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燁策馬馳上丘陵,居高臨下的觀望,頓時眉頭一皺。
只見得黃巾賊早就捨棄了圍三闕一的方略,轉爲四面圍攻,因此官軍面臨的壓力十分之大,每時每刻都有黃巾賊從城頭掉下去,也有傷重被擡到城中的官軍。
長社城中的喊殺聲遠遠的傳了過來,震盪在天地之間,饒是歷城軍精銳,也不由得微微色變。畢竟十萬黃巾賊的確是前所未有的場面,歷城軍不過千人,等同於人人都得是百人敵。
劉燁臨丘眺望一陣,調轉馬頭轉過身來,奔下丘陵。
歷城軍人人面有懼色,而劉燁則是面色如常,下令道:“下馬歇息,生火做飯。”
歷城軍戰士下馬,放任馬兒啃食青草,拿出了身上揹着的乾糧,從附近的河中取水,架起鐵鍋,煮食乾糧。
歷城軍長途跋涉,剛剛經歷了幾個時辰的路程這纔到了長社外圍,若以疲兵衝擊軍陣,不免傷亡慘重,況且士卒畏戰,必須想法振作士氣才行。
劉燁坐在士卒中間,絲毫沒有將帥架子,左手握着乾糧,右手拿着乘水的皮囊,吃的和尋常士卒並無不同。
這時,身邊不遠處,一名士卒手掌不穩,乾糧掉在地上。
“怎麼,不想吃啊?”
劉燁問了一句,那士卒急忙把乾糧拿了起來:“不是,軍侯,俺……俺有些害怕。”
劉燁微微一笑,自顧自的吃着乾糧,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有的士卒忍不住發問:“軍侯,黃巾賊數十萬之衆,咱們就一千人,您不害怕麼?”
劉燁哈哈一笑:“有什麼好怕的?某自歷城起兵以來,大小十餘戰無不是以少勝多,三百卒破賊帥周駿三萬兵,兩千卒破徐和六萬,某隻怕黃巾賊太少,如今十萬之衆,剛好殺個痛快!”
主帥談笑自若,歷城軍漸漸心安下來,只是加快進食,然後坐在地上,互相之間依着後背休息,恢復精力和馬力。
長社城和外圍幾乎是兩個天地,長社城中殺聲震天,滿地流血,而外圍則是一片風平浪靜,歷城軍閉着眼,打着鼾聲,有幾個心大的直接就睡過去了。
“軍侯!”
劉燁派出去四名探哨,紛紛跑了回來,向劉燁報告外圍情況。
長社外圍其實聚集了數千官軍,都是來自豫州各地的郡國兵,皇甫嵩奉命征戰穎豫,被天子授命都督豫州軍事,因此下令調動當地守軍前來。
不過這些郡國兵缺乏訓練,用來守城勉強可以,指望他們野戰破賊,那就未免期望太高了。
管亥提議道:“軍侯,不如我軍邀請豫州諸軍與我軍合流,說不定一戰可以緩解皇甫郎將的壓力。”
劉燁笑笑,看向于禁。
“文則,你說呢?”
于禁始終是一副面色如常的樣子:“豫州諸軍畏賊不敢戰,逡巡不前,我軍邀請只怕也不會答應,何必白費力氣呢?”
歷城軍總共就一千人,即便來了也不過是杯水車薪,豫州軍肯定不樂意聽從劉燁的調遣,問了也沒用。
“養精蓄銳,再過一個時辰,我軍從北面發起進攻,務必要一舉緩解長社城的壓力!”
軍令如山,劉燁的軍令發佈下去,歷城軍人人面色嚴峻,抓緊時間休息,畢竟一個時辰之後需要面對的可是整整數十萬黃巾賊,就是站着不動讓他們殺,殺到刀捲刃了也殺不完。
而豫州軍這個時候也知道劉燁到來,紛紛打探消息。
“哼哼,這羣青州兵看來也不過如此。”
“就是,遠道而來,不照樣在長社外圍逡巡不前麼?”
“不要管他們了,還是守好營盤,萬一波賊揮軍來攻,立刻腳底抹油。”
劉燁之前雖然在青州兩番大破黃巾賊,但是功勞卻被濟南國相和青州刺史龔景幾人分潤了去,破賊成了龔景主導,而他和劉備僅僅處於“參與”地位,所以僅僅在青州境內有猛將之稱,豫州人還不知道他的厲害。
不過不要緊,很快劉燁就要用這一戰,讓他的大名響徹整個豫州。
此時長社城的防禦戰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礌石滾木幾乎都被扔完了,因此官軍只能夠和登上城頭的黃巾賊短刃相搏,傷亡數字向上激增,皇甫嵩都感到壓力頗大。
而黃巾賊則是越發的興奮,大部分兵力都調到了前線,波才更是除了留下劉闢之外,會同諸將親往督戰,一時之間長社城搖搖欲墜。
而一個時辰同樣也過去了。
劉燁一直端坐在地上,驟然睜開雙眼,面色爽利。
“結陣!”
歷城軍軍紀嚴明,聽到命令,立刻密集列陣,步卒結成方陣,而騎卒則是紛紛上馬。
劉燁翻身上馬,長槊指向歷城城頭。
“豎旗!”
膀大腰圓的親衛雙臂奮力,舉起一面劉字大旗,旗幟被勁風吹拂的烈烈飄揚。
“擂鼓!”
劉燁從懷縣用金銀糧草徵發了兩百民夫,平常揹着糧草等軍用物資,此時從騾車上卸下來十餘面戰鼓,從民夫中選了十幾個壯漢,用力擂響戰鼓,發出一道道振聾發聵的響聲。
“告訴豫州軍,告訴長社,我等來也!”
劉燁縱馬馳出,五百騎兵聚在身後,兩千只馬蹄敲擊大地如同兩千只鼓槌,聚集成了一個錐形陣式,對準黃巾賊的後軍殺奔而去。
而在長社外圍的豫州軍則是驚呆了,幾個軍司馬看着豎起的劉字大旗,聽着隆隆作響的戰鼓聲,不由得目瞪口呆。
這小子,要憑藉一千人,挑戰黃巾賊十萬之衆?
幾張臉面面相覷,不知道這隻青州兵是不是瘋了。
“咱們,救是不救?”
“救什麼!青州的黃巾賊之前被一掃而空,怕是這隻青州兵還以爲自己天下無敵了,讓他們在黃巾賊面前撞個頭破血流也好,哼。”
豫州軍雖然驚訝於劉燁真的發動進攻,但是卻並沒有跟隨劉燁一起進攻,死道友不死貧道,越是危難之際,人們就越喜歡如此。
而在長社城頭。
孫鐸滿臉是血,奮力一斧將面前的黃巾賊劈死,猛然轉過身來。
“郎將……好像是戰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