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們幾個!不是告訴你們了!這雒陽是天子腳下,你們到了雒陽,是龍給我盤着,是虎給我臥着!你看看你們這是做的什麼事情!”
就在之前剛剛爆發過一場鬥毆的酒肆外面,大漢的北部都尉劉豹,也是一臉兇狠得對着剛剛來到雒陽的堂弟劉鷹吼道。
就在劉豹的父親於夫羅死後,南匈奴被秦誼扶持的奇利所掌控,後來劉豹的叔父呼廚泉受袁紹挑動,站出來對抗秦誼身死後,南匈奴的治權還是沒能回到劉豹手中。
再後來南匈奴被切割成了碎片,劉豹終於撈到了其中一部的治權,只是還沒把手裡的權力捂熱乎,那邊漢軍卻是拿着屠刀把他們請到雒陽來享福。
無奈之下劉豹只能離開部衆,來到朝廷在雒陽設下的定居點,過上了非常不錯的生活。雖然這個生活條件,絕對算是這個年代的頂級享受,但是劉豹卻是一直渴望能夠回到美稷王庭,就像是一直在曠野之中生活慣了的狼,他是怎麼也不會習慣當一隻家養的哈巴狗。只可惜形勢比人強,劉豹來到雒陽,只能在夢裡面去回味着那廣闊的大草原。
在劉豹來到漢地生活了十幾年之後,卻沒想到,代替接受部衆的堂弟劉鷹,也是向割韭菜一樣被雒陽強制遷徙到雒陽來。劉豹一直沒有子嗣,現在這部落領頭人的位置又被傳到了另外一個堂弟手中。
現在劉豹也是看明白了,朝廷對他們這些“劉家人”可是非常提防,可偏偏他們卻是無可奈何,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來,也就只能指望漢人自己內部搞分裂,殺個血流成河,要不然他們可是一點兒機會都沒有。
“大哥!你得給我們做主啊!”而捱了打的劉鷹也是繼續向劉豹訴說起自己的委屈來。
“你這有什麼委屈的?這次是你尋釁滋事在先,被打了就是活該!”看着堂弟還是一臉的不服,劉豹也是罵道。
這些年朝廷對異族人管理得是越發嚴格,和漢人同樣犯了罪,他們都是要罪加一等的,劉鷹這事鬧大也是對劉鷹非常不利,畢竟這事他們實在不佔理。
“難倒我們冒頓大單于的後代,就只能像只狗一樣匍匐在漢人腳下?與其活得這樣窩囊,還不如讓我去死呢!”當聽了劉豹的話之後,劉鷹還是有點兒不服氣,可真是不逞威風毋寧死。
“你也學過很多漢人的書本,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即便是冒頓大單于,在剛繼位的時候也曾經隱忍不發,答應下來東胡王的各種無理要求。冒頓大單于尚且如此,劉鷹你爲什麼就不能忍下現在的一時屈辱!”也就在這個時候,劉豹身邊另外一個年近三十的匈奴人也是對着劉鷹說道。
作爲天之驕子,甚至把劉邦都給擺了一道的冒頓大單于,在剛剛繼位的時候,東胡王乘其立足不穩,遣使索要單于千里馬。冒頓爲麻痹東胡,不顧羣臣反對,將千里馬送給東胡王。東胡王得寸進尺,又提出索要單于閼氏(往後),冒頓左右皆非常忿怒,請求出兵攻東胡,但冒頓仍滿足了東胡王的要求。
東胡王認爲冒頓軟弱可欺,不再將其放在眼裡。頭上綠油油的冒頓則乘機穩固統治,擴充軍備,發兵突襲東胡,東胡猝不及防,東胡王被殺,其民衆及畜產盡爲匈奴所得,東胡遂滅。
被這人說了這麼一句後,劉鷹也是有些老實了,比起冒頓單于都遭遇過這些事情,他劉鷹遇到的屈辱什麼都不算。
看着這個人一下子便把暴脾氣的劉鷹給說服下來,衆人也是向他投去了尊敬的目光。這個安撫下劉鷹的便是劉豹的叔叔劉宣,整個南匈奴部號稱最有智慧的人。
這劉宣是匈奴單于羌渠的兒子,於扶羅單于的弟弟。年紀輕輕便拜鄭玄的高足,“東州大儒”孫炎爲師,是孫氏門下最優秀的弟子之一,算是漢化程度非常高的匈奴人。
後來正是在劉宣的輔佐之下,劉淵打着爲司馬穎復仇的旗號,滅掉了司馬越支持的晉懷帝和晉愍帝,建立了漢化的匈奴國趙漢政權,然後劉宣便成了趙漢的第一任丞相。
但這劉宣最神奇的地方還是他的壽命,雖然史書上沒有記載劉宣的生年,但如果他史書上的父親羌渠單于(死於公元188年)沒有綠油油的話,死於公元308年的劉宣可是經歷了三個世紀,活到120歲。
“叔父說的沒錯,我們現在鬧事情只不過是以卵擊石,讓整個南匈奴死無葬身之地,我們必須要耐心得蟄伏,等到機會後我們才能站出來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
和自己的叔父劉宣一樣,劉豹也是一個非常長命之人。同樣沒有記載生年的劉豹,他的父親於夫羅死於公元195年,而劉豹本人則是公元279年去世,至少是活了八十五歲,比劉宣的壽命正常不少。
可即便是劉豹如此得壽命,他也沒能等到漢民族衰落的那一天,直到他的兒子劉淵,纔等到了西晉的八王之亂,並且趁着這個機會滅掉西晉政權,翻身做了主人。
“劉鷹錯了!此後一定謹記!”聽了叔父和兄長的一番話之後,劉鷹也是非常誠懇得向他們兩人道歉,畢竟劉宣可是把冒頓大單于當年的事蹟都搬了出來。
“這次對……”只是就在劉豹的話還沒有說完,卻是突然間感覺到了一股殺氣。劉豹雖然久居漢地,但也曾經是草原上的一個非常優秀的獵手,那種對危險的感知可是非常敏銳,就在說話的時候,他感覺到有人正在惡狠狠得看着自己。
而順着劉豹的眼神,這二十來個匈奴人也是一下子發現,在他們前進的路上,已經多了四個身穿全身甲的武士,整個人的身體全都籠罩在鎧甲之中,甚至臉上還戴着少見的面甲。而這面甲上面雕刻着的紋飾,也是讓這四個武士看起來像是從地獄之中走出的魔神一樣。
一時之間劉豹突然間有種感覺,這幾個人戴着面甲,恐怕不是爲了保護臉,更多是不想讓人看到他們的模樣。
還沒等劉豹採取點兒什麼措施,對面的這四個武士卻是舉起了手裡的兵刃,朝着劉豹等人便殺了過來。
有甲對無甲,簡直是碾壓場的存在,劉豹也是當機立斷準備跑路,只是就在他想要跑路的時候,卻發現後路已經被另外四名面甲武士給截斷。
不只是這些穿着重甲的武士,還有五名穿着布衣的蒙面人在遠處冷冷看着他們幾個,這些人恐怕是爲了避免劉豹一夥逃跑在這邊盯着抓漏的。
“X的!跟他們拼了!”
劉豹的第一反應,是劉鷹在酒肆裡面得罪的那幾個人,可能是朝廷大員的子弟,這是過來脅私報復,也是馬上向自己的手下命令。
這劉豹身邊的也都是南匈奴的勇士,雖然身上沒有甲,但武器卻是有的,雖然一漢頂三胡,但他們二十幾個人還是有機會能夠跑掉的。
“鬼啊!”
只是剛一交手,劉豹卻是被嚇得肝膽俱裂,因爲他身邊在南匈奴中頗有名氣的勇士們,竟然連帶頭的面甲武士的一合都抵擋不住。
看着自己的叔叔劉宣,這個在史書上能活到一百二十歲的超級老壽星,被另外一個面甲武士活活砍死,劉豹也是喪失了抵抗的勇氣,只想着能夠趕快跑走。
只可惜,劉豹纔是他們的主要目標,還沒跑出去幾步,劉豹便被一名面甲武士用短戟砸翻在地。
就當劉豹掙扎着想要站起來繼續跑路,卻是又有臨近的面甲武士跑了過來,手起刀落朝着劉豹的腦袋砍來。
劉豹是被嚇傻了,竟然用自己的母語匈奴語向着這名面甲武士求饒,只可惜這名面甲武士完全聽不明白。
“這次可被劉鷹害慘了!”
就在盼望着這是一場噩夢的劉豹劃過這最後一個念頭後,他便什麼也不知道了。