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米啦!”旁邊的小乙扯着嗓子大喊。
“咚——咚咚,咚——咚咚、、、 ”
袁軍鼓聲節奏改變,長蛇陣止步,然後所有人慢慢挪着小碎步拉開人與人之間的間距,直到間距爲1米左右才停止。每個屯前面七排士兵單膝跪下,後面三排弓弩兵順着間距小跑到最前方、微微調整隊形後搭箭拉弓。
“小心羽箭!”潘勝橫劍前方,朝着下面大吼。
“嗖!嗖、、、”
話音剛落,箭雨就呼嘯着過來了,“咚咚咚”響起,慘叫聲響起,三十幾人倒下,地上血跡斑駁。
潘勝的劍快速轉動幾圈,形成一個滴水不漏的遠遁,將呼嘯而至的十幾支羽箭擋下。都不喘口氣就對着騷亂人羣大喊:“盾牌手站第一排防禦,弓弩手分兩排隨後站,間隔一米。遲疑者斬!”
很快,山寨的士兵就動了起來,不得不說整體素質還挺高的,不消半炷香的時間就按照指令列隊完畢。
一百盾牌兵在前,二百多弓弩手分兩排站在後面。
袁軍放完一輪箭,料想山寨已經大亂,就嗷嗷地衝了過來。
“三、、、三十米啦!”小乙顫抖着大喊。
“第一排放箭!放!”
話音剛落,一百多支羽箭就一起呼嘯飛出。
三十米的距離太近了,根本來不及躲閃,瞬間袁軍就有五十多人在慘叫聲中倒下。倒下的屍體順着山坡滾動,將好幾排袁軍絆倒,最前面的兩個方陣陣型大亂。
袁軍猝不及防,受到重擊,有的愣住原地一動不動,機靈點的俯着身子後退好幾步、努力躲到別人的身後。
“不要亂!後退者死!他們的箭已經射了,要五息功夫後才能射第二波,給我衝!”袁軍一個獨眼屯長砍掉一個後退的士兵,向天旋轉着那把帶血的劍大吼。
在他的認識裡,弓弩手就是一齊射箭,然後再一齊搭弓射第二波,如此反覆,每輪至少間隔五息。這也不能怪他,這個時代的軍中操典都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教授訓練的。
生產力有限,這個時代都是戰時爲兵,戰後爲農,沒有職業化的士兵,將軍們沒仗打時也轉任文官,所以沒有條件去思考很多作戰方式是否正確,作戰方法比較落後。
“第一排蹲下引弓搭箭做準備!第二排放箭!放!”
又是一百多支羽箭射出,又有五十多個袁軍士兵倒下滾動,第三個方陣開始出現混亂。那個獨眼屯長身子仰得最高,中箭最多,像刺蝟一樣倒下了。
“怎麼會這樣?”這是他閉眼斷氣前吐出的一句話。
一個袁軍什長背口中了一箭摔倒在地,他立刻用肘子捂住後腦勺,防止被新一輪羽箭射穿腦殼:“碼的!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快。”
他不解,他困惑,他恐懼。
“第一排放箭!放!第二排蹲下搭弓做準備!”又是一通指令。
呼呼呼!
這個什長還未爬起來,就又中幾箭,徹底沒了氣息。
...
血花四濺,哀嚎一片。
在這種跨時代的戰法面前,袁軍就想紙糊的一樣脆弱,像麥子一樣被無情收割。
一刻鐘過去了,袁軍士兵的意志徹底崩潰。
先是十幾個士兵哭着嚇跑衝亂僅存的一點陣型,有的甚者直接從旁邊的山坡跳了下去,有的將手摳在鮮血混合的地上爬行。接着所有人一窩蜂地逃往三裡外的大軍駐紮地,你推我踩。
袁軍丟下四百多具屍體倉惶後撤了。
大寨一陣歡呼,大家把目光投向瞭望塔上的潘勝,激動不已。
顏良畢竟是久經沙場的悍將,打過無數硬仗,很快就明白了山寨的戰法,也很快想出了對策。
兩刻鐘之後,轟天的戰鼓聲響起,袁軍十個百人屯又擺起長蛇陣殺向山寨。
第一個百人屯全是盾牌兵,第二個百人屯全是弓弩兵。
“不好!”潘勝大呼不妙,前十排全是盾牌兵,這不就是個鋼鐵陣嘛,剛纔的戰法顯然不再管用。可怎麼破盾牌陣呢?除了衝上去好像沒有更好的辦法。山寨就這點人馬,衝上去無疑會被耗光。
潘勝沒有發令,弓弩手按着之前的法子依次不間斷射箭,陣陣“砰砰砰”的聲音傳來,射出的箭全部盾牌陣彈開了。
見剛剛還殺敵無數的箭陣失效,大寨人馬緊張喧譁起來。
“主公,小的章發,讓小的去破了這盾牌陣!”
就在這時,一個三十出頭小頭目站出來,單膝跪地請命。
寨門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將目光聚在他的身上。
潘勝看了他眼,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胡亂試試,外一有奇蹟呢?即使破陣不了,至少也能遲緩敵人的進攻。一旦敵人的盾牌陣衝到寨門,穩住陣型,大寨就完了。
“記得來年的今日給我燒紙!”小頭目脫掉上衣,露出膀子,拿起一把長刀,嗷嗷衝了出去。
他麾下的十幾個小嘍也囉嗷嗷跟着衝了出去。
沒有任何懸念,盾牌陣沒有止住腳步,無情地將這十幾條人命收割。
盾牌陣繼續靠近,已經距離寨門不到五十米。再想不出辦法嗎,就只能繼續衝出去用人命填了。
就在這時,車寬、王明月帶着人扛着房樑、石塊趕到了。
潘勝立刻讓人將三根房樑擡到寨前,以十秒的間隔依次往外推,自己則親率三百山寨兵馬緊隨。
咚咚咚!三根大梁以十米的間隔順着山坡快速滾動。
“什麼!這是什麼?”一個袁軍士兵透過盾牌陣縫隙看到一根棍子狀的東西飛速滾了過來,越滾越快,越來越大。
每根大梁都有水桶粗,十五米長,都是密度極高的硬木所制。
密度變重量和重力,坡度變速度,重力加速度,這幾根大梁的攻擊力不亞於一輛重型卡車撞人。
第一根大梁滾過,慘叫聲和皮肉被壓扁的聲音響起,腦漿血肉橫飛,盾牌陣土崩瓦解,後面緊隨的兩個百人方陣也亂成一團、死傷無數。
有些後排士兵被前排士兵的屍體絆倒、蓋住躲過一劫,剛剛站起,還暈乎乎的,第二根大量就滾了過來,將其撞飛。
前面兩根大梁滾到第七個方陣時地勢稍緩,停在了哪兒。
兩根大量被徹底染成暗紅色,淌着鮮血,沾着些許肉沫腦漿。
袁軍前面七個方陣倒下一片,第三根被大量屍體擋住,滾出三十多米就滾不動了。
最後的三個方陣看到前面的人瞬間倒下,一條血液形成的小溪流了過來,一半人膽寒得臉色慘白一動不動,一半人扔掉兵器嚎嚎大叫像發瘋了一樣。
顏良看到這樣狀況急忙搖旗鳴金收兵。
“叮叮叮”的退兵號令剛剛響起,潘勝就帶着三百人秋風掃落葉般掠過來了,最後三個膽寒的百人陣也倒下了,流出的血液也匯到了那條小溪當中。
當潘勝帶着300人回到山寨時,大家先是歡呼,幾分鐘過後激動平復、大家安靜下來,接着就有半數人吐了起來。
這不是一場戰鬥,是一場屠殺。
太血腥了,山坡上全是屍體,有的半個腦袋沒了,有的被壓進了土裡,到處都是腦漿,真正的血流成河。依稀還有些沒有死透,模糊微弱的shenyin從山坡傳來。
潘勝也吐了,穿越到這個時代經歷了大小戰鬥十來次,可沒有一次有這樣的的血腥殘忍。
親兵小乙還好,沒有吐,只是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目光呆滯,剛纔那一場衝鋒他砍了七個袁軍傷兵的腦袋,從來沒有覺得殺人如此簡單。
衆人對他刮目相看。
“噗!”突然,他打個響嗝,吐了個稀里嘩啦,邊吐邊哭。
王明月不愧是劍聖的孫女,一看就見過大世面,心理素質極好,不僅沒吐,還靠着寨門磕着瓜子,看着衆人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