大逆不道,雖誅滅九族,不能抵其罪。”
葉祥的話音,越說越重,說到最後,已是殺機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