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寓驚得站起身來,愣愣地看着二人:“二位,二位何出此言?”
“劉大人,閣下枉爲劉氏之後啊!”
驚愕之中,只見徐參軍平靜地看着他笑道,“如今漢室江山恢復大半,中興在望,大人既姓劉,又不滿曹氏所爲,就不曾有過光復劉氏之心麼?”
“大膽!”
劉寓大驚失色,後退兩步,才覺得腳面火辣辣地疼,卻也顧不上這些,指着二人怒喝道,“你二人口出狂言,大逆不道,是何意也?”
徐參軍緩緩起身,搖頭笑道:“劉大人,我二人並非朝廷派來故意試探於你的,不必如此色厲內荏,閣下若想光耀門楣,重振阜陵王這一脈,眼下便是唯一的機會。”
劉寓連退幾步,看看四周無人,兀自驚疑不定:“爾等究竟是何人?”
“實不相瞞,在下洛陽令徐陵是也!”
徐參軍淡淡一笑,伸手從下頜上摘下一撮山羊鬚,整個人顯得愈發淸雋,抱拳道,“大人如今是否明白了?”
“徐陵,你……你是楚軍軍師?”
劉寓指着徐陵一聲驚呼,忽然又搖頭道,“不對,楚軍已經係數撤到南陽去了,李勝如何能讓你帶兵來許昌?”
“哈哈哈,劉大人,這其中有諸多隱情,非你所能想象!”
徐陵一陣大笑,正色道,“簡短截說,這世上其實並無楚軍,一切不過是瞞天過海之計罷了,方纔進城的兩萬兵馬,乃是我洛陽漢軍,在下爲漢臣,這位王將軍,倒是的確官拜平賊將軍,不過卻是漢將!”
王將軍也點頭抱拳道:“漢平賊將軍王賢。”
“王賢,徐陵,楚軍……”劉寓已經徹底懵了,頹然靠在身後的柱子上,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懷疑自己是在夢中。
“劉大人,若非方纔你言語之中對曹魏有所不滿,我是萬萬不會透露實情的,”徐陵觀察着劉寓的神態,見他沒有過激反應,就知道有了幾分把握,繼續勸道,“此番單獨請大人前來,也正是因爲閣下姓‘劉’,若還念自己是漢室宗親,就該爲大漢中興盡一份心力。”
“漢室宗親?”
劉寓一怔,擡起頭來看着劉寓,目光閃爍,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今吾兩萬精兵進城,今夜取許昌已成大局,請大人前來,乃是麒麟王吩咐,不忍手足相殘,大人若肯回歸漢室,非但今日將建奇功,還能光耀門楣,位列皇室宗親,孰輕孰重,想必大人自有權衡吧?”
“我,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劉寓震驚莫名,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應對。
“識時務者爲俊傑,許多忠烈之臣,尚且爲了漢室拋頭顱,灑熱血,大人爲漢室宗親,莫非反而不知立志,便要如此被曹魏壓迫,甘心受辱麼?”
王賢見劉寓還在猶豫,拍着桌子一聲冷哼,“可嘆當年光武帝布衣之身,尚能誅逆除惡,中興漢室,其子孫後輩卻如此懦弱無能,吾等祖輩世食漢祿,尚知振臂一呼,身爲劉氏之後,反而袖手旁觀,實在令人齒冷……”“住口!”
劉寓被王賢言語所激,渾身一震,上前一步打斷了王賢,看着二人咬牙問道,“你二人果真是漢軍?”
徐陵點頭笑道:“如假包換,實不相瞞,這中原之地,不久將盡爲漢家之地,大人若不順大勢而爲,反而助紂爲虐,非但落得個不肖之罵名,恐怕還會被天下人恥笑啊!”
“好!”
劉寓雖然心中還有不安,但常年來的壓抑和這幾日的變故,讓他心思動搖,早就有了拼搏之下,握拳道,“我便相信你二人是真,不知接下來要如何行事?”
“大人請坐!”
徐陵暗自舒了一口氣,拉着劉寓重新落座,言道,“實不相瞞,吾領兵進入許昌,有上中下三計,可都與大人密切相關吶!”
劉寓勉強平復心神,嚥了口唾沫,期待地看着徐陵:“願聞其詳!”
徐陵讓王賢重新倒茶,緩緩道:“進兵許昌之上策,便是勸降大人,若大人還念着劉氏之門,深明大義,便按兵不動,一切如常。”
劉寓點點頭,問道:“中策呢?”
徐陵言道:“中策便是脅迫大人,若方纔大人執迷不悟,只要將大人軟禁起來,儘量不驚動守軍,保城中一切如舊。”
劉寓微微一頓,苦笑道:“想來這下策,恐怕在下性命難保了!”
“這也是迫不得已而爲之!”
王賢在一旁說道,“一旦事敗,我們便只好發動兵馬,迅速控制許昌,嚴禁進出城門,這就難免一場血腥之戰了。”
徐陵嘆道:“許昌乃是曹氏巢穴之地,必定耳目衆多,即便禁嚴城門,也難保會走漏消息,這對今後行事大爲不利,下策也是無奈之舉。”
劉寓喝了兩口熱茶,已經漸漸平復心緒,想到從今之後自己要爲漢室中興而做大事,不禁又熱血奔涌,激動起來,從今之後,再也不必煩憂了,而且還能爲父親正名,光耀門楣,重歸正途。
端着茶碗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劉寓問道:“既然要執行上策,不知在下要做些什麼?”
“一切如常!”
徐陵老神在在,對劉寓言道,“我方纔說過,萬不得已,不可驚動許昌之人,你便是取中原第一功!明日我與王將軍便領兵直取汝南,越早得豫州越好。”
“如此說來,那李勝定已歸降,”劉寓已然明白過來,問道:“此去汝南,還是以援軍身份麼?”
“那是自然!”
徐陵微微點頭,鄭重言道,“許昌之事,萬不可大意,除你之外,天知地知,不可告知第三人,包括家眷及親近之人,須知隔牆有耳!”
劉寓剛纔還想着一會趕奔祠堂去告知老母這個喜訊,聞言不由心中一凜,認真點頭,此事只能等中原平定之後再說明了,半年之後便是老母八十大壽,就算是送給她壽禮吧!爲了讓劉寓死心塌地,徐陵又透露了一另一路兵馬已經去取兗州,若是順利,三月便可平定中原,那時候便將劉寓一家搬到洛陽去。
劉寓將徐陵的吩咐謹記在心,深知此舉事關重大,不但干係漢軍取中原之事,還關乎着自己和一家人的生死安危,半點疏忽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