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聽到李易來了,小諸葛亮略顯苦惱的抓了抓腦袋,就要出去迎客,雖然不明白兩位姐姐剛纔爲何態度古怪,但李易是他叔父請來的援兵,還是他未來姐夫,這個禮數無論如何都不能缺的。
但諸葛亮剛剛站起來,就被諸葛嫺一把拉住,同時,諸葛婉也把剛剛爬起來的諸葛均給抱了起來。
在兄弟二人不解的目光中,諸葛嫺將諸葛亮塞給了諸葛婉,諸葛婉二話不說就拉着兩人往後走去,同時,諸葛嫺在他們身後鄭重交代:“我會說你二人睡下了,千萬不要發出響動!”
“二姐,爲什麼,我應該……”
“不用說了,聽話,快走!”
諸葛亮還想掙扎以下,讓自己表現出如今家中頭號男丁該有的作爲,只可惜,這位將來大名鼎鼎的諸葛武侯,卻是被他的姐姐單手就給鎮壓了,連個理由都沒有。
看到兩個弟弟應該沒事了,諸葛嫺深吸了口氣,對一臉驚愕的侍女淡淡道:“隨我一起迎接襄侯吧。”
“是。”
侍女小聲應着,雖然諸葛嫺沒有叮囑她,她也絕對不幹將方纔的話亂說,畢竟誰也想不到,平日裡柔柔軟軟,看上去跟溫水一樣的諸葛姐妹也有這麼幹脆的一面。
然而,侍女卻不知道,在她轉頭後,諸葛嫺臉上的淡然旋即就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慌得一筆”。
她不敢讓諸葛亮見李易,可實際上,她自己要見李易的時候也慌啊。
剛剛諸葛婉的猜測非常邪惡,將李易當成了喜好**的那種人,這讓她們姐妹如何不怕?
不要說諸葛婉想的太多,實在是諸葛亮長的脣紅齒白的,太過討人喜歡了,而李易見諸葛亮的時候還動手動腳,再加上諸葛亮自己說看到李易有點畏懼,這就難怪她們想歪了。
諸葛亮可是諸葛家未來的頂樑柱,那種事情她們就算是死也不願意看到的,因此,纔會叫諸葛亮與諸葛均藏起來,之前更是讓他們寧可留在袁術這虎狼之窩,也別去南陽。
雖然袁術也不像是好人,但跟着袁術總比那啥要好。
只是,諸葛嫺很擔心,她們現在無權無勢的,說仰仗的只是袁術對諸葛亮的一時寵愛,聽起來還不錯,但實際上一點都不靠譜,萬一李易真個想對他們做些什麼,袁術會保他們麼?
思索間,諸葛嫺已經走到了前院,雖然光線很暗,但接着門口的燈籠,還是能看到一個人影負手站在門口,雖然遠遠的看不清樣貌,但可以看得出,那人站立的時候腰背筆直,隱約給人一種精神頭很足的感覺。
再加上對方只是站在門口,並沒有貿然入內,而且雖然是深夜,但好像也沒帶什麼護衛同來,不像是要欺負人的樣子,這讓諸葛嫺稍稍鬆了口氣,感覺這人還成。
不過很快,想到李易對他弟弟那有些叫人想歪的舉動,緊跟着又是一陣惡寒。
定了定心神,諸葛嫺小碎步邁開,快走幾步,走到門廊下對着李易做了個萬福,輕聲道:“小女子見過襄侯,讓襄侯久候,還望襄侯見諒。”
李易早就聽到身後動靜,是有意等對方先說話的,不過,李易以爲出來迎接的當是諸葛亮,不想卻是個女聲,聽着年紀也不大,這讓他很是詫異,畢竟除非必要,這迎來送往的,自然應當是諸葛亮出面纔對。
李易轉過身還了一禮,笑道:“客氣了,其實還是李某入夜來訪,太過唐突,還望小姐莫要怪罪纔是。”
說罷,李易才放眼打量面前的少女,只見她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身形婀娜,眉眼之間與諸葛亮頗有三分相似,但因爲是女子,卻是柔美了許多。
李易當即確定,這必然是諸葛亮兩位姐姐之一了,同時也讓李易暗暗送了口氣,當初諸葛玄求他救人的時候,李易奔着賊不走空和利益最大化的原則,想都不想就把人家兩個女兒都要了,卻是沒去想她們是美是醜,直到李易開始了揚州之行,這纔開始考慮這個關係到自己生活幸福的問題來。
好在,諸葛一家的基因沒有讓李易失望。
要知道,在這之前,李易可是做好準備,就算這兩位姑娘長的不好看,爲了諸葛亮,他也照收不誤的。
想到這裡,李易舒了口氣至於,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
這時,諸葛嫺也在擡頭打量李易,見他望着自己眉眼含笑,半眯着眼睛,臉上就跟開了幾百朵花似的,當即就想起了諸葛亮說過,李易貌似也是這樣對她弟弟笑的,頓時,諸葛嫺打了個激靈,趕忙低頭,道:“還請襄侯入內。”
“那有勞了。”
李易笑着應了一句,心裡卻是好生奇怪,這姑娘剛剛貌似哆嗦了一下?
可是自己明明已經笑的很溫暖了啊。
當下諸葛嫺在前帶路,李易跟在後面,則是打量着院子,不得不承認,袁術對他們真不錯,這麼好的宅子,在宛城那邊一共也沒幾處,但袁術卻給了諸葛家這樣的待遇,可見是真的在意諸葛亮呢。
這讓李易感覺有些不太好,擔心袁術會不放人。
很快,諸葛嫺請李易在到了屋中坐下,又親自給李易奉上茶水,問道:“不知襄侯今夜來此爲何?”
李易左右看了看,不見諸葛亮,又撇了一眼旁邊的矮几,那裡擺着四個茶碗,茶湯還有剩餘,顯然之前最少有四人在這裡,而且李易能感覺自己下面的坐席上帶着溫熱,顯然那四人是剛剛離開不久。
不是李易給自己臉上貼金,按照現在的情況,他來諸葛家,諸葛家的人應該很歡迎他纔是,就算不歡迎,但躲起來算是怎麼回事?
再聯繫一下之前諸葛嫺那略顯有些不太尋常的反應,李易心中微微一動,沒有回答問題,而是反問道:“我的來意姑娘難道不知麼?”
諸葛嫺先是一怔,緊跟着雙頰緋紅,她之前光顧着爲諸葛亮擔憂了,卻是忘記了一個問題,面前的這位,可是她和妹妹的未來夫君啊!
“我……我不知……”
雖然因爲諸葛亮的事情生出了一些怨念,但少女終究是少女,驟然遇到了自己的未來夫君,如何能不羞澀?
看着面前少女的模樣,李易感覺好笑,這姑娘的氣質其實與蔡琰挺像的,不過蔡琰更文青一些,可面前這位,雖然年紀小,卻已經透露出了幾分賢妻良母的特質,這點又與伏壽比較貼近。
“咳咳。”
李易清了清嗓子,道:“好了,剛纔我發現你看我時眼中似有畏懼,所以故意說笑兩句,免得讓你緊張。”
諸葛嫺一怔,他是在逗自己的?
無視了對面那略有幽怨的目光,李易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件,放到諸葛嫺面前,道:“我今次來揚州,特爲將你姐妹二人,還有諸葛亮兄弟接回南陽安頓,所以,雖然不知姑娘爲何對我似有忌憚,但還請姑娘相信我,這裡有令叔父親筆書信爲證。”
聽說是諸葛玄的信,諸葛嫺顧不得再想其他,趕忙打開,只見果然是諸葛玄的親筆信,上面大意就是說,李易這個人年少有成,且重情重義,是當世少有的年輕英傑,更對他們諸葛一家恩重如山,是她們姐妹的良配。
前面說的主要是諸葛姐妹的事,畢竟之前消息都是從袁術那邊傳下來的,諸葛玄必須要親自書信說明才行。
而書信後半就是關於諸葛亮的事情了,讓他們全家最近全都要聽李易的話,務必要跟隨李易回到南陽,至於諸葛瑾,儘量尋找,如果真找不到,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諸葛嫺看完,拿着信件久久無語。
雖說她們姐妹剛剛打定主意不讓諸葛亮進火坑,可是,有諸葛玄的親筆信在,這讓她們感覺左右爲難。
儘管諸葛玄只是他們的叔父,可是,諸葛玄的話對他們來說,真的與父親差不多,不遵從,那就是不孝。
李易看着面前少女的臉色變化,心中好不疑惑,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麼爲難之處?”
見李易問話,諸葛嫺趕忙收斂神色,恭敬道:“襄侯對我諸葛一家的恩義,我姐妹二人,願以身相報,侍奉襄侯終生,只是……”
“只是什麼?”
諸葛嫺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一咬牙,道:“只是兩位弟弟如今已經在壽春過得習慣,所以……所以,小女子斗膽,想讓他們留在壽春……”
說道最後,諸葛嫺的聲音已經壓的很低,她很怕李易生氣,而且李易不同意的話,她除了苦苦懇求,根本想不到別的辦法,畢竟她是許給李易做侍妾,不是正妻,本就沒有多少話語權。
李易頓時皺起了眉,同時還有點生氣,感覺這少女太不曉事了。
“你爲何這般說,令叔父爲了能讓你們姐弟幾人離開揚州,可是花費了許多心思,除了找我之外,還求了許多人,就連我,也是因爲看到他因爲你們幾人,整日的食不下咽,日漸憔悴,心中實在不忍,這才答應的!”
“如今我好不容易來了揚州,你們卻是不走了,呵,不隨我也就算了,可你們叔父若是知道你們的打算,不知道要氣成什麼模樣!”
李易的語氣稍微有些重,而且當官這麼久了,再加上穿越者心裡的底氣,平時還好,真的生氣時是很有威嚴的,登時就訓得諸葛嫺低垂腦袋埋在胸口,根本不敢與李易對視。
李易又問:“諸葛亮何在?”
諸葛嫺小聲囁嚅道:“小孩子平日休息的早,已經睡下了。”
李易伸手在旁邊的几案上點了點,然後撫了一下茶碗,道:“茶還未冷。”
諸葛嫺頓時明白,自己的謊言被揭破了,小臉漲得通紅,而且不光縮脖子,似乎整個人都縮了起來,就跟團起來的刺蝟一樣,只可惜,她身上卻是不帶刺的。
李易剛剛也是因爲自己來接人,他們卻不願意走,這才說話重了,不過現在看到諸葛嫺被自己嚇成這樣,心中微微有些過意不去,畢竟他很清楚,剛纔那些理由說的冠冕堂皇,可歸根究底,李易爲的還是自己的私心罷了。
李易不着急追問,轉而思考他們爲何不願意走。
可琢磨了半天,李易也找不到他們不去南陽的理由,只能問道:“可是有人脅迫你們,不許你們離開揚州?”
諸葛嫺搖頭,李易還要再問,就見諸葛嫺的臉蛋上忽的多出了幾顆淚滴,吧嗒吧嗒的掉在了手背上,只是一個呼吸的功夫,手背上就溼了一片,也不知道她的眼淚是怎麼能滋的這麼快。
李易有多次將女孩子欺負到哭的歷史,見狀有些意外,但也不至於手忙腳亂,當下就準備先緩緩,具體事情可以稍微往後拖以拖再說,不想諸葛嫺猛的一擦眼淚,膝行兩步上前,抓住李易的手臂,深深拜下,帶着哭腔道:“我家長兄失蹤多日,始終不見音訊,也不知是否遇到不測,如今我家中幼弟尚且懵懂,全家希望盡在二弟身上,可憐他雖然曉事早慧,卻不得不擔負家族重任,因此,還請襄侯可憐我家人不易,放過我家弟弟,我與妹妹願當牛做馬報答襄侯!”
諸葛嫺一邊抽泣,一邊說,哭得那叫一個痛啊,眼淚都快滋李易臉上了。
諸葛嫺哭聲不小,很快就引來了守在門口的侍女,不過侍女看了看着情形,馬上就縮了回去,就當沒看到。
李易感覺很尷尬,他真心沒怎麼着啊,這姑娘怎麼就痛哭流涕了,弄得他好像惡霸一樣。
李易無奈的推了推諸葛嫺,儘量將語氣放柔,道:“你先別哭,我們有事可以慢慢說,你這樣,讓我感覺自己像是上門來欺負你們姐弟似的。”
諸葛嫺在臉上抹了一把,心道李易可不就是想欺負人麼,而且剛纔說話還那麼兇。
見諸葛嫺悶聲不說話,只是小聲抽噎,李易低頭看了看,就見她那小臉上滿滿都是委屈,好像李易真把她怎麼樣了一般,這讓心中不由好氣又好笑。
反正早晚都是自己的人,李易也不太在意男女之防,伸手在她臉上擦了擦,笑問道:“看你這哭的,哪還有長姐風範?還有,什麼叫放過諸葛亮一馬,我本來就沒想對他做什麼,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想我李易好歹也算是有些名聲,豈會平白跟一個小孩子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