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您先請。”
“呵呵,何大人您是帝國大將軍,統領天下兵權自然是您先請。”
“哦?那何某就僭越了哦……”
就在整個大殿之上滿堂慟哭,哀聲一片的時候。從漢靈帝的寢殿之中緩步行出兩人,站在那裡發愣的秦陽看得清楚,一邊走着還一邊不斷謙讓的,正是如今的帝國大將軍何進和中常侍張讓。漢靈帝的駕崩顯然沒有使這兩個“忠君愛國”之人有多大的哀傷,就彷彿是兩個躊躇滿志剛剛中了頭獎的暴發戶一般,這兩人的臉上甚至有着一股春風得意之色。
但是待到他們走到大殿之上的時候,卻如同十級專業演員一般,二人的面上不約而同的浮現出一抹極度哀傷之色。甚至張讓的眼中還有着一絲淚光閃動,若不是秦陽親眼所見,恐怕也會誤以爲這個張讓與漢靈帝之間感情有多麼深厚一般。
見到殿上一片哀悼之聲,面色悲傷的何進剛想說點什麼,突然之間他見到秦陽鶴立雞羣一般兀自站在慟哭的百官之中目光直視着自己,想必剛剛那一幕秦陽早已看到。想到這,何進不由得浮現出一抹難得的尷尬之色。
“秦大人!陛下馭龍歸天,難道你就一點都不覺的哀傷麼?”何進先發制人,迅速的將自己眼中的尷尬一掃而空,對着秦陽厲聲質問。大概是上次被秦陽那一頓爆錘給揍得有些心虛,一旁的張讓卻只是冷笑着盯着秦陽不發一言。
秦陽一怔,隨後他纔想起來自己如今所處的情況。此時周圍已經有不少雙帶着詫異和憤怒的目光已經聚集到了秦陽的身上,他自己也覺得渾身有些不自在起來。
不過黃巾明王是何許人也?畢竟也是經過見過的“光棍”一條。僅僅片刻的遲疑之後,本着“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最高信條,秦陽突然之間面色大變,悄然間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捏了一把,劇烈的疼痛感使得他臉上的肌肉狠狠一抽,嘴巴一咧大聲乾嚎起來。這樣子,絕對與一個在受到沉重打擊之後剛剛回過神來的人一般無二。秦陽額頭上冒着冷汗,一聲聲撕心裂肺的“陛下”之聲驚天動地,感染得身邊無數文武大臣不禁再次潸然淚下,掀起了大殿之中又一次的哀嚎。
“這小子的臉變得可是真快啊……”何進和張讓見狀不由得對視了一眼,即便是他們與秦陽有着各種各樣的恩怨,但也不得不由衷的發出讚歎。相比於秦陽那種迭起,婉轉曲折,繞樑三日的慟哭,二人都不禁爲自己眼角邊狠命擠出的那點“眼屎”感到汗顏。就連秦陽都暗暗的佩服自己,早知道老子有這天賦,就去考電影學院了……
話說秦陽有驚無險的矇混過關,沒有被扣上“不敬皇帝陛下的欺君之罪”後。何進終於在哭嚎之聲逐漸平息之後,清了清嗓子,在張讓的示意下高聲說道:“陛下正值盛年馭龍歸天,實乃我大漢帝國千古之憾事……”
“陛下慢走!你不能扔下老臣啊……”就在何進頓了一下正欲繼續說下去的時候,百官之中那些鶴髮雞皮的大臣聽到此話又開始大聲哭嚎起來,那聲音抑揚頓挫,宛如小橋流水又似晴天霹靂……總之讓人聽得不寒而慄。完全把秦陽剛剛所爭得的“風頭”蓋過,大有獨佔鰲頭之勢。而秦陽見竟然有人要搶自己的風頭,不由得心中大怒,戰意陡升。一聲雄壯如滾滾長江般的哀嚎震徹天地,周圍百官頓時隨聲應和。整個大殿之上頓時又掀起了一道。
大殿之上哀嚎之聲此起彼伏,何進的聲音就好像是滔滔江水之中那隨波逐流的枯葉一般,只需幾個浪頭便被淹沒得無影無蹤。見到這種場面,何進額頭之上不由得見了汗,腦門上的青筋狠狠跳了幾下,待到此次過去之後,才咬着牙開口繼續說道:“陛下自十二歲登基以來,統領帝國二十年有餘,天下太平國泰民安,黎民百姓無不稱頌陛下之仁德……”
“陛下回來!臣等捨不得陛下啊……”不知這句話又觸動了哪個大臣的敏感神經,突然在何進身前不遠處又猛然發出一聲哀嚎。
“他孃的,你給老子閉嘴!你要是那麼想陛下,老子現在就成全你!”眼看着又一次“”又要勃然而起,何進終於開始爆發了。眼角的橫肉反覆跳了幾跳,一腳把那率先哀嚎的大臣給直接踹飛。
大殿之中終於安靜了下來,所有大臣都吃驚的看着面色鐵青一臉殺氣的何進。不過此時何進已經沒有什麼心情了,也顧不上歌頌漢靈帝什麼功德,直接有些氣急敗壞恨恨說道:“陛下遺詔,傳帝位於太子劉辨,國不可一日無主,少帝劉辨即日登基爲帝!”
大殿之中一片寂靜,何進的話十分清晰的傳到文武百官的耳中。就在大部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有幾個腦子比較快的突然大聲疾呼,“吾皇萬歲!臣等恭賀少帝登基!”
一陣呼喝之後,其餘的文武也登時反應過來。怪不得自從襄城戰敗後一向夾着尾巴做人的何進今天突然囂張起來。原來他的外甥馬上就要成爲整個大漢帝國的皇帝了!何進是何皇后的哥哥,太子劉辨是何皇后親生兒子,也就是即將登基的漢少帝。如此一來,本就掌控帝國禁衛軍的何進便可以將軍政大權全部攬在身上,那豈不是除了皇帝之外整個大漢帝國最有權勢之人?!更有甚者,恐怕就是即將登基的少帝也要聽他這個舅舅的調遣吧?
想明白之後,滿朝文武頓時如夢初醒,紛紛山呼萬歲。何進志得意滿的坦然接受着文武百官的朝拜,臉上洋溢着明顯的飛揚跋扈之色,就好像百官口中所呼喊的“萬歲”之聲是說他一般。
當然,百官之中並非所有人都與其他人一般諂媚。曹操皺着眉頭混在人羣之中,目光正好與秦陽的目光相撞,二人都從對方的眼神之中讀出了一些疑惑之意。只不過,曹操僅僅是猜測。但秦陽卻已經十分篤定一件事情,漢靈帝的死絕對有蹊蹺!
至於在漢靈帝死後,何進和張讓二人是否有貓膩,是否達成了什麼默契這點上。秦陽甚至連想都沒想,那簡直是一定的。就憑剛剛何進和張讓兩個傢伙談笑風生的走出來就可以斷定,將少帝劉辨推上寶座之事張讓絕對有份,而且從中也絕對撈取了不少好處。
只不過,明明漢靈帝駕崩的日子是在中平六年,現在是中平五年的冬天,爲什麼漢靈帝會早死了好幾個月?!秦陽除了驚訝於現實與歷史上的巨大差異,更是隱隱的有一種擔心。漢靈帝的死與張讓應該也脫不了干係,而且如此一來,張讓等人籠絡住了毫無頭腦的何進,那就等於控制了整個大漢帝國的最高權力機構,若是他們想要轉頭對付自己,那可就難辦了。
就在秦陽思索的時候,張讓卻一直站在何進身後不遠處,一雙眼睛如狼一般似笑非笑的盯着何進的背影。一道嗜血的寒芒閃過,張讓上前輕聲對何進說道:“何大人,你看我們是先準備陛下的葬禮呢?還是先舉行少帝陛下的登基大典?張讓全憑何大人吩咐。”
張讓如此一說,明顯是向何進表明了態度,自己雖然以前與何進不睦甚至對立,但是現在卻是服軟認輸,準備一切聽何進的吩咐。
何進聽罷之後,心中更加得意,就連一向和自己作對的張讓都已經屈服了,那這大漢帝國還有哪個敢不聽他何進的號令?!何進哈哈一笑,說道:“張大人,國不可一日無主。我看還是先籌備少帝登基之事吧。在這些事情上,張大人要比我熟悉多了,就勞煩張大人去辦吧。”
張讓微微一笑,輕聲應諾。隨後張讓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一般,淡淡說道:“何大人,那你看此事用不用和其它大臣商量一下呢?”
“商量什麼?難道這點小事我還決定不了麼?”何進眉頭一皺,不覺間將漢靈帝的葬禮和少帝登基說成了小事。
見何進已經進入那種不可一世的角色,張讓低垂的眼中寒芒一閃,暗中撇了撇嘴。但是隨後擡起的臉上卻盡是諂媚之色,“何大人說的事,您是當朝的國舅,天下兵馬大將軍。自然這天下之事都是您說了算的,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何進有些飄飄然。
“只不過張讓擔心,雖然朝中的大臣服您,外地的諸侯卻是不服啊,特別是某些個曾經與大將軍交過手的諸侯哦……”說着,張讓的目光輕輕瞟向了秦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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