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將軍,眼下蔡瑁蒯越已然就擒,未知將軍將欲何往?”正在大帳中商議善後事宜的關羽和諸葛亮等人,卻被剛剛進來的劉磐一句話給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這是赤裸裸地下逐客令啊!趙峰心中感嘆道。關羽聞言頓時很是不爽,不過儘量還是剋制自己的情緒,只是哼了一聲。諸葛亮見狀連忙打圓場道:“此間事既然已經瞭解,君侯,咱們也該返回豫州了。眼下豫州只有徐文向一人在此,萬一曹操來犯則大事不妙啊!”
“孔明所言不差。”關羽瞥了一眼劉磐道,趙峰對這種過河拆橋的人也沒什麼好感,當下關羽和諸葛亮商定之後,敲定由李通駐守宛城要地,並告之李通,他將親自向劉備表奏李通爲宛城太守,充當這抵禦曹操的第一道防線。
東漢三國時期,太守之職多爲一郡之長官。不過偶爾也有例外,那就是一些重要的城池也專門設立太守一職,比如劍門關,雁門關這些關隘。宛城地接雍司之地,離洛陽不過百餘里,乃是劉備治下最爲重要的關隘之一,設立太守也是必要的。
“關將軍,宛城乃是南陽治下,設立太守還需州牧大人許可,就不勞關將軍費心了。”一旁的劉磐這時聞言又道。這下關羽真的很不爽了,正準備發作,卻見大帳門簾掀開,走進一人,卻是公子劉琦。
“劉公子?”此人到來卻是出乎所有人意料。“關將軍,趙將軍,孔明先生,家父得聞南郡平定,特令我前來請諸位前往江夏有事相商。”劉琦恭敬地道。
“何事?”關羽和諸葛亮都是有些摸不着頭腦,劉琦笑了一笑道:“家父未曾明言,琦也未曾多問。不過家父業已派人去壽春邀請劉皇叔一同前來,共商大事。”
連劉備都邀請了,這麼興師動衆?關羽等三人也是面面相覷,眼見劉琦如此禮貌,關羽也是不好拒絕,只得先應承下來。當下讓李通守宛城,李嚴守樊城,張遼和文聘率豫州人馬趕赴豫州,自己和趙峰及諸葛亮跟隨揚州軍自南郡南下奔赴江夏,劉琦也是隨軍同行。劉磐等他們一走,立即安排手下親信將領駐守江陵與襄陽等地。
壽春城中,劉備在看了關羽的軍報之後,也是長嘆一聲久久不語。這時有人送來書信,稱劉表請劉備至江夏一敘,當面感謝其出兵助自己平定叛逆。劉備和魯肅等人商議之後,都覺得劉表此舉應該是沒什麼惡意,不過爲防萬一,還是讓陳到率白珥精兵跟隨,同時讓高覽率軍陳兵汝南邊境,以策萬全。
“玄德公!”
“景升兄!”
數日後,兩位漢室宗親的重量級人物在江夏碰面,一同到場的還有從江陵趕來的關羽和趙峰等人。廝見之後一番敘禮,雙方分賓主坐定,劉表作爲主人首先開言道:“劉表慚愧,治家無能,御下無方,部下出了叛逆,家中更是禍起蕭牆,實在是汗顏無地。今番幸得賢弟仗義相助,這才叛逆,劉表實在是感激不盡!”
“景升兄說哪裡話,此番進兵實則是爲保我大漢社稷。眼下曹操專權,欺凌天子。我等漢室子孫,自當同心協力,匡扶社稷!”劉備肅然道。
“自當如此!”劉表也是慨然道,隨即下令擺宴爲劉備等人接風。酒過三巡之後,劉表止住衆人道:“玄德公此番助我平定荊襄叛逆,劉表感激不盡。如此大恩若無想報,如何心安?表身無長物,唯有以此物來表謝意。”說完命人呈上一個紅漆木盒子,劉表自己親自端着送到劉備面前。
“景升兄何苦如此多禮!”劉備連忙起身謙遜道。劉表卻只是一笑着開口道:“玄德無需推辭,當今天下,除你之外,也無人能再當此重任。”
“何意?”劉備一臉疑惑的結果這個盒子打開一看,結果這一驚非同小可。“景升兄,你這是何意啊?”劉備駭然道,手中捧着盒子竟是有些顫抖。劉表一臉平靜地從盒子裡拿出荊州牧官印,捧在手上珍而重之地交到劉備手中道:“玄德,這枚荊州牧大印,乃是十八年前先帝交予我的。當時先帝冊封十三州州牧,與我一同接受牌印的漢室宗親,還有兗州牧劉岱,益州牧劉焉,揚州牧劉繇,幽州牧劉虞。如今尚存於世的,就只有我劉表了。經過此番叛亂,我已知憑我這身本事,只怕難以再當此重任。若是勉強爲之,只怕遲早要步那幾位兄弟的後塵。當今天下,漢室衰頹。如今能夠重整朝綱者,除你之外,又有誰能夠當此重任呢?還請賢弟不要推辭!”
劉表這番話說完,現場頓時一片寂靜,沒有人料到劉表在叛逆被清剿之後,會突然發飆不當這個州牧了,就連趙峰這個穿越者也是始料未及。雖然歷史上劉表曾經有意將荊州託付於劉備,但那是他窮途末路之時的無奈之舉,現在劉表雖然年過半百,可是身子骨還算硬朗,再活個三五年至少不是問題,這麼早急着託付重任,又有何必要呢?
不過轉念再一想,趙峰也不得不佩服劉表的見識。眼下自己已是時日無多,兒子又不成器。如此境況下佔據天下爐鼎的荊州,那等於是三歲小孩手捧黃金居於鬧市之中,危險非常。如此情形之下,退而求其次保全子孫後代纔是最爲現實的目標。至於劉備,參照陶謙那兩個公子活得還算自在,劉表倒也不擔心自己後人會被他收拾。
說來話長,但是這些念頭在趙峰腦海中也就是一閃而過。劉表能有這見識不難,但是能狠下心不當這荊州牧卻更不容易。劉備正待推辭,劉表已經搶在他面前道:“賢弟所慮者我已盡知。賢弟現爲徐州牧,或是不便再兼荊州牧。然則賢弟帳下人才濟濟,關將軍,趙將軍,魯長史均是當世人傑,任誰接任這荊州牧全憑賢弟自處。我年過半百,二子皆非可擔當大任之人,還請賢弟勉爲其難,接下這副重擔。劉表也好無官一身輕,去荊南鄉下過幾年安穩日子。”說完這一切,劉表竟是直接捧着官印舉過頭頂,直接跪在劉備面前。
“兄長折殺小弟也!”劉備慌忙跪倒還禮,周圍的人一看自己主公都跪了,自己也連忙跪下,呼啦啦整個酒宴上跪成一片,連飯都顧不上吃了。
“兄長請起,有事大可慢慢商議!”劉備急道。
“賢弟若不答應,劉表就跪死在這裡!”劉表寸步不讓,梗着脖子道。
“還請叔父成全家父一番心意!”劉琦這時也勸道,劉備無奈之下只得先接過劉表手中的牌印,這時衆人才紛紛起身。劉表似乎卸下千斤重擔般輕鬆了不少,拍了拍劉備的肩膀笑道:“我之所以沒有忙着處置蔡瑁和蒯越那些宵小之輩,就是等賢弟你去處置。我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就不管這些閒事了。”
“兄長言重了!”劉備嘆道。當下劉表一臉輕鬆陪衆人吃喝玩樂,直鬧到深夜方休。
“父親,您爲何現在便要告老還鄉?”深夜劉表的書房中,劉琦有些疑惑地向自己老子問道。
“唉!”劉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直愣愣打量了劉琦良久,這纔開口道:“我這麼做,全是因爲你啊!”
劉琦聞言默然,半晌纔開口道:“孩兒自知並非爭雄之才,情願隨父親一同歸隱。”
“我兒也不必妄自菲薄,以你之才,爲一縣之長綽綽有餘,爲一郡之長亦可稱職,然則爲一州之長難免力有不逮。”劉表呵呵笑道。頓了一頓,劉表又道:“你二弟雖是繼母所生,但他畢竟年幼,年方七歲,此次蔡氏謀反與他無干。我過幾日便帶他一同前赴荊南,你留在此處,玄德縱然不會重用你,卻也不會太虧待你。日後行事,自當一切謹慎小心。你堂兄自恃勇武,逞強好勝,你切不可與之一道,自取其禍。”
“孩兒明白了!”劉琦恭聽劉表教誨。次日清晨,劉表帶着幼子劉琮與幾個家僕,乘船自江夏乘船前往自己在湘潭縣的一處別院,留下這麼一個大的爛攤子給劉備。等到劉磐得知劉表撂挑子不幹時,急忙趕到江夏,卻是連送行都沒能趕得上。明顯有些失落的劉磐也沒和劉備打招呼,只能灰溜溜跑回襄陽了。
但是劉備也不輕鬆,眼下劉表留個他的是一個巨大的爛攤子,比起從前陶謙留給他的徐州,以及關羽和趙峰平定的豫州,荊州無論是人口還是疆域,甚至戰略意義,比那兩個州加起來都要重要。就連破敗程度,也是不下於劉備接手那兩州之時。
不過在想着怎麼平定荊襄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將這次叛逆的一干人等斬首示衆。
蔡氏+蒯氏九族將近八百口人,全部被押解至江夏,隨後當衆開刀問斬。劊子手殺了半天手都殺麻了,這纔將幾百人全都殺完,如血葫蘆一般的腦袋遍地都是。蔡瑁和蒯越的被高高掛在江夏城門口示衆,死不瞑目的蒯越那一雙眼睛似乎還在看着許昌,看着他那心中的明主曹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