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孟寶手掌一顫,手裡握着的酒爵掉在地上。
“孟帥,高唐城丟了,官軍不計其數啊。”
從高唐城逃過來的潰兵跪在地上,滿身血污。
孟寶眉頭一皺,他佔據平原國以來穩穩當當的,雖然之前聽說青州出了個劉燁攪動風雲,可是畢竟隔着一條黃河,孟寶也沒當回事。他早就存了當山大王的心思,如今廣宗城人公將軍張樑被圍,遣使四面求救,孟寶卻只當沒看見。
開什麼玩笑?廣宗城七八萬人都被堵在裡面,自己麾下萬把人能起得了什麼小水花?在這平原城裡,好酒喝着,美人玩着,真他娘痛快。
孟寶畢竟是個黃巾大帥,隨手就把懷裡的美人兒推了出去,衝上前去,一把攥住了潰卒的領子,鼻樑幾乎頂在了潰卒的臉上,口中噴出熱氣。
“官軍到底有多少人,又是何人領兵?”
那潰卒嚇的一愣,孟寶手上用力,勒得那潰卒面色發紫,急忙喊道:“四面城頭都是官軍,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怕是青州得勝的官軍,殺奔平原來啦!”
孟寶大怒,隨手就把那潰卒摔了出去,怒哼一聲。
“關閉四面城門,一個官兵也不準放進來。”
孟寶一聲令下,平原城的城門頓時就被關了起來,平常在城裡無所事事的黃巾賊也急忙披上衣服,拿起兵戈衝上城頭,立在城頭上。
城門足足關了一個白天,城外卻是一個人影也無,等到晚上,遠遠的只望見一小搓人朝着城頭遠遠的走了過來。
守城的黃巾賊小頭目頓時來了精神:“都別睡了!來人了,他孃的弓箭手呢,給老子上來。”
黃巾賊大多都是短兵相接,不過也挾裹了不少官軍中的弓箭手,而且太平教徒也不乏獵戶,因此弓箭手還是有一些的,十幾個弓箭手趴在城頭上,張弓搭箭,周圍則有步卒舉起了火把,城頭上火光閃爍。
而這時遠遠的靠着火光已經能夠看清城頭下的到底是什麼人,只見得一行人十幾個都頭裹黃巾,看樣子好像是同袍。
不過那黃巾賊小頭目還是不敢大意,劈頭蓋臉奪過一張弓箭,嗖的一箭就射了出去,這一箭朝着當頭那人就射了過去,多虧他背後一員壯漢揮刀格開了這一箭,他才倖免於難。
“汝瘋了不成?好好看看本帥是誰!”
王渾好不容易趕到了平原城頭下,剛要歇口氣,迎面就是一箭射了過來,幸虧這個“張遁”見機快,要不然他當場就得被射死。
黃巾賊小頭目眉頭一皺,隨手扔下去一個火把,張遁伸手拾了起來,映紅了王渾一張滿面肥油的面孔,只不過他強壯鎮定的樣子,看上去實在是有些滑稽。
黃巾賊小頭目吃了一驚:“王帥?您不是在高唐城麼?”
王渾破口大罵:“你這渾人,不知道官軍殺進高唐城,要不是本帥福大命大跑了出來,腦袋就留在高唐城了。”
小頭目撓撓頭:“王帥,這黑燈瞎火的,俺……”
“你少說廢話,快開城門,本帥有要事給孟帥交代,緊急軍情!”
“可是孟帥有令,白天黑夜均不得打開城門,違者立斬之,俺也是……”
王渾大怒:“快開門,延誤了緊急軍情,你有幾顆腦袋夠砍得?”
小頭目沒辦法,只好下令打開城門,讓王渾一行人走進城中,王渾也不廢話,直接走向帥府,也就是之前的郡守府。
郡守府的衛士也認識王渾,自然把他放了進去,不過張遁一干人等則是留在外面。
孟寶正爲了如何應付官軍的事情而發愁,看到王渾跑了進來,又驚又喜。
“王渾,你這小子還沒死?”
王渾臉上肥肉一擠,硬生生從眼裡擠出兩行清淚:“孟帥,俺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孟寶激動的抱住王渾,忽然面色一變,一腳揣在王渾肚子上,把他踹的後腦勺碰到地板上,這一腳把王渾給踹懵了。
“高唐城被官軍攻陷,足足有上萬之衆,固守四門,汝是怎麼出來的,難不成是投降了朝廷,背叛了大賢良師!”
孟寶單手握住刀柄,用力之下骨節突出,指骨咯吱咯吱發出脆響,似乎只要王渾敢說一句渾話,這一刀就要砍下他的腦袋。
王渾一愣,猛地嚎哭出聲,膝蓋跪在地上,一步一步擦着地板,兩手死死地抱住了孟寶,眼淚鼻涕一水兒摸在孟寶的褲管上。
“孟帥!俺王渾怎麼會背叛大賢良師,俺能逃出生天全靠着手下兄弟生死不棄啊。”
“他們就在外面,不信您叫進來問問!”
看到王渾一副被冤枉的樣子,孟寶握住刀柄的手緩緩鬆開,遲疑道:“當真如此,那你怎麼沒有被官軍抓住?我從高唐逃過來的潰卒那裡都聽了,官軍合圍四面城門,少說也有幾千人。”
王渾抽噎道:“孟帥別聽他們胡說,官軍雖然合圍四面城門,不過只有一千餘衆,全仗着騎兵突入城內,把大夥兒趕了出來,剩下的步卒堵在城門就砍,他們哪裡知道官軍有多少人。”
孟寶眉頭一皺:“真的只有一千多人?”
王渾急忙點頭:“俺以項上頭顱擔保,官兵不過千餘人,咱們平原城足足有上萬人,若是孟帥帶領之下,定能掃除官軍。”
孟寶也不敢全信王渾的話,於是乎先讓王渾滾了出去,自己一個人在燈火通明的郡守府中思索。
王渾被趕了出來,不過總算保得一條性命。
“張兄弟,你放心的跟着本帥,孟帥對本帥一直很器重,跟着本帥,遲早讓你做親兵統領。”王渾對孟寶痛哭流涕,對張遁卻挺直了腰板,一副依舊是大帥的樣子。
張遁拱拱手:“王帥死裡逃生,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某當誓死追隨王帥。”
王渾很是高興,轉過身來朝着孟寶安排給他的一棟富戶住宅去了,而張遁則是露出了神秘莫測的笑容。
這一晚依舊是相安無事,平原城四面城門關的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