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賊,不得好死……
類似的字眼李易已經許久沒接觸過了,更別說,還是如來鶯兒這般當着面的罵他。
大帳外,典韋怒意勃發,本能的拔刀,差點衝了進去,然而想到李易之前的交代,終究還是沒有動手。
大帳內,李易也有些發愣,他沒想到來鶯兒膽子這麼大,都階下囚了還敢這麼不客氣的罵人,難道她就不怕死?
而且,更讓李易意外的是,來鶯兒的聲音中非常悲憤,比較恨意更甚三分,李易覺得自己就算殺了她全家大概也不過如此。
李易呵呵笑了一聲,雖然笑聲有些無良,卻是沒直接動怒,如果是個男人這麼罵他,肯定大耳刮子就過去了,但美女嘛,是有特權的,打壞了虧的還是他自己。
來鶯兒敏銳的察覺到李易的不善,心中一陣惡寒,下意識的抱了抱手臂,但眼睛依舊倔強的瞪着李易,沒有半點退讓的意思,更別說是求饒。
李易是真的納悶了,這得有多大仇,來鶯兒才能這麼仇視他
不過,相比仇恨,李易更多關注的還是來鶯兒的容貌。
以來鶯兒本身而言,在他的後院裡只是中上,但有了身上的倔強做點綴,已然直追貂蟬,這讓李易興趣大增,連帶着耐性也好了許多。
眯起眼睛,李易盯着來鶯兒的臉蛋說道:“我問你答,不然現在就開始凌遲。”
來鶯兒想到剛剛李易說的殘酷刑罰,心中一顫,悲憤道:“你如此殘暴,將來必遭天譴!”
李易不理會她,直接問道:“你爲何刺殺我?”
來鶯兒深吸幾口氣,纖弱的肩膀微微顫抖,似乎是回想起了什麼不堪往事,過了好一會,含淚看着李易,反問道:“你可還記得洛陽數十萬冤魂?”
李易一怔,他不太理解來鶯兒的話,不禁又問:“你指的是什麼,洛陽與我何干?”
來鶯兒冷哼一聲,淚眼朦朧中透着鄙視,道:“果然虛僞,洛陽數十萬人都因你一人之言,家園被毀,背井離鄉,一路死上無算,這一路血債,難道你都忘記了麼?”
聽到這,李易方纔恍然大悟。
當初李易爲了取信董卓,搶在李儒之前獻計遷都,讓董卓保留了實力,從洛陽全身而退,同時十八路諸侯也避免了與董卓硬碰硬,以一個還算是體面的方式,結束了討賊的大戲。
對於雙方來說,這個結果算是皆大歡喜的,大家各有所得,唯一在這場博弈中遍體鱗傷的,是洛陽的老百姓。
雖然李易藉口民心,讓董卓在對待百姓上收斂了許多,甚至李易還親自督促軍紀,但當時許多人都是他惹不起的,而且在幾十,乃至上百萬人的遷徙中,李易能起到的作用也非常有限。
所以,這場遷都中喪命的百姓,以及百姓損失的錢貨雖然較之原本歷史上少了很多,但針對其本身而言,依舊是一場不折不扣的慘禍。
當時具體的損失,董卓沒有安排人去統計,有心統計的,也無能爲力,因爲損失實在是太大了,甚至多到了無法計算的程度。
按說有了這樣的事情,李易之後肯定要揹負罵名,事實上,遷都後的一段時間李易也的確被許多心向漢室的人敵視,比如王朗,比如他的岳父大人,都徹底的將他當做了惡賊,董卓的惡犬。
但是,隨着李易幹掉董卓,一切就迎來了反轉,相對於那些無辜百姓的性命,朝堂之上在意的只有董卓,於是,他成了朝廷認證的天字頭一號大功臣,一時間風頭無二,就連袁術也要給他三分面子,再加上李易本人的運作,直接洗清了的名聲上的污點。
後來李易暴露野心,人設改變,但只要朝廷不下旨,外人輕易也不好翻洛陽的舊賬來攻擊他,畢竟當時他們也都認了李易的功勞,現在返回去說,基本就是打他們自己的臉。
於是乎,李易一路走到現在,從未聽到有人因洛陽的事情詬病於他,直到今日,來鶯兒當面說了出來。
李易微微蹙眉,當時洛陽的事情他確實很不好受,哀憐百姓的艱難,但他卻沒有什麼負罪感。
站在李易的角度,他考慮事情,不會把個別人或者某一小部分的生死榮譽放在首位,他是從整體入眼的,所以,當時不是他的話,洛陽的百姓死傷只會更多,他認爲自己有功無過,只是這份功勞天下無人知曉罷了。
不,也不完全沒人能夠理解,劉備是知道一些的,明白他爲這個天下的付出,只可惜,劉備已經不在了。
想到這裡,李易看向了來鶯兒,問道:“你就是因爲洛陽的事情,所以害我性命?”
來鶯兒一直都在觀察着李易的神色變化,她覺李易做出那等滔天惡事,被她當面點出,雖然不會幡然悔悟,但也應該內疚一下,再不濟氣急敗壞也成,可易卻只是稍稍回憶了一番,就恢復如常,在來鶯兒看來,只能說明李易這人已經壞到了骨子裡,沒有半點人性!
來鶯兒氣得渾身哆嗦,說不出話來,李易眯着眼睛欣賞片刻,然後又道:“再不回答,外面就要動手了。”
來鶯兒悲憤欲絕,眼淚更是簌簌而下,咬牙切齒道:“數十姐妹身死變亂,昔日相識無一倖存,只有小女子一人僥倖苟活,然後日夜都想着叫你這惡人償命,如何!”
來鶯兒說得咬牙切齒,李易情緒波動卻是不大,又問:“你一個弱女子,莫說殺我,就算見到我也難得很,而你出現在土鼓的時間,以及之後表現,無一不是恰到好處,絕非你一人所能做到,再加上以你容貌,能安然等到我派人去請,沒被旁人擄去,呵呵,暗中必然有人幫襯,且身份不凡,你說,真正主謀是誰?”
李易本以爲自己說罷後來鶯兒會心虛,不料來鶯兒只是冷哼一聲,便道:“我離開洛陽後,被好心人認爲義女,一直耕作度日,直到有義士登門,言曰有妙計誅除國賊,只差一年輕女子引國賊入甕,小女子雖然不才,但爲國除賊,也捨得此身!”
瞧着來鶯兒身上透出的英氣,李易滿是的笑了笑,又問道:“登門那人是誰?”
來鶯兒脫口道:“不知!”
李易面露詫異,又看來鶯兒不像是作爲,忍不住問道:“你不知道他是誰,就答應了?你可知道,這事情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來鶯兒全無半點畏懼,一挺胸,傲然道:“爲誅國賊而死,死而無憾,至於背後謀劃之人爲誰,只要殺的是國賊,又有何干?”
李易不禁拍了一下腦門,然後再看向來鶯兒的時候,眼中已經帶上了憐憫之色。
李易這種憐憫的眼神讓來鶯兒極爲不舒服,甚至比最初那不斷在她身上游走的視線更爲不適。
不過來鶯兒只是咬着牙,倔強的轉過頭,權當沒李易這個人。
然而,李易眼中的憐憫卻是更甚。
李易已經確定,來鶯兒的情況大概就是一個眼界有限的熱血青年被正直家藉着大義利用的戲碼,哪怕最後死了也覺得自己的犧牲非常高大上,非常有意義,殊不知,對於幕後大佬來說,她只是一個棋子罷了,而且還是一次性的。
之前李易還覺得她可能知道幕後人到底是哪個,但現在,李易已經放棄這個想法了,畢竟一個棄子能瞭解多少?
而且,李易雖然想知道真相,但真相對他其實並不重要,因爲他說的話就是真相。
李易呵呵笑了起來,本來有些事情他還在頭疼應該怎麼處理,但現在來鶯兒的出現,卻是叫他豁然開朗,有了對策。
來鶯兒下意識的回了下頭,看到李易的笑容,感覺非常不安,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李易也不管她,對大帳外喊道:“惡來,其餘那些人再審一審,有結果最好,沒有也無所謂,總之一個不留,明日上午,斬首示衆,另外,再找一找他們家宅出身,找到後一律抄家,生者盡數押到軍中做苦役!”
“喏!”
典韋在外應了一聲,便退後走遠,他知道,閒話扯完,李易要辦正事了。
“你怎可言而無信,你問的事情我全都回答了,你怎麼還要殺人!”
這時,來鶯兒卻是怒了,撲上前,揮手要打李易,但她如何是李易的對手,李易伸手一探,輕易捉住她手臂,任憑來鶯兒用力掙扎,除了發福利,對李易沒有半點威脅。
暗道一聲果然柔若無骨,李易一本正經的問道:“我幾時說過,你回答問題就放他們一馬的?”
“你明明——”
來鶯兒正要爭辯,但旋即就愣住,她想起李易只是用凌遲酷刑威脅她,但並沒有許諾她什麼,是她自己想當然的以爲只要回答問題,李易就會放他們一馬。
沒了辦法,來鶯兒看着李易,恨恨道:“你……果然奸詐,不負國賊之名!”
李易一臉的無辜,道:“你們要刺殺我,事情泄露,難道還不許我殺回去,這算是個什麼道理?”
來鶯兒呼吸一窒,但還是不甘心,又道:“是,我們刺殺你事情敗露,你要下殺手我們無話可說,但你爲何牽連他們家人,他們家人何其無辜!”
李易跟看白癡一樣的看着來鶯兒,指了指帳外,說道:“他們家人無辜?那你可知道,帳外數萬將士,南方數州,上千萬百姓的將來都繫於我一人之身,我要是被你們害了性命,上千萬人要跟着倒黴,他們難道就不無辜麼?”
“我,我……”
來鶯兒只是一個女子,雖然見過些世面,但眼界也是非常有限,被李易這麼說,一時間根本找不到應該從什麼地方來做反駁。
李易見狀,輕笑一聲,他雖然沒有問來鶯兒那些同伴的身份,但也不難想象,其中多半也是與來鶯兒的情況差不多,本質上基本都算是好青年,只是腦袋有點簡單罷了。
但那又如何?
是他們自己蠢,被人利用,現在犯了錯就應該受罰,雖然有些叫人同情,但李易絕對不會網開一面,不然刺殺他的成本也太低了,今後人人效仿哪還得了?
搖搖頭,將那些無趣的人從腦海中甩開,李易拉着來鶯兒就往後帳走去,來鶯兒跟着李易走了兩步,這才驚覺李易打算做什麼,奮力掙扎道:“你放開我,我寧死不從你這惡賊!”
李易不管,拖着她繼續往裡走,來鶯兒連蹦帶跳,見自己用盡全身力氣,李易卻連晃都不慌一下,不由悲從中來,眼中再度涌現淚花,叫道:“且慢,我還有話說!”
李易依言停頓了一下,看着來鶯兒,反正來鶯兒跑不了,他也不介意聽聽她打算說什麼。
來鶯兒握着拳,低着頭,道:“你放了他們,不要濫殺,我就從了你!”
李易撇撇嘴,不屑道:“你這話說的,好像我不答應,你就能不從了我似的。”
來鶯兒只覺胸口一陣發悶,差點吐血,一狠心,道:“你,你若是不應,我現在就咬舌自盡,什麼也不給你!”
說罷,來鶯兒嘴巴就動了一下,似乎真的要咬。
李易眉頭一挑,雖然知道來鶯兒一口下去應該死不了,但那未免也太刺激了一些,無奈能勸道:“你這是作甚,跟了我還能委屈了你不成,明日我就叫人去尋你父母,上門提親,正經收你做個妾室,有名有份的,你又何苦這般尋死覓活?”
李易這番話足以讓許多女子低頭,但來鶯兒卻絲毫不爲所用,依舊鼓着嘴,瞪着眼,還是隨時都要咬舌頭的樣子。
見來鶯兒這般油鹽不進,李易有有些惱火了,乾脆把臉一板,威脅道:“你是在土鼓算計我的,我認爲土鼓必有同謀,明日我就叫人去查,查到一個殺他全家,查到十個,我殺一條街,若是沒有查到……”
來鶯兒被李易的狠勁兒給嚇住了,顧不得繼續咬舌頭,張開嘴,顫聲問道:“沒查到你待如何?”
李易哼哼一聲,道:“要是沒查到,說明全城都是同謀,那就屠城好了。”
來鶯兒只當李易真的要屠城,驚得整個人都蒙了,等到被李易拉進內帳,這才反應過來,驚怒道:“你豈能如此惡毒,全城多少性命,多少無辜?”
李易卻不管她,自顧自的說道:“這不能怪我,誰叫你們害我在先,也是你們選了土鼓這塊地方,城中百姓都是被你們牽連的,怪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