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戰火,氣息越發濃郁。
牧軍佔領了雒陽的事情,更是如同火上添油,把戰爭的氣氛,推到了更高的層次。
在七月中下旬,冀州和幽州之間的界橋,爆發一場血戰,幽州軍強穿界橋,被河北袁軍迎頭趕上,直接殺回去。
大戰三天兩夜,雙方戰死超過五千將士以上。
鮮血都把界橋給染紅了。
如果這一戰,宣告幽州已經加入了戰爭,那麼來自長沙的一場攻防戰,江東軍奇襲長沙,沙州總督徐庶聚六扇門捕快,城內青壯,數千烏合之衆,堅守一天兩夜,纔等來的昭明第二軍的增援。
昭明第二軍遇江東軍,於城下血戰,大戰一***退江東軍。
江東軍南撤。
卻沒有離開太遠,反而從交州方面不斷的調兵上來了,畢竟長沙。
這就宣告了,中原最後一路諸侯,江東也參與進來了這一場舉世無雙的中原大戰之中。
…………
時間開始進入了八月。
七八月,都是梅雨季。
但是今年的七月,反而沒有這麼多雨水,可進入了八月之後,突如其來一場場兇猛的大雨,就直接落下來了。
渝都,兇猛的滂沱暴雨覆蓋在整個天空之上,天濛濛的一片,一滴一滴黃豆大小的雨水沿着屋檐落下,正在洗刷城池的每一寸土地。
“今年的防洪措施,做的不夠好,剛剛長江岸邊的幾個州縣,都出現了或多或少的一些江河暴漲,決堤淹田地的疫情!”
牧景在昭明閣的會議上,提出了防洪建議:“我記得之前,已經提示過你政事堂了,這件事情是不容小覷了!”
“目前我們政事堂的明文詔書,早已經八百里加急,送下去了,現在就看各州的州衙,各縣的縣衙,能不能把工作做的仔細一點!”
胡昭低沉的迴應說道:“這方面,我有責任,未能把工作做得仔細一點,未能把防洪措施做的更加好,我願意領責!”
“不是責任的問題,我要的是把工作做到位,單單是一些文書通告,還是不足的!”牧景想了想,說道:“人都是懶惰了,沒有一點壓力,是做不成事情的,很多事情,沒有發生之前,都只是得過且過,所以我們要給他們足夠的壓力,讓他們重視起來!”
炎黃本身就是一個農業爲本的國家,如今的農業,靠天吃飯,自古以來,防洪防災,都是一個不可以商量的主題。
“我建議,你們政事堂,從現在開始,立刻組建一個工作督查小組,趕赴各地,考察防洪事務,督促防洪防災的事情,如有洪水肆虐,洪災出現的地方,必須首先要保證百姓們莊稼,不會因此而受損!”
牧景提議。
“行!”
胡昭想了想,點頭說道。
如今劉勁去了檢查新政去了,政務堂但是回請,他兼任着,基本上是以他爲首,秦頌爲輔。
“接下來,我們接着上一次沒有徹底完成的一個議題,就是我們明侯府封王建國,到底合不合適?”
牧景搓搓太陽穴,把這個已經縈繞在明侯府頭上,好些日子的問題,給擡出來了。
封王。
踏出這一步,很關鍵。
可面對的問題,也很大。
一步不慎,那就將會跌落萬丈深淵,結果那就是粉身碎骨,死的不能再死的那種了。
他自己的心裡面,也是七上八下的。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的確是勇士。
但是勇士大多數都是死的最快了。
比如項羽和劉邦,項羽衝的猛,可人家劉邦會撿便宜啊,你打掉了秦朝,可最後讓我撿便宜,建立的漢朝,說不得這項羽,就是的一個杯具了。
牧景可不想,自己變成一個杯具。
有時候,還是要看好形勢。
不能出頭的時候,就要學學朱元璋,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
元朝末年的時候,羣雄並起,反抗元朝,各路諸侯打的不要不要了,人家朱元璋就知道,不聲張,你大家愛怎麼稱王,就怎麼稱王,我先積累實力再說,最後讓他建立的老朱家的朝廷。
不過時勢這東西,怎麼把握,也是一個問題,不是說,你等着等着,就能把天下給等來了。
隋末亂戰的時候,李家要不是有太原起兵反隋,也沒有後來李唐。
人家趙匡胤能陳橋兵變,黃袍加身。
可李世民只能殺兄弒弟,還監禁了老子,纔拿下了這個天下。
選擇這個東西,不同的時勢,就要有不同的選擇,有時候要果斷,有時候你的學會蟄伏。
“主公,我們的意見,該說的都已經說了,目前還是看你的心意!”
衆人沉默,這個問題,該表態的都表態了,就是沒有一個絕對統一的意見,所以胡昭直接把這皮球,給踢回來了:“主公若認爲,此事合適,那麼前方哪怕是刀山火海,我們都願意陪着你闖下去,要是主公認爲,時機不對,我們忍一忍,也能忍下去!”
“我要是知道,就不問你們了!”
牧景拍拍那光亮的額頭。
“報!”
這時候,大堂外面,響起來一身低沉而有些尖銳的聲音。
這是趙信那廝,有些獨特的聲音。
牧景微微皺眉,昭明閣是明侯府最爲神聖的地方,特別是召開會議的時候,除非是不能耽擱的急奏,不然都不能來打擾的。
趙信最守規矩,因爲他是宦官出身,所以他一直都把不能逾越的規矩摸的很透,從不會張楊,這是他保護自己最好的手段。
今日這麼莽撞,那肯定是有大事情。
“進!”
牧景低沉的開口。
“主公,許都送回來了,只用了一天的時間,一次飛鴿傳書轉折,然後從荊州送回來的人,跑死了三匹馬!”
趙信這是一份密奏。
“解了沒有?”不用看,都知道,這肯定是一個大炸彈,不然許都鎮的人,不會用這麼急促的手段來傳信,畢竟這樣傳信,需要成本太高了,平時是用不起的。
“沒有!”
趙信搖頭:“絕密,我們自己都沒辦法解!”
牧軍用密碼傳信,已經不是一個秘密了,但是不一樣級別的情報,牧軍所用的密碼也是不一樣的,有好幾套。
最絕密的一套,除了昭明閣文吏處的人,不能解。
“中恆!”
“在!”
“立刻讓人解密!”
“是!”
霍餘拱手領命,前後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把這消息給解出來了。
“主公,這就是消息的原本!”
霍餘承報上來。
“魏王,攝政朝廷?”牧景看了一眼這消息,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揚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看來我們不要商討了,人家已經動手了!”
他把消息給昭明閣一衆參政給巡閱了。
“曹孟德好膽魄!”
“這廝就不怕天下人的唾沫把他給淹死啊!”
“就是是朝廷上,恐怕也有不少人會口誅筆伐此獠也!”
衆人看了,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消息,是說朝廷上的消息。
就在一天之前,朝廷上,天子下詔,封曹操爲魏王,朝廷第一個誕生的非劉而王的王爵。
“其實我倒是認爲,曹孟德這樣做,是無可奈何的辦法,一開始封王的聖意,就不是從他那裡出來了,所以他被逼的沒辦法了!”
胡昭冷靜下來,分析說道。
“這麼說,應該就是曹操被天子擺了一道,然後……”牧景笑了:“他這時候,根本壓不住天下,只能想辦法補救了,自己先封王,有大義鎮壓我們,到時候就算我封王了,也不過是如此,壓不住他,好手段啊!”
他不得不佩服曹操的迅速反應,還有那與衆不同的魄力。
“而且這樣以來,他不僅僅瓦解了你封王帶來的問題,還解決了河北戰役的最後的問題,你若封王,那麼就自然被拉進了朝廷序列,到時候必須要對河北出兵了!”
蔡邕坐在旁邊,眼眸有一抹不忍,卻瞬間的消散了,進入了自己的角色之中,低沉的分析說道:“讓我們西南,爲他一統河北,而做庇護,一石二鳥之策,不簡單啊!”
“可這樣給他帶來的後遺症,也是很重的!”
胡昭冷聲的說道:“當年高祖立國,漢室道統之下,但凡異姓封王的,都已經被趕盡殺絕了,非劉而不王,那是多少年來的規矩,他既然壞了這規矩,必然要承受這結果,他肯定會失去了士林的支持!”
“恐怕他已經不在意了!”
牧景斟酌了一下,道:“曹孟德看起來,走的有些急躁,但是爲了這麼急,他心知肚明,他根本沒有把天子放在眼中,甚至沒有把河北放在眼中,連幽州,他都不認爲是對手,他急,還是因爲我們西南,或許,他認爲承受不起,一個新政落實之後的西南!”
新政是好的,這是公認的事實,但凡有點知識,有點眼力勁的人,都能看得出來,而反對的人,也不止因爲新政不好,而是利益決定他們的立場。
新政之後的西南,換髮出來的生命力,那是恐怖的,即使曹操這等梟雄,也不敢給機會牧景發展下去。
所以他才着急起來了,要平定北方,只有平定了北方,他纔有能力,和西南打一場生死血戰。
“那我們該如何應對?”
胡昭問出了一個問題。
“既然曹操已經封王了,我們也不必在這裡商討!”牧景低沉的道:“接聖旨,建明國,西南獨立,割裂天下!”
………………
有了決定,那就好辦了。
鍾繇是有備而來的。
聖旨都是提前準備好了,牧景要做的,就是一個擺香案,接聖旨,奉大漢皇朝的過程而已。
封王,明。
明王之名,迅速的就被宣揚出去了。
西南有報紙。
自從牧景辦出來第一份保證,很多人有樣學樣,特別是讀書人,豈能讓輿論被牧景給完全控制起來,所以出人出錢,也搬出了一些報紙。
報紙是如今整個西南而言,傳遞消息最快的一個渠道,不僅僅是官面上的傳播,而是直接插入民間的傳播,能讓消息落戶道一個個的家庭。
瞬間就引起的滔天大論。
“聽聞明侯封王了?”
“渝都日報都已經標出來了!”
“現在已經不是明侯了,是明王了!”
“好像是天子封賞的王爵!”
“咱們大漢,多少年沒有異姓封王的爵位了,封邑就是在西南,那明侯不等於在西南立國了!”
“就算不立國,明侯不也是西南的王了嗎?”
“我倒是有些認爲,朝廷這樣做,無疑是有些脫褲子放屁!”
“話不能這麼說,自古以來,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道理的,名不正,則言不順,如今王爵落下,明王立國,便可名正言順的統治百姓,此乃好事也!”
“可大漢這麼多年來,未曾封王與劉氏皇族之外,如今突然封王,是不是有些奇怪?”
“莫管其他的,我倒是認爲,讓明侯,不,明王來統治西南,我們能有好日子過!”
“明王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於鐵腕了,這新政鬧的沸沸湯湯,多少人掉了腦袋,保不準他還會鬧出一些問題來!”
“誰不想過太平日子了,咱們明侯,不,明王,也想要過太平的日子,可總有人不願意啊,新政的政策多好的,就是那些鄉紳豪族,死不撒手,他就是想要我們這些泥腿子,天天給他們耕種,給他們當佃戶!”
“多少年的規矩,都是這樣下來了,突如其來的變法,不說好不好,必會讓讓天下鮮血淋漓的!”
“不管如何,如今明侯封王,我西南屬於明國,我們還是挺幸運的!”
“我也是這麼認爲,明侯入我西南這些年,其他的我不說,當年我們家,五口人,辛勞了一年,不管是豐收年還是的天災年,家裡面都是沒有糧食過冬了,可這幾年,我們不僅僅不用擔心過冬的糧食,還能籌措出一些糧食出來,換取布帛,換取過冬的寒意,能吃飽飯,能穿暖衣,這就是最好的,我讀書不多,什麼天子,什麼正統,我都不認,就認明侯!”
“……”
言論很多,但是能傳到牧景耳邊的,並不多,他現在就忙着一件事情,立國事宜。
既然封王了。
就要立國。
立國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很多事情需要籌措。
不過有一點,明國的建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當然,諸侯國始終是諸侯國,對外還是大漢朝明國,而不是大明朝。
如同當年戰果一樣。
諸侯國都是隸屬大周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