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孫尚香,整個吳國上下,也只有她敢這麼諷刺孫策,縱然是吳太后,都不會這麼跟孫策說話。
孫尚香的這番話,頓時刺激到了孫策,眉頭立時一凝,不悅的瞪了她一眼,冷傲道:“我孫策生平還不知道‘害怕’二字怎麼寫,我會怕那陶商?真是笑話!”
“這樣啊……”孫尚香小嘴上揚,美眸中掠過一絲狡黠,便抓着孫策的手,用崇拜的口吻道:“這就對了嘛,我的王兄天不怕地不怕,怎麼會怕那陶賊,還會怕妹妹我呆在這裡,會被那陶賊傷害不成?”
孫策一怔,這才發覺到,自己落入了自己妹子的“圈套”之中,被她無意之間使了激將法。
“你這個丫頭,竟然敢給你王兄設套!”孫策手指點了下她腦門,苦笑着搖了搖頭,一臉拿她沒辦法的表情。
這話一出口,意味着孫策已不再打算趕她回建業。
孫尚香當然是歡喜萬分,便拍馬屁道:“還是王兄對我最好,王兄你放心吧,有小妹在,早晚幫你殺了那個陶商。”
眼見孫尚香誇海口,如此小瞧陶商,孫策不免又有些擔心,怕她太過沖動自大,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他便板起臉,鄭重其是的叮囑道:“尚香,爲兄可以讓你留下來,不過有言在先,你只能呆在彭澤城中,絕不可擅自出城,否則爲兄一知道,就是綁也立刻把你綁回建業,你知道嗎!”
“知道啦,真是的,比母親還能嘮叨……”孫尚香不情願的點點頭,小嘴嘟囔嘀咕着。
孫策這才鬆了口氣,也不再板着張臉。
“王兄啊,我在建業都聽說了,那陶賊實在是太可惡了,竟然幾次三番的耍詭詐,你要是活捉了他,千萬可不能輕易的殺了他,一定要交給小妹,讓我來好好的折磨死他!”
孫尚香又在誇下海口,那口氣,彷彿孫策拿下陶商,只是板上釘釘之事,美眸中更是泛起幾分狠色
“交給你?那你打算如何處置他?”被妹妹這麼一吹捧,孫策眼神中也掠過一絲得意,愈發的自信。
孫尚香便咬着碎牙,搓着拳頭道:“我要先在他身上割上一百刀,然後再把他的手和腳都剁了,最後把他泡在魚塘裡,讓魚把他活活的啃死,王兄你覺的怎麼樣。“
孫尚香這番話,把孫策都聽的起雞皮疙瘩,忍不禁打了個冷戰,但看他那小妹,卻越說越激動,好像根本不覺的自己的手段殘忍。
“這個小妹,將來誰敢娶她啊……”孫策只能在心裡,暗暗的嘆息搖頭。
“怎麼樣,怎麼樣,王兄,我說的辦法好不好啊?”孫尚香便搖着孫策的胳膊,撒嬌似的問道。
孫策沒辦法,只好道:“好好好,小妹你的辦法太好了,爲兄要是抓住了陶賊,一定交給你來處置。”
“真的呀,其實我還有好多手段呢,王兄你聽我跟你慢慢講……”
……
柴桑城。
大堂中,陶商高坐於上,閒品着小酒。
階下,蘇秦正念着從彭澤發來,關於吳軍動向的最新情報。
“據錦衣南衛細作所報,孫策已從合肥抽調了五千兵馬,彭澤一線兵力恢復到了五萬五千之衆,很可能幾天後就會發兵,再次向我柴桑殺奔而來,這一次,吳軍進攻的目標,很可能將是我軍水營……”
大堂中,衆將聽着這份情報,氣氛立時又緊張起來。
陶商不得不說,孫策這次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哪怕冒着合肥兵力不足,周瑜不敵樂毅的風險,也非要把柴桑城給奪回來。
而且,在得到了五千兵馬補充兵,孫策水軍數量,再次達到了五萬五千,在數量上,依舊佔據着優勢。
“大王,孫策此番放棄攻我鐵鎖陣,改攻我柴桑水營,確實是明智之舉,不可輕視。”
馬援第一個站出來發言,接着又拱手道:“聽聞漢津方面,我步兵軍團的疫情已得到控制,至少有兩萬人已經恢復了戰鬥力,不如把這兩萬生力軍,儘快調到柴桑來吧。”
馬援雖在水戰上,屢勝孫策,卻也不敢小視,向陶商提出了增兵。
陶商沉思片刻,卻拂手道:“傳令下去,把那兩萬主力步兵,統統調往江陵,交由伍子胥指揮,去對付蜀軍。”
此言一出,馬援神色微微一變,張口欲言,卻又驀然明白了陶商的用意。
陶商這是想用這兩萬步兵,前赴江陵,一舉擊退蜀國的進攻,江陵之危一解,伍子胥的水軍才能抽身而出,大舉東下。
馬援的提議被拒絕,項羽又道:“大王想先擊退蜀軍是不錯,不過羽還知道,伍子胥在巴丘還留有三千水軍,既沒有參加江陵之戰,也沒有來柴桑,一直處地閒置狀態,不若將之調來柴桑,多多少少也能增強我水軍力量。”
“那三千水軍,本王另有用處,現在還不是動用的時候。”陶商卻也不解釋,直接就否決了項羽提議。
衆將這時就沉默了。
兩萬步兵不能調,那三千水軍預備隊也不能動用,那就意味着,他們得憑眼前兵力,硬抗吳軍對水營的進攻,一直抗到蜀軍撤退,伍子胥率水軍主力趕到柴桑,方纔變被動爲主動。
只是,吳軍這回學聰明瞭,既不進攻鐵鎖陣,也不登岸跟他們進行陸戰,而要先攻他們的水營。
攻下水營,吳軍就能在柴桑城外,站住腳根,就能採取步步爲營的方式,逐步向柴桑穩步推進。
那個時候,大魏的騎兵就發揮不出優勢來,吳軍憑藉着人數上的優勢,便可切斷柴桑城與鐵鎖陣的聯繫。
那個時候……
諸將們心中擔憂,不敢再想下去。
這時,沉吟許久的張良,卻站了出來,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只有靠手頭的兵力,拖到蜀軍撤退了,良這裡有一計,也許可以拖延吳軍進攻我水營的時間。”
張良終於又吱聲了。
這位絕頂的王佐謀士,平時是不輕易開口的,一旦開口,必有奇謀。
陶商眼前頓時一亮,遂笑問道:“子房,有什麼妙計,趕緊說出來讓本王聽聽吧。”
“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妙計。”
張良淡淡一笑,起身站到地圖前,擡手比劃道:“孫策的戰略,乃是速破柴桑,他想在蜀軍撤退,我軍主力盡數雲集柴桑之前,奪下此城。而我軍的戰略,自然則是堅守不戰,等我大軍集結後,再大舉出動,滅亡吳國,所以,我軍所要做的,就是儘可能的讓孫策騰不出手來攻我柴桑。”
“說下去。”陶商微微點頭,對張良的提議深以爲然。
“怎麼讓孫策騰不出手呢。”張良便將手,指向了地圖上一點,“良以爲,想讓孫策不能全力攻柴桑,就必須在孫策的側後方,給他放一把火,至於怎麼放這把火,關鍵就在這裡。”
陶商衆人的目光,順着張良所指,再次落在了地圖上,陸口所在。
帳中諸將原來懷着興奮,但聽得張良所指不過是陸口小道時,衆人抖擻的精神,便即沉落了下去。
就連陶商,也一時愣怔,未看明白張良這是幾個意思。
他還沒說話時,樊噲便嚷嚷道:“我說房子啊,你是瞎胡扯的吧,咱們已經走陸口小道,偷襲了柴桑得手,你還指陸口,難道讓咱們棄了柴桑,再回去重奪一次不成,那不是閒的蛋疼麼?”
樊噲的粗口,引的衆將一陣笑,不過他話糙理卻不糙,也道出了諸將的質疑,衆人紛紛點頭稱是。
陶商的眼神卻與諸將不同,洞察力何其之敏銳,便想以張良的智謀,又豈會出這樣的傻計,怎麼可能讓他再走一次陸口,得奪柴桑,那不是傻麼。
陶商乾咳了一聲,大堂中,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陶商笑看向了張良,拂手道:“子房,你說關鍵在於陸口,應該不會跟樊大胃說的那樣,讓本王再偷襲一次柴桑吧。”
“當然不會了,大王覺的,良會跟那樊大胃一樣傻麼……”張良鄙視的瞟了樊噲一眼。
樊噲就急了,張口就要罵,張良卻搶先一步,手一指柴桑南面方向,“大王請兵,其實那陸口山道所通向的地方,可不止是柴桑啊。”
陶商的目光,順着張良的所指,向着柴桑南面望去,那裡,乃是柴桑所在的豫章郡的腹心地域所在,圍繞着鄱陽湖,分佈着包括郡治南昌城等七八個縣。
從理論上來講,柴桑城也屬於豫章郡,只是因爲其扼守着長江水道,是吳國的西大門,地理位置極爲重要,所以其戰略重要性,比治所南昌還要重要。
衆將的目光,順着張良所指望去,當他們看到張良所指之地時,原本狐疑的臉龐,陡然間涌上無限的驚喜。
除了樊噲這樣的粗腦子,還暫時轉不過彎來,衆將多已悟明瞭張良所指。
“原來如此,子房啊,你這一招可夠陰的,足夠孫策喝一壺的了……”陶商也眉頭盡展,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來,已是看明白了張良這一計的意圖。
馬援亦點頭道:“依子房先生此計,若能功成,倒確實可以殺孫策一個措手不及,叫他不能全力來攻我柴桑水營。”
話鋒一轉,馬援卻又道:“實施這一計,本來最好的人選,就是長沙的魏文長,可惜他現在正在平定五溪蠻的叛亂,一時片刻抽不出身,唯今之計,只有從柴桑調幾千步軍,派一員大將回師陸口,去實施此計。”
“文淵說的對,不過嘛……”張良卻又道:“能勝任此計任務者,必得是一員能文能武的大將,只是這樣一員大將一旦被調走,吳國方面肯定會有所耳聞,只怕會引起警覺,所以良心中也暫時沒有合適的人選。”
“能文能武的大將麼……”耳聽着張良的分析,陶商若有所思,片刻之後,英武的臉上,揚起了一抹別有意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